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雲水長堤之上,一隻巨大的白鶴攜風而來,白羽紛飛,轉瞬間,一個相貌普通,額間長羽,身着白衣的少年便出現在雲霧之間。
“白鶴,好久不見。”
“神君,你也好久未見了。”
“這一次還是你來載我去紫陽嗎?”
“對。”
“那就勞煩你了。”
“不勞煩的。”
李牧魚點了點頭,兩人便相顧無言地朝前走去。白鶴是一個非常安靜的神,安靜得讓人會不自覺得忽略到他的存在。而且,這個人不僅安靜,甚至還有些刻板。
每次見到李牧魚,他的姿態就會放得特別低,明明他的修爲比李牧魚還要略高一籌,但與李牧魚的說話方式卻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方式。
可是,李牧魚哪做過什麼上位者,他最開始也非常不習慣,但接連回了天庭幾次,每每遇到白鶴,兩人的談話總是會以十分客套的方式結束,久而久之,李牧魚也就習慣了天庭衆神對於他這個天生神靈發自內心的客氣與關照。
擎天門。
“弱水河伯,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巨聲襲耳,兩耳發聵,還未見其人,就先聞其聲,只見一個赤鬼獠牙的巨臉浮現在擎天門的琉璃玉壁之上。
“巨靈神君,你也早啊。”
“哈哈哈哈,和你比起來,我哪稱得上什麼神君啊,頂多就是個看門的。”
李牧魚忍不住裝作撓耳朵的樣子,順勢用手指堵住了耳洞,以保護被巨靈神君的大嗓門侵害到的耳膜。
“巨靈神君,麻煩你幫我開一下門。”
“好嘞。”
咯吱——
擎天門緩緩開啓,頓時間,一股濃郁的仙靈之氣傾瀉而出,撲打在李牧魚的身上。
“吸——”
長吸一口氣,果然,天庭的仙氣依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與巨靈神君道了聲別,李牧魚便同白鶴繼續朝前走去。
“嗖——嗖——嗖——”
熟悉的遁光、熟悉的模樣,天庭的奇幻瑰麗,無論是多少次看,都會被震撼到。弱水域與這裡比起來,也就是個山清水秀的村子而已。
“唉,什麼時候,我的弱水域也能這麼風光呢?”
心中有些羨慕地嘀咕着,搖了搖頭,收回腦中有些不切實際的妄想。好高騖遠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守好自己那二畝三分地,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打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沒有哪個神靈可以一蹴而就的,唯有低調纔是王道。
“神君別來無恙啊——”
“弱水河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熟悉的問候,熟悉的場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似曾相識。只是,昔日他們所問候的主角是星宿老仙,而今日卻成了自己。
與往來的神一一打着招呼,沒一會兒,兩人便走到雲水長堤的盡頭。
“開!”
李牧魚伸手輕輕一揮,驟然間,雲霧退散,漫天的仙山奇峰映入眼簾,美不勝收。
“唳——”
白羽覆蓋,人身化鶴,身旁的白鶴猝不及防地現出了原形,伸展着雪白的羽翼,高聲亢鳴。
“神君,上來吧。”
“好。”
李牧魚念起輕身咒,輕飄飄地落在白鶴身上,白鶴見李牧魚上來,便一拍翅膀,一聲嘹亮的鶴唳劃破蒼穹,捲起一陣狂風,嗖地一聲便飛了出去。
一座山、兩座山、三座山......
駕着白鶴越過這些險峻的山峰,輕車熟路,沒一會兒,兩人便飛到了第十座仙山。
“砰。”
一個滑翔,白鶴穩穩地落在了山腳之下,低下身體,展開翅膀,待李牧魚真正飛下來踩着地,白鶴才安心地立了起來。
“神君,小神先送你到這兒,我就在一旁等着,若是有事,便給我發個傳訊符,小神很快就能趕過去。”
“恩,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都是小神應該做的。”
點了點頭,李牧魚便朝着山頂上的紫陽宮走去。
“咕嚕咕嚕——”
似開水煮沸的聲音,一道黑色的水流應聲而出,自腳底開始蔓延,從腿,到腰,再到脖子,一圈一圈,由上至下,轉眼間,便化爲一層水膜將李牧魚的身體從頭到腳的包裹了起來。
“汩汩——”
流水潺潺,行走間,李牧魚身上的水膜便盡數褪去。流水之下,一件玄色鑲雲邊的華美長袍露出真容,頭戴銀冠,腰束錦帶,蓬勃的水氣傾斜而出,山風一吹,又是一片水霧。
“噠——噠——噠——”
腳踩階梯,每一步便是一道水印。水光一閃,一點硃紅法印緩緩地浮現在眉心之間,三花俱現,化爲一圈幽藍水色神輪浮現在腦後,水霧縈繞,霜雪紛飛,弱水河的萬千水道變化盡數映在神輪之上。
“呼——”
又是一陣山襲來,吹過衣袍,吹散水霧,帶着一縷沁人的芳香,滑過李牧魚的鼻間。
哪兒來的香氣?
“啪嗒——啪嗒——”
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若隱若現,轉身看去,一個黑色的身影頓時出現在眼前。
咚咚——
不知爲何,有那麼一瞬間,李牧魚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揉了一下,心跳似乎都跟着漏了一拍。
這個人的氣息,好冷。
黑色的頭髮鬆散地綁在腦後,瘦削的肩膀,蒼白的臉龐,五官的形狀卻是極其的平凡,說不上醜,但也談不上好看,可唯獨那雙眼,那雙藏在平凡長相後面的一對眼瞳,冰冷、明亮,彷彿只是一瞬,就能讓人措不及防地深陷其中,不見其底。
好美的一雙眼。
“是弱水河伯嗎?”
沙啞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一下子便讓李牧魚回過了神。
是男的?
“恩,請問你是?”
“初次見面,我是來自冥界的使者,冥遠。”
說着,這個自稱來自冥界的使者,便走到李牧魚身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是來自弱水域的河伯,李牧魚。”
有些不知所措地握住了冥遠的手,說實話,這是自他來到天庭以來,第一個與他以同輩身份相稱的人。
好冷。
兩隻手纔剛剛接觸,李牧魚就覺得自己彷彿在和一個萬年寒冰握手,由於自己所修習的功法就是走太陰一路的極寒路子,平常的低溫,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可是,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卻不是普通程度的冷,是那種連神魂都會發抖的冷。
“呼——”
又是一陣風吹來,順着冥遠的方向撲向了階梯上面的李牧魚。
爲什麼他一個男人,身上會這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