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穩住身體,默唸口訣。
眼前的光亮逐漸消失,緊接着,聲音、氣味都如同被抽離出了身體,彷彿外界的一切感官都逐漸消失。
五感封閉。
一切正如雲姬所料想的一般,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鼓點兒上,按照計劃,精準的落實。
吼——
淒厲的嘶吼聲如同一道驚雷,重重的劈在黑沙河衆妖心上。
“孽畜,受死!”
玄色長衫獵獵作響,虛空而立,一位長鬚墨發的中旬男子,刀鋒般剛毅的臉龐彷彿透着一股凜冽的劍氣,目光冰冷,猶如實質般地殺意像一把尖刀,狠狠地釘在空中那條青蛇巨蟒的身上。
嗖嗖嗖——
長劍出鞘,一分爲七,劍尾帶着長長的流光,劍勢如虹,轉瞬間,便已將空中的青色巨蟒傷得遍體鱗傷。
青色巨蟒不斷扭動着身體,以尾爲鞭,狠狠地朝着戮劍仙人的位置抽去。
“疾!”
飛劍掉轉,化爲劍盾,擋在戮劍仙人面前。
“合!”
七劍合一,七把長劍合爲一體,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凜冽架勢,朝着青色巨蟒的七寸出刺去。
“啊——”
尖銳的女聲從青色巨蟒口中發出,鮮血如柱,生機不斷從傷口處流逝。
“妖孽,若你交出琅琊碎片,我便留你一個全屍,如若不從,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原來是爲此而來的麼?
心裡冷笑,冰冷的蛇目中流露出不屑的譏諷。
呼——
二話不說,一陣紫色毒霧自青色巨蟒口中吐出,戮劍仙人見雲姬還是拼死抵抗,心下大怒,飛劍再次化爲劍盾,牢牢地擋在戮劍仙人的身前。
毒霧一遇劍盾,便被劍氣打散,根本傷不到戮劍仙人分毫。
“哼,雕蟲小技......”
話剛到嘴邊,戮劍仙人便看到青色巨蟒如同發了瘋一般,朝他飛來,氣息更是不斷拔高。
是爆靈丹!
“不好!”
青色巨蟒的氣息從凝體期巔峰,不但拔高,到最後,竟然生生提升到了妖丹初期。
轟——
一股狂躁的靈力波浪,伴隨着驚天動地的巨響,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伴隨着猩紅色的火焰妖豔綻放。
雲姬竟是自爆了。
猛烈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成片的樹木拔地而起,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倉皇逃竄的獸羣。血花飛濺,碎肉翻飛,四散在黑沙河之上。
由於戰爭發生在空中,所以黑沙河中的衆妖堪堪躲過一劫,藏匿在河底深處,瑟瑟發抖。
“咳咳,咳咳咳咳——”
煙霧消散,戮劍仙人狼狽地落在岸邊,拄着飛劍,劇烈的咳嗽着。
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玄色長衫此時已被染成血色,嘴角的殷紅,更是令人觸目。
“蛇......妖!”
戮劍仙人惡狠狠地瞧着方纔爆炸的地方,咬牙切齒。
“沒想到,我陸某人一生斬妖無數,到頭來,卻是陰溝裡翻了船,竟被一個凝體期的蛇妖算計了,咳咳......咳咳。”
感受着自己不斷惡化的傷勢,戮劍仙人眼神一凝,幾道神識不斷向這邊探來。
此地不宜久留!
運起靜脈之中僅剩不多的靈氣,催動飛劍,化爲一道白色流光,迅速遁向遠方。
“嗚嗚......”
森林之中,數不盡的生靈在那場戰役中丟了性命,僅僅是自爆的餘威,足以令它們脆弱不堪的凡驅遭到重創。
三隻豺狗幼崽不斷舔舐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母豺狗,感受的豺狗母親身上的生機不斷流逝,三隻豺狗幼崽忍不住發出嗚嗚的哀嚎聲。
生靈塗炭,原本平靜祥和的森林早已變成“獸間煉獄”,慘不忍睹。
......
黑沙河底,封閉了五感的李牧魚此時依舊處於混沌狀態。
“解!”
眼前的黑暗漸漸被驅散,五感迴歸,眼中一片刺痛。
牆壁上原本如月光一般柔和的夜明珠光,對於此時剛復明的李牧魚來說,也着實有些刺眼。
張開魚口,李牧魚忙不迭地吐出肚中之物。
禁止消失,原本被幻化成種子的琅琊碎片,恢復原貌,濛濛的青光自碎片上散發而出。
“前輩?”
李牧魚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雲姬前輩,你在裡面嗎?”
寂靜,洞穴之中一片寂靜,迴應他的,也唯有他自己的聲音罷了。
一聲嘆息,正打算放棄的李牧魚,忽然間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靈力波動。
原本發着濛濛青光的琅琊碎片竟逐漸暗了下來,到最後,如同變爲一件凡物,灰撲撲的,躺在地上。
“前輩......是你嗎?”
“是我。”
沙啞的女聲自腦中響起,消散了李牧魚心中最後一絲顧慮。
“雲姬前輩,你現在狀況如何?”
“我想在狀態很差,也許會昏睡很久一段時間。”
“前輩所說的很久,大概是多久?”
“最短也得二十年。”
“二十年?”
李牧魚心裡有些悲慼,雲姬此次兵行險着,卻也付出這般大的代價。
Www •TтkΛ n •CΟ “你也不需多慮,本座這次自毀肉體,換得這次的金蟬脫殼的機會,也不失爲一種轉機。”
李牧魚聽着雲姬神識傳來的聲音,辨不出來喜怒。
“之後,你便按照我之前教你的那個法子,搭乘前往靈州的法船,從此離開雲州。”
“可是......”
“沒有可是!也不要猶豫!”
聽着雲姬突然之間拔高的聲調,李牧魚心中的疑問不由得壓了下去。
“本座的時間所剩無幾,便長話短說。本座的芥子袋中,除了那幾樣法器與我所修習的功法之外,其餘的東西便一併送與你當做路資。你要切記,二十年之內,你若無法到達靈州,本座只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而你,也會日日受心魔誓言的折磨,此生修爲停滯,打回原形,再也無緣大道。”
“李牧魚,曉得了。”
一聲幽幽的嘆息,原本語氣間無悲無喜的雲姬,卻徒然傷感了起來。
五百年修爲煙消雲散,將所有的希望都豪賭在這條鯉魚身上,不知此舉,是對,還是錯。
罷了,罷了。
五百年的修爲是她所有的賭資,贏了,那她的大道將暢通無阻;但若輸了......
百年修爲一場空。
所以,她雲姬,輸不起!
也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