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七月流火,夏風浮躁,半妖城中,林木佇立,枝條搖擺,在夏日的初時,已有鳴叫不停的夏蟲開始安居在弱水域中的各個角落。
“城主——城主——”
蔚藍色的弱水河面上,一隻扁舟緩緩地向岸邊駛來,而於舟板之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半妖正費力地撐着木槳,隨着幻魔蝶,高聲地向岸邊的金鱗呼喊着。
“小九,今天可有其他半妖趕來?”
聞言,名喚小九的少年半妖,將扁舟停靠於弱水河畔,放置好木槳,便跳下船,一邊將扁舟收於芥子袋中,一邊脆聲向金鱗回答道:
“這幾天都沒什麼人來了,倒是有幾個從別的城市趕來的妖修,想進入弱水域拜見神君,只是,都被馬面大人回絕了。”
“有妖修?”
“對,還不止一個哩!”
看着眼前稚嫩的半妖少年,金鱗摸了摸小九的腦袋,便點了點頭,令小九回到了半妖城。
“這幾日,靈州各方勢力的局勢極爲動盪,況且神君已經離開了弱水域,若是放閒雜人等進來,難免會對半妖城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目視着小九走回半妖城,金鱗的目光不禁有些發散,心緒百轉,暗暗思考了許久,金鱗才搖了搖頭,朝着河畔的忘憂樹合掌拜了一拜,才漸漸收回思緒,朝着半妖城的方向行去。
……
三個月前,弱水域。
距離忘川河加入冥界水系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在這三年的時間裡,落於冥界水域之中的忘川河的規模,已經逐漸擴大到普通河流一般,不僅如此,隨着上界陰魂沿着忘川河涌入冥界的數量逐漸增多,以及忘川水氣的饋贈越多越豐厚,因此,對李牧魚的次神位——“忘川河主”的功德氣運補,給增加了許多。
而歸根到底,最爲收益的,還是李牧魚眉心處的水德仙格。短短三年的時間裡,竟然隱隱有着突破的趨勢。
第二年。
孟七之前收服的兩隻陰鬼,在吞服彼岸花之後,徹底地忘掉了前世的所有記憶;同時,在孟七的悉心煉化之下,這兩個陰魂也逐漸褪去了滿身煞氣,恢復到了原來的面目。而根據他們的前身長相,孟七分別賜下其名諱——牛頭、馬面。
“嘩啦啦——”
弱水河畔,隱身臥在忘憂樹旁的李牧魚,頗爲閒適咬着一根柳條,看着空中拂過的雲彩。
在李牧魚取得忘川河主神位之後,冥界便再也沒有找過李牧魚的麻煩,無論是冥王,還是冥風,都沒有再在極西之地出現過。
不但如此,隨着弱水域的壯大,連同李牧魚的名聲,也在整個靈州之中,多了許多的分量。
無論是半妖,還是無所依靠的妖修,在近幾年裡,都開始陸續地尋起弱水域的庇護。
只是,一如之前那般,除了半妖之外,半妖城中沒有再收容過其他妖族。這不僅是爲了避免之前“牛蠻”城主之事,也是在半妖羣體尚未真正地擁有自保能力之前,免於再受外界侵害,從而流失信衆。
“噗通——”
將手邊的石子輕輕地擲入弱水河中,水花四濺,原本臥躺在忘憂樹旁的李牧魚,也不禁重新直起了身子。
“已經過去三年了麼……”
李牧魚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過天上漂浮的雲彩,視線穿梭,魚尾擺動,在氤氳水氣的凝散聚合之間,一朵即將枯敗的花朵,在李牧魚的手中,竟神奇的活了過來。
緊接着,合苞、收葉、化芽、成種,在瞬息之間,一朵本應枯敗的花朵,猶如時光倒流一般,那朵花竟重新化爲了一顆飽滿的種子。
“呼——”
長吐一口氣,將體內因法力極具消耗的疲憊感,緩緩舒出,抿了抿嘴,李牧魚目光頗爲複雜地看着手中花種。
“沒想到,逝水法則的應用,竟然對法力的消耗如此之大。比起結丹時恢復忘川河所耗費的心神精力,還要遠遠要大得多。”
將花種重新埋到土壤裡,再次舒了口氣,盤膝凝氣,皺着眉頭,李牧魚不斷地思考着這兩次結果的不同。
之前,忘川河因他的疏忽,差一點兒乾涸掉。所以,他當時以新領悟的“逝水法則”恢復忘川河的河道情況,其中法力消耗雖然大,但不會像如今這般脫力。
因此,李牧魚考慮到其中的緣由,他認爲,一方面應該是當時初結丹時,天地間殘留的靈氣濃度大,所以,即便他的法力耗盡,也可以快速地利用周遭的靈氣恢復體內法力;而另一方面,李牧魚覺得,對於“逝水之道”的施展載體不同,所產生的效果及對法力的消耗,也有所不同。
忘川河的規模密度,雖遠遠大於這朵枯敗的花朵,但是,忘川河是他領悟“逝水之道”時的參悟載體,因此,對於水的運用及其流逝,李牧魚可以很輕易地去掌控。
可是那朵枯敗的花,卻並非屬於水道,更多的,則是木屬之物,也是他之前從來沒有研究琢磨過東西。
因此,在他不瞭解,且尚未參悟的載體面前,“逝水之道”的運用,要遠比“忘川河”的恢復難度,要大的多得多。
就在李牧魚靜神思考之際,突然,金光炫目,藏於乾坤戒中的神冊,突兀之間,徑直地從中飛了出來。
“嗡——”
金光震動,紙張飛舞,於神冊之上,記錄着“佘山老母”的那一頁,在忽而燃燒的火焰中,很突兀地,盡數化爲了燃盡的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