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令聲和施允南等一行人抵達入住酒店時, 夏令營一干老師和兩名私人保鏢都已經在等候了。
夏令營總負責人顫巍巍地開了口,“駱先生,總算把你們等來了, 實在很抱歉, 我們……”
施允南乾脆利落地打斷, “程校長, 現在不是道歉的時候, 你們最好祈禱我家孩子沒事,其餘道歉的話等事後再說也不遲。”
總負責人對施允南眼生,但見他和駱令聲並肩站着, 立刻應話,“是是是。”
這小金魚是千萬不能出事, 否則消息一傳出去都不用駱令聲出手投訴, 他們這些老師和幼兒園都得跟着遭殃。
“駱先生, 不報警嗎?這事越早上報給警方越好啊!”
施允南和駱令聲對視一眼,後者冷聲開口, “暫時不報警,對方揚言報警就要撕票,明早等他通知拿錢換人。”
老師們聽見這話,不約而同地沒了聲音。
法制社會,報警是最好的方式。
但如果不慎讓歹徒知曉報警, 對方喪心病狂到做出了‘傷害孩子’的事, 那他們都擔不起這個‘勸說’的責任。
“程校長, 我要你們這回夏令營隨行工作人員的名單!現在就要全部!”施允南果斷開了口。
“好好好, 我現在就去拿。”總負責人有求必應。
施允南和駱令聲對視一眼, 心裡已然有了盤算。
遇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報警?
他們剛抵達舫市, 就讓秦簡帶着現有的一切證據去報了警,只是故意沒在夏令營老師們的面前提及。
因爲施允南懷疑——夏令營的隨行人員裡有駱延川安插的眼線。
要不然,駱延川作爲一個‘在逃犯’、局外人,怎麼就能在短短時間裡掌握關於‘夏令營出行’的一切?
不僅避開監控集中區域、而且選擇從人員流動最少的後門離開,這絕對不是臨時動機,也不像一人可以實現的事前勘察。
無論這樣的猜測準不準,施允南都不能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警必須要報,但也必須要確保小金魚的安全。
“家主,施先生,這是小少爺被丟下的小挎包和智能手錶。”兩名負責在外保護的保鏢上前,膽戰心驚地開了口。
這次他們犯了重大錯誤,飯碗是肯定保不住了。
只希望小少爺能夠平安無事地回到家主和施先生的身邊,千萬不能出事了。
施允南接過兩樣東西,眸底泛出一絲剋制的擔憂。
智能手錶的外殼已經徹底破碎了,顯然是被人爲踩壓碾碎的,小挎包的外側沾了不少泥漬。
施允南顧不得髒亂,用手輕輕拍去灰塵後才拉開了小挎包的拉鍊——裡面只有零星的幾顆水果糖,以及三個被壓扁破壞的小糖人。
“小舅舅,老師今天帶我們去捏糖人的地方,我偷偷花錢買了三個糖人,舅舅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好不好?”
施允南想起不久前和小金魚的那通電話,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心裡的物品。
施允南問,“白天外出遊玩學習,是哪位老師負責的?”
夏令營的幾位老師面面相覷,都以爲施允南是要‘問罪’,不敢出聲。
最終,還是一名長相文靜的女老師主動站了出來,“家長你好,我是負責的老師之一。”
“小金魚白天一直很乖,而且他沒有和陌生人接觸過,唯一就和這位賣糖人的攤主接觸過,但也是在我的看管和同意下購買的。”
“我不是在查這些。”
施允南迴答,他看見這位女老師的工作牌,主動將手中的糖人模型遞了過去,“宋優老師,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您說。”
“明天一早,能不能麻煩你去攤位再買三個一模一樣的糖人模型?”
