“仙師大人!”
兩名大漢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急忙半膝跪下。
能直呼尉遲家主大名的,起碼地位與之相當。
如果只是尋常仙師,他們絕不會下跪覲見。
“恭喜陳平道友奪得大比魁首,還請移駕內府,讓老身一敬地主之誼。”
硃紅色大門無風自開,緊接着,一名滿頭銀髮,卻面色紅潤的老婦人緩緩走近。
她正是尉遲家的第一任族長,練氣九層的尉遲琳。
“參見家主!”
兩名大漢登時轉位,額頭又朝着老嫗重重磕下。
“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尉遲琳,賣五十畝上好的靈田給我!”
陳平輕聲說了一句,聲音雖然不高,卻口氣強硬,令人窒息。
聽到這話,尉遲琳剛纔還是晴空一樣的臉,頓時烏雲密佈,笑容消散。
她雙眼的皺紋猛地一擠,冷芒在薛芸身上掃過。
前陣子,這個女修來找過她,也是商談買賣靈田一事。
但被她嚴詞拒絕了。
當時,所有人皆不看好陳平這一脈能夠取勝。
而一旦他失去嫡系光環,尉遲琳自認不會再懼他。
可今時不同往日啊!
誰能料到,陳平不僅保住了嫡系地位,更是贏得那般出彩。
她甚至聽到一些傳聞,陳家族長與四長老對其都非常欣賞,大有把他提升爲築基種子的勢頭。
“怎麼,尉遲道友不願意?”
陳平不悅的道。
尉遲琳臉色青白交加,喉音低啞:“靈田乃是我尉遲家的核心產業,道友莫要強人所難。”
“笑話!”
陳平目光一寒,森然的道:“你腳底踩着的這是海昌島!它姓陳!”
“尉遲家才搬來二十年,就坐擁三百畝良田,幾乎佔據了藍田鎮的四成之多。”
“你尉遲琳是把這裡當做私人領地了嗎?”
陳平一番質問,字字誅心。
尉遲琳的面龐血色盡失,渾身都在顫抖。
“你當真要仗勢欺人嗎?”
尉遲琳深吸一口氣,憤慨的道:“貴族大長老陳向文前輩爲人公允,若陳平道友非要強奪,老身必拒死抗爭,與他老人家一五一十的稟告!”
“嘿嘿!”
陳平冷笑不迭,大手一擺,施展了一個禁音法術。
接着,他戲謔的道:“尉遲琳,你那三百畝靈田的田契,恐怕有一半見不得光吧?”
“一派胡言!”
尉遲琳厲聲道。
陳平牽了牽嘴角,道:“本鎮散修吳九東,你還有印象嗎?”
“吳九東。”
驟然聽到這個人名,尉遲琳的神色慌亂了一下。
跟着,陳平緩緩地道:“三年前,此人在我羽軒洞外跪了一天一夜,告發你尉遲家以低價強行佔了他的六畝四分靈田。”
“我看在你尉遲琳的面子上,將那人趕走,並且沒有向家族內務堂彙報此事。”
“你尉遲琳有膽的話,等長老們迴歸,我們大可以將吳九東喚來,一問究竟!”
吳九東。
尉遲琳反覆嚼着這幾個字,面色極其難看。
幾年前,她確實佔着修爲差距,軟硬兼施,低價收了吳九東的靈田。
修煉界弱肉強食,拳頭硬的欺負弱者再正常不過。
但關鍵陳平任着藍田鎮鎮守一職。
真要拿此事較真,她預感會有滅族之災。
畢竟,尉遲家族定居藍田鎮二十年,迅速崛起,這個過程可沒少沾染無辜修士的鮮血。
如果刨根問底的追究下去,遭難的一定是她尉遲家族。
“唉!”
沉默良久,尉遲琳喟嘆了嘆,拱手一拜,道:“多謝道友袒護之恩。”
“知道就好。”
陳平望着她,硬邦邦的道。
當初,原主趕走吳九東,只是不欲扯上麻煩耽誤了修煉,根本毫無包庇之意。
這一點,他當然不會與尉遲琳講明的。
“五十畝靈田着實太多了。”
尉遲琳苦澀的道:“道友應該曉得,我族擅長靈谷耕種之術,靈田就是我們的根基。”
“至少三十畝!”
