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你最近在修習《御水三千道》,兼修此譜,則可助你加快參透神通種子的速度,還望努力習之……”
清冷的聲音自留音玉簡中傳出,在聽完紫陽神君所留下來的叮囑之後,李牧魚緩緩放下手中的玉簡,凝神片刻,終究,李牧魚還是沒有當着參老的面,打開那本同留音玉簡一齊放在盒子中的陳舊書冊。
“東西我已近確認完了,這次,便有勞參老了。”
“不敢不敢……只是小事一樁而已,神君您言重了。”
兩手抱拳,李牧魚在做過禮數之後,看着有些誠惶誠恐的參老,也緊忙地回了李牧魚一個禮,隨後,又見李牧魚若有所思,似乎並沒有再繼續交談的意思,便躬了躬身,隨後就默默退到偏殿之中。
“沒想到,紫陽神君居然會給我一本琴譜……”
見參老離開,李牧魚心中依然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按照紫陽神君在玉簡所述,那本琴譜乃是上古時期雲州中的一名人類音修所留。只是後經流傳,便在機緣巧合之下流入靈州天庭之中。
妖族擅音攻者不少,比如青丘妖狐一族,以及鳥族中的百靈一族,皆以音道惑人。可是,其中擅此道的妖修,絕大多卻是其血脈天賦所致,像李牧魚這種情況,反而不多。
跟腳明明只是一條不擅音道的鯉魚精,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參悟到了琴道,繼而,由此接觸到音道攻敵之法,這種參悟學習的方式,與其說是妖族天賦在此,還不如說更像是人修悟道之法。
於是,紫陽神君也正因爲看出了李牧魚身上的這種獨特的“人修”特質,所以,纔將這本名喚《天籟琴譜》的音道功法交給了李牧魚。爲的,也是讓李牧魚藉助音修者更加貼近自然韻律的特質,並以此貼合自然,更加快速地領悟到冰雪之道。
“多謝神君指點——”
殿中雖沒有人,但是,讀懂紫陽神君想法的李牧魚,在臨走時依然還是朝着大殿之上的匾額躬身拜了一下,心中感激,沒有言語,足足停頓了半盞茶的功夫之後,轉過身,沿着來時的路,化爲水色遁光的李牧魚,便消失在九重天的盡頭。
“嗚嗚——”
煞風灌耳,風刀凜冽,在離開天庭之後,李牧魚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直接返回到弱水域之中,而是調轉路線,駕着越漸肥大的錦鯉霧精,穿過雲層,一路向北遁飛而去。
“這次離開,倒是忘了告知孟七,但所幸,左右也只是一年的時間而已,河伯府門口已經掛上了閉關牌,除非是動用傳音石,否則,孟七他們應該也發現不了我已經不在弱水域的事情。”
望着周圍一成不變的雲霧景象,一時間,李牧魚倒是有些想念起那個他纔剛離開不久的弱水域。
年歲越來越大,時間越來越長,隨着弱水域日漸發展壯大,李牧魚與半妖城新信衆之間的關係也越發的緊密。雖說不需要時刻陪伴他們左右,但是,半妖城中的信衆對於李牧魚的依賴,也越發的過猶不及,若是再不遏制一下,二者之間的關係,在以後怕是會變得過於病態。
“因爲血脈詛咒的緣故,半妖這個羣體始終就缺乏安全感。而上一次因爲與佘山老母的約定,平白消失三十年,使得妖氣爆發的問題重新出現在弱水域之中,繼而也使得那些半妖對於自身的命運越來越迷茫的,同時,對於生命的熱情,恐懼也漸漸多餘希冀。”
路途上的風景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蒼茫雲霧,而李牧魚的思緒,也因爲這一次的離開,不斷向弱水域飄遠。漸漸地,隨着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李牧魚腦中的思緒反而越來越清醒,因此,他對於半妖城所存在的種種隱患,也能漸漸有了新的認知。
“弱小,終究還是因爲自身的實力不夠強大,一味地依靠着旁人,到最後,也只會變成一隻籠中鳥而已,永遠逃不出強者的掌心,同時,也永遠無法依靠自己,自主的活着。”
突如其來的想法,一遍又一遍地在李牧魚的腦中迴盪着。而想到問題癥結的李牧魚,對於之後的解決方法,反而有些猶豫起來。
“信衆奉獻功德,神靈給予守護”,這條準則在靈州之中,一向便是各個神域中的守護神靈所信奉的治理條例。而半妖城中的半妖信衆,能如此依賴李牧魚,其實對於旁的神靈來講,未嘗不是一件可以鞏固自身統治地位的好事。可是,對於李牧魚來說,這種尊卑分明關係,卻並不是李牧魚所喜。
李牧魚需要半妖的忠誠,但是,李牧魚卻不喜歡自己的信衆太過懦弱。當初,自金溪江神手下救出一衆半妖,那些半妖身上對於生的渴望,以及對一切困難,絕不妥協的頑強精神,都是令李牧魚感到驚豔的出衆品質。
所以,即便李牧魚現在是那些半妖信衆心中的所視作的唯一真神,但是,在忠於李牧魚的同時,李牧魚還希望,自己的信衆可以一直保持住這種血性。
“至少,在那麼一天,如果我真的出事無法繼續守護弱水域的時候,我還是希望,那些曾忠誠於我的半妖,依然可以繼續生活在靈州這片弱肉強食的土地上,憑着他們自己,重新打出一片淨土來。”
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有些矛盾,一方面,李牧魚既希望自己的信衆能顧永遠乖乖地忠於自己,可另一方面,已經與半妖城有了深重羈絆的李牧魚,又不希望那些可憐的半妖繼續重蹈覆轍,歸於卑微。至少,在他足以強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到他們的之前,這些半妖也可以憑藉自己,不要讓人、妖二族,再這般肆意欺凌……
“只能等我足夠強大了麼……”
呼呼——呼呼——
生硬的風,冷冷地打在李牧魚的臉上。氣溫驟降,空氣乾冷,因爲修煉水道的原因,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寒冷的李牧魚,破天荒的,還未真正到達北極的極寒之地之前,周遭愈漸降下的溫度,依然還是令李牧魚感到了威脅。
“不愧是昔日雪神隕落之地……即使已經過去近千年,但是,北極的溫度依然還是沒有任何要降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