“眼下這三個模型都被壓壞了,我怕小金魚回來後看見會傷心,想趁着他發現之前就替換掉。”
宋老師聽見這話,心底一陣動容。
這年頭,在孩子的成長途中能事無鉅細去對待,不忍傷害孩子敏感心思的家長很難得。
“當然,這事交給我去辦。”
“多謝。”
話音剛落,程校長就帶着隨行工作人員的名單走了回來。
“駱先生,你看看,第一頁是我們這次隨行人員的名單,第二頁是負責過夏令營事宜的老師名單。”
“還有,這是出發前全體職工拿着夏令營旗子合拍的照片。”
駱令聲主動接過名單,拿近和施允南逐一審視。
職工名單往後一翻,施允南幾乎頃刻間就注意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他不動聲色地用指尖去點了點駱令聲的手背,作爲提醒。
駱令聲用餘光默契瞥了戀人一眼,爲了避免打草驚蛇,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袁猛,你打電話給秦伯,問他贖金調動得怎麼樣了?”
晚上這個點,銀行已經下班了,這大規模的資金流動着實得費一些功夫。
袁猛領意,立刻照辦。
施允南拿起手機,低聲說,“我去給寧德安打個電話,有些事情需要他幫個忙。”
“嗯。”駱令聲正經應話。
眼下這種時刻,他升不起以往‘吃醋’的情趣小心思。
等到施允南拿着電話走遠後,駱令聲纔打開了平板設備,好在地圖上的定位圖標一直沒有變過。
看來只要不刻意驚動,駱延川是打算帶着小金魚在原地留宿了。
…
舫市西郊。
水泥糊起來的破爛牆上,寫着畫圈加粗的一個個‘拆’字。
這個片區在三個月前被劃爲了新開發區,如今裡面的住戶都已經搬乾淨了。放眼望去,只剩下成片的如同廢墟般的水泥舊住宅。
整個街道的下水管道都堵住了。
一樓地面的污水堪堪漫過木質門檻,在夜裡靜靜地散發出惡臭。
小金魚乖乖巧巧地縮在一張掉皮沙發上,雙手雙腳被捆綁,嘴上還貼着一道膠帶,他警惕地看着那道被拉起的鐵門。
他的腦海中不斷迴應着施允南說過的那些話,試圖將恐懼轉變爲勇氣。
——啪嗒。
屋外響起踩水聲,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鐵門外,生鏽的推拉門發出一陣又一陣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駱延川摘下自己寬大的遮臉帽,擺着一張陰沉沉的臭臉關上第二道鐵門。
他的嘴巴和下巴周圍長滿了青色的鬍渣,臉頰兩側也繼續瘦得凹了下去,眼裡佈滿了紅血絲,而眼下是化不開的黑眼圈……
不過半個月的功夫,早已經看不出往日‘富家少爺’的半點風采,就像他在電話裡表述的——已然成了不折不扣的亡命徒。
駱延川走到小金魚的身前,用沙啞的嗓音威脅,“我現在摘了你的膠帶,不準大吼大叫,知道了沒有?”
小金魚安分點點頭。
三秒後,黏在嘴巴上的膠帶一瞬而下,有點火辣辣的疼。
小金魚抿了抿脣,又低又軟地喊,“……延川哥哥。”
雖然兩人差了二十來歲的年紀,但要按照家族遺留的輩分來說,確實是旁支兄弟的關係。
小金魚從小到大和駱延川的接觸不多,但他認得這個人。
駱延川聽見這聲‘哥哥’,眸底的冷硬凝了一瞬,隨即就變本加厲地回拒,“少在這兒給我裝乖討好,我可擔不起這小少爺你這一聲。”
“……”
小金魚聽見他的語氣,又看見自己被捆綁住的雙手雙腳,還是有些委屈和害怕。
今天夏令營的學習結束得早,所以在同學們的撒嬌請求下,領隊老師們就決定帶他們去一樓的玩樂區。
原本小金魚在海洋球區裡玩得好好的,但是和他住一屋的小夥伴突然說尿急想要上廁所,硬要拉着他一起去。
結果小夥伴上完廁所後,又丟下小金魚迫不及待回去玩耍了。
被丟下的小金魚悶悶不樂,獨自一人在洗漱臺前洗手。還沒等反應過來,就有人從身後捂住了他的嘴巴,將他一把扛起來跑走了。
小金魚想到這事,心裡有些難過。
隨身揹着的小挎包和手錶都被駱延川丟掉了,好在他聽舅舅的話,每天洗完澡都會把小黑卡還別在內褲上方……
舅舅說了,只要小黑卡在,無論自己在哪裡都不會走丟。
而且,小舅舅剛纔在電話裡保證過了——他只要勇敢一個晚上,明天就能見到小舅舅他們了。
咕嚕嚕。
正想着,小金魚的肚子就發出一陣明顯而急切的聲音。
一旁的駱延川聽見這聲動靜,冷冷地看了過去,嗤笑,“餓了?”