陳平一字一頓,不容回絕的道。
“謝道友體諒。”
尉遲琳精神一鬆,賣掉三十畝靈田雖然也很肉痛,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而且,陳平又不是強搶。
靈石的補償,她尉遲琳不會少要一分!
“不知道友看中了哪塊區域的靈田?”
尉遲琳問道。
“鎮北奇墅湖那一片!”
陳平語氣平緩的道。
尉遲琳眉頭一皺,猶豫地道:“那邊可都是四品靈田。”
依據靈土中蘊含的靈力多寡以及精純度,修士一般將靈田分成五品。
一品最次,五品最高。
播撒同樣的種子,五品靈田的產量大概是一品靈田的十倍!
當然,五品靈田甚是難得,對靈土靈水的要求極高。
估計翻遍海昌島,都沒有五品靈田。
所以,奇墅湖那一帶的四品靈田已經是尉遲家族最核心的產業了。
“你開個價。”
陳平簡單明瞭的道。
尉遲琳念頭急轉,最後道:“按海昌島的市價,四品靈田售三百靈石一畝!”
這價格談不上坑陳平,但絕對不能說便宜。
她是打着坐地還錢的主意。
每畝兩百五十靈石纔是她的底線。
“三十畝便是九千靈石,對吧,尉遲道友?”
令尉遲琳大吃一驚的是,陳平居然一分價格沒還,直接同意了。
“道友痛快。”
尉遲琳點點頭,眼中綻開一抹疑慮之色。
這位鎮守平日好像並不是好說話的人物。
“我立個借據,九千靈石分一百年給清!”
陳平陰陰一笑,輕飄飄的道。
“這個千刀萬剮的玩意。”
尉遲琳暗中大罵,臉上連着神庭穴的幾條筋,盡在那裡抽動。
她忽然有一種想殺了面前這位年輕修士的衝動。
不過也就真的只能想想罷了。
正如陳平之前說的,這裡是海昌島。
陳家在此鎮壓了數百年!
即使宰了陳平,她尉遲家上上下下一個也跑不掉。
更何況,如今的陳平,可不是她能收拾得了的。
“怎麼,尉遲道友似乎不太樂意?”
陳平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我尉遲琳今天認栽,希望道友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尉遲琳胸膛起伏,內心極爲不甘。
九千靈石,一百年纔給清。
等於一年才償還九十靈石。
不帶利息就算了,一百年時間,誰知道陳平是否還活着!
難道他的後人會替他繼續還債?
“這裡是九百靈石,在下先付十年期的。”
陳平手一搖,扔了一個三方儲物袋過去。
他身上的靈石已快耗空,收繳的法器、丹藥之類的又不便抵押,要不然還真不願撇下臉皮,欠下幾十年的債務。
“好!”
尉遲琳的面色緩和了一絲。
這筆買賣鐵定是吃大虧了。
但往有利的一面想,假若陳平有朝一日突破築基,晉升陳家長老,那她尉遲家本次遭受的損失,倒也勉強算得上是一筆成功的投資。
既然做了割肉讓步的決定,尉遲琳也不再咬着旁枝末節不放,當即說道:“借據就不用寫了,道友身份高貴,必然不會失信。”
“多謝尉遲道友的信任。”
陳平很是受用的道。
暗中對老婦生出一份讚賞。
短短二十年間,尉遲家族從平地而起,到富甲藍田鎮。
除了掌握小有名氣的靈谷種植術外,這年近八十的領頭者尉遲琳恐怕纔是最關鍵的一環。
“一天後,麻煩尉遲道友帶着田契去一趟麗秀園,與居住在那裡的薛大海簽訂交割手續即可。”
陳平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容。
海昌島的屋契、田契等等,都是受陳家認可和保護的。
沒有人敢隨意違逆。
不過,這終究是一紙契約。
背後震懾尉遲家族的,還是他陳平!
只要他還在世一天,尉遲琳就不敢耍什麼花樣。
“薛大海?”
尉遲琳微微一怔,也姓薛,莫非是他道侶薛芸的某位親人?
“他是我老丈人。”
陳平露牙一笑,撤掉了禁音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