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包含着怒氣,但每一份怒氣,卻又被極力地控制。
冥王冷冷地看着與他針鋒相對的天庭衆神,作爲冥界之主,他的霸道與高傲從來都不需要旁人的認可。
生而爲王,他自降生以來,就是整個冥界的代言人。他屈服,那就是冥界屈服;他軟弱,則是冥界軟弱。所以,這一次與天庭關於“彼岸花”的博弈,他只能贏,而不許敗。
“弱水河伯的所作所爲,卻並非有損到冥界氣運。況且,冥王你所說的侵佔冥界地域,也不是弱水河伯有意爲之。我方纔也同你解釋過,那支水域之所以會流入邊際之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入樓蘭古國之前的神域之力訓練。說到底,這件事的責任,也在於天庭,而不是他。”
“所以,帝后娘娘是承認了?”
“有錯,但錯不至於觸犯天條。”
又是偏袒。
聽到帝后的話,冥王只是冷笑一聲,卻並未反駁。
從帝后方纔的說辭,以及天庭的態度來看,可以看出天庭寧可將錯背在自己的身上,也要把那個名喚李牧魚的下界水神從此事中摘得乾乾淨淨,完全不願給他任何的懲處。
其實,這件事若是站在天庭的角度上來看,也許可以理解。
畢竟,李牧魚作爲天庭中一顆冉冉升起的神靈新秀,前期的呵護與偏幫,定然必不可少。不但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神域,而且還有本事在冥界又建立了一個次神域,對於這種“麻煩”的人才,即使是冥王,也是頗爲動心。
可是,若站在兩界的利益角度出發,如果李牧魚的優秀程度僅僅是這種水平,對於李牧魚的次神域侵佔他界之事,天庭該有的懲處必然不會有所偏頗。
畢竟,李牧魚只是一個修爲僅爲結丹期的小神,爲了偏袒他,而傷及與冥界的同盟關係,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天庭是斷然不會這麼做的。
可是,如今爲了不讓李牧魚受罰,整個天庭卻是一反常態,不斷地將李牧魚所有的過錯,一味地往自己身上攬。
是天庭突然轉性了嗎?
目光看向半跪在地上的李牧魚,冥王卻是忍不住再次嘲諷地冷笑一聲。
天庭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想保住李牧魚,還不如說,是想死死地護住李牧魚手中的彼岸花而已。
畢竟掌握了彼岸花,天庭對於冥界的壓制力度,只會更加強勢;而對於冥界來說,也可能永遠都無法再逃離天庭的掌控。
“人可以放過,甚至是裡面的神域,本尊也可以答應,不會再阻礙半分。但是,邊際之地內所長的那些彼岸花,以及彼岸花的控制權,冥界一定要得到!”
不再藏着掖着,更是懶得試探。
冥王此刻態度擺得很清楚,無論是“侵佔冥界”的罪責,還是那個建立沒多久的次神域,甚至是那片邊際之地,他冥王皆可做主一併交予這個被天庭所偏袒的水神。
但是作爲交換的條件,冥王卻是不求旁的。他只要那些彼岸花的控制權,甚至是拿其他東西做交換,冥王也一定要得到那些彼岸花!
“冥王,請恕小神難以從命。彼岸花,是不會交給你的,也不可能交給冥界的。”
“你說什麼——”
還沒等帝后說話,半跪在地上的李牧魚反而十分堅決地拒絕了冥王要求,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
可是,這份突兀的拒絕,卻如同點燃火藥的導火線,僅是瞬間,就將壓制怒火許久的冥王,瞬間點燃引爆。
“你算什麼東西?膽敢這麼和我說話!”
……
弱水域。
“城中的所有居民,都疏通了嗎?”
“回稟神女,金鱗已將所有人都遷到弱水域平原深處,已經無礙。”
“那些鎮壓死氣的陣法,也佈置完了嗎?”
“阿蠻和牛蕊已經所有陣法,盡數佈置完畢。”
“那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嗡——
旗杆輕顫,孟七見一切都準備完畢,便一揮陣旗,將李牧魚最初佈置在弱水域外的結界,悉數開啓。
剎那間,霧開風捲,隨着陣旗的擺動,一直籠罩在整個弱水域外的濃霧結界,突然間,便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結界,開!”
咔嚓——
隨着陣旗擺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一條狹長的縫隙,便漸漸出現在弱水河左岸荒漠的結界入口。
“混天綾,助我!”
見結界開啓,孟七又迅速地收回手中的陣旗,手捏法訣,十指急顫,冗長而繁複的口訣一字一頓地自孟七口中吐出,化爲清風與流火,僅在開口的那一瞬,藏身在地脈之中的混天綾,便化爲一團燦爛的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灼灼燃燒。
“呼——”
星火燦爛,風聲怒號,隨着濃霧結界入口的開啓,滾滾的彼岸花香,猶如凡世紅塵,隨着混天綾所舞動的青色旋風,將濃郁的彼岸花的香氣,盡數鋪散在濃霧之外。
隨着弱水河流,沿着一切有水流淌的地方,青色的風,將彼岸花的香氣,吹到了千里之外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小寶,開陣!”
“是!”
在孟七做完所有提前準備之後,得到孟七指令的小寶,便立刻示意不遠處的阿蠻與牛蕊二人開啓陣法。
“阿蠻——”
“我們開始吧。”
收到小寶的指令,阿蠻便朝着牛蕊點了點頭,握緊手中的上品靈石,手指輕顫,一個接着一個控制法訣,便不斷地自兩人手中打出。
“開!”
聲起陣落,在大陣開啓的那一刻,阿蠻與牛蕊二人便飛速地將手中的上品靈石鑲嵌在陣槽之中,靈光閃爍,僅在轉神之間,濃郁的靈氣風暴,便自各個陣眼中,強橫地爆發出來。
“放蝶——”
在兩人合力開啓陣法的那一刻,清脆的指令聲,便順着靈氣風暴,傳到了小寶的耳畔。
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在他得到指令的那一剎那,一片生機勃勃的翠綠柳葉,便被小寶夾在雙脣之間,輕輕一吹,一聲高亢的柳哨聲,便在整個弱水河畔,尖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