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孟七的話,不僅是冥王,連同冥王身後的冥風,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傳道受業、救命之恩、助登神位,這三件事,無論是哪一件,都是沾了大因果的恩德。
單單只是一樣,在這個講求天道輪迴的神靈地澤之中,就已經是窮極一生都難以還完的恩情,更何況是三件?
冥王不斷低喃着弱水河伯的名字,一雙眼,直直地盯着李牧魚,而不動分毫。
他始終還是無法相信,眼前這麼一個修爲、神齡、道行,都差冥風一籌的小小水神,到底是有什麼通天徹地的大本事,能夠完成這一系列的圖謀?
彼岸花也好,救助陰魂也罷,到最後,又幫一個死後沒多久的陰鬼封神,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過於的巧合些。以至於,讓冥王心中生出一種“一切都是由天庭所謀劃”的預感。
爲什麼會是他?
“父王……”
見冥王的神情有些不對,一直站在冥王身後的冥風便忍不住出聲提醒了出來。
其實,自打冥風知道弱水域之前所發生的異象,並非是天道異象,而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冥道異象之時。在冥風的心中,就已經開始有了退縮之意。
他不是冥王,也沒有冥王那一身化神的修爲,在冥界赫赫有名的異象詛咒面前,冥風到底是不敢拿着自己神位去觸這個黴頭。
雖然,他也很想得到彼岸花,但是在自身利益面前,冥風還是有着自己的顧慮。
“你先回去吧。”
就在冥風有些遊移不定的時候,突然,一聲低啞的傳音聲,自冥風的耳邊響起。
“父王……此事還沒有定數,兒臣怎可獨自退縮……”
“我讓你回去。”
冥風心中的慷慨陳詞還未說完,就被冥王的第二聲傳音,粗暴打斷。
“這件事,現在你無須插手,之後的事情,待你回到冥界,也不要與任何人提及。”
“是……兒臣謹遵父命……”
“回去吧。”
黑袖一揮,還沒等冥風反應過來,就直接被冥王扇入無名深海之中,墨蓮裹身,再晃眼,冥風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之下。
“冥王,你這又是何意?”
見冥王“趕人”的行爲,紫陽神君的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但隨即便重新舒展了開來,直視着冥王,略帶質問地說道。
“李牧魚,究竟開出什麼樣條件,你才能將彼岸花讓予冥界。”
恩?
聞言,李牧魚頗爲驚奇地擡了一下眉毛,這一次,冥王竟然直接越過紫陽神君的問話,而向他發問。不但如此,方纔似乎還是冥王第一次,主動稱呼他的名字。
“之前本尊將你打傷,雖是有意,卻並未曾動一點兒殺機,而今日,你若是能將彼岸花讓予冥界,無論你提什麼要求,本尊都可以滿足你。”
利誘,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利誘。
紫陽神君在一旁冷眼看着冥王的所作所爲,雖未多言,但他的神情之中已漸有不滿。
他作爲天庭神靈,若站在天庭的立場上來講,若是彼岸花能歸天庭所有,那天庭對於冥界的制衡力度,只會更強。
可是,天庭雖然是靈州之中最大的一方勢力,但歸根到底,天庭的本質是爲靈州蒼生而服務的。
而冥界,雖爲鬼道陰神,但若說其利弊,冥界的輪迴轉生法則,對於靈州往死的生靈來講,也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救贖。
可是,到底冥界不是靈州本土的原勢力,一旦冥界得到彼岸花,其氣運必然會增強。
而氣運增強,勢力就會會擴大,若是將來,冥界的勢力一旦擴大到足以與天庭抗衡,那麼,冥界的陰鬼必然不會滿足於屈尊地下那一方陰土。
到時候,死氣上侵,陰氣蔓延,冥界的陰鬼一旦大舉範入上界,那麼,陰鬼身上的死氣必然會侵害到生靈,從而爲禍靈州。
“呼——”
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就在所有人都各懷心思的時候,李牧魚朝着冥王的方向,默默地行了一禮,腰板挺直,雙目平視,語氣不卑不亢地對着冥王回道:
“彼岸花既長在弱水域,也長在冥界邊際之地,在冥冥之中,定有天道定數。小神知道,彼岸花對於冥界來將,定然十分重要,但請恕小神直言,對於弱水域以及剛封神的孟七而言,彼岸花都同樣必不可少。”
“你這是什麼意思?”
本想着引利求和的冥王,在聽到李牧魚這句話時,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躁火,但轉瞬間,便又被冥王強行壓了下來。
聲音冷淡,眼神內斂,冥王冷冷地看着李牧魚,靜靜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對冥界來講,彼岸花的作用,就是引魂納運。可是對於弱水域以及孟七來說,彼岸花的存在,就是一個汲取氣運的方式。
神靈生而爲天,可是在源源不斷的氣運之下,小神認爲,任何神靈都不可能會捨棄掉這麼一個引魂入冥界的莫大功德。所以,小神也不認爲,冥界會有什麼東西,其價值能夠比得過弱水域的彼岸花。”
“那麼說,你是不肯了?”
聽了李牧魚這麼多的廢話,冥王心中最後那一丁點兒耐性,也要被消磨殆盡。
語氣開始轉向陰寒,就連同冥王落在李牧魚身上的眼神,也是格外的森冷。彷彿下一刻,冥王就要將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小神,給撕碎吞噬一般。
“冥王,請您聽小神繼續說完。彼岸花所提供的氣運,雖然對弱水域而言很重要,但卻並非像是對孟七那般不可或缺。所以,彼岸花雖無法讓予冥界,但是小神可以將引魂入冥界的氣運功德,從中分出弱水域的那一部分,將其盡數轉渡給冥界。”
“什麼意思?”
無論是轉渡氣運,還是分讓功德,都令原本已經有些不耐的冥王,再次轉移了注意力。
“除了孟七獨有的氣運之外,弱水域將會徹底地放棄掉彼岸花所予的全部氣運。從今往後,無論是小神,還是弱水域,絕對不會再沾染彼岸花氣運分毫。”
聽到此話,冥王的表情卻並沒有任何的鬆懈,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李牧魚,沉默了許久,纔出言呵道:
“那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