“……對不起。”
小金魚搖了搖頭,努力吸了口氣癟肚子。
他晚餐前被抓了過來,眼下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自然是餓得咕嚕嚕地叫。
駱延川上前兩步,將小金魚手上的粗繩解開,被繩子綁過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紅,但不是特別嚴重。
很顯然,小金魚沒有刻意掙扎過。
駱延川說,“我剛剛不在的時候,你沒想過逃?膽子夠小還是嚇傻了。”
小金魚捧着小手不說話。
他又不是小傻子,纔不在陌生地方亂逃呢。
萬一逃不出去,被抓回來肯定捱罵捱打。就算逃出去了,但小舅舅他們明天找不到了怎麼辦?
駱延川將一塊麪包丟在了小金魚的懷裡,“快吃,我不需要賠錢貨。”
“謝謝。”
小金魚撿起小麪包,又是乖乖一聲。
“……”
駱延川被這小孩的態度弄得一怔語塞,冷笑道,“駱令聲和施允南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怎麼養出你這麼一個軟東西?”
“就你這樣,長大了還配當家主繼承人?真是命好。”
一生下來就在羅馬。
不像他有了那麼一對窩囊沒有的父母,纔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小金魚不接話。
他趁着駱延川不注意,藉着黑暗摸了摸自己的內褲邊緣,那枚小黑卡還別在上面沒有掉。
小金魚安心下來,一口一口地咬着麪包墊肚子。
駱延川聽見老實乖巧的咀嚼聲,眸底晃過一絲不確定的漣漪,其實他心裡很清楚——
這番對峙,看起來是綁有人質的自己佔了上風,實際上他將自己擺上了一個‘退一步就是死路’的境地。
駱延川不甘心自己的下場,所以他額外惜命,所以他要的是錢。
如果小金魚正在他手上出了意外,以駱令聲的性子恐怕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現如今的小金魚在他手上即是索錢工具,也是一枚不確定的炸彈。
當然,如果駱令聲和施允南把他逼急了,他不介意點爆炸彈弄場魚死網破。
突然間,手機的短信震動響了起來。
駱延川打開查看。
黑暗中,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映照出他的神色,那張整日陰沉的臉上終於晃過一絲暢快。
他已經計劃好了‘偷渡’出國的路線,先從舫市坐道上黑車前往邊界,再在境外利用造假的身份坐飛機前往海外。
這條短信就是道上的通知。
只要能弄到那三億,他照樣能資本更名換姓重新在海外站起來!
…
吃完麪包的小金魚依舊縮在沙發上,暗戳戳地觀察了駱延川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睛假裝休息。
他很害怕,但他要勇敢。
駱延川看見小金魚的姿態,知道他一時半會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不掉,於是走到窗邊吸菸。
一口接一口,煙霧繚繞。
那天他逃出家門時很突然,身體裡的酒勁還沒完全消散,在那種情況下撞了人,第一時間就想到要逃跑。
等到清醒後悔時,已然再無選擇的可能。
自從警方發佈官方通報後,駱延川就沒過安睡夜晚,整宿整宿都是靠抽菸來度過的。
一步錯,步步錯,既然錯了,那就錯到底!如今只要再熬一天,他就可以解放了。
…
東方吐白。
駱延川利用加密手機號撥出了電話。
與此同時,正在等待電話的駱令聲第一時間就接通了,“喂。”
“一夜沒睡的滋味不好受吧?駱家主。”
駱令聲打開電話擴音,以便讓施允南等人都能清晰聽見,“什麼時候交易?”
“我就知道,駱氏集團財大氣粗,區區三億而已,才幾個小時就能調轉成功?”
“我把卡號報給你,等我確定收到了款……”
“不行!”施允南代替駱令聲接話,“我們必須見到小金魚,確認他相安無事!”
電話那頭有了一瞬的沉默,不悅反問,“施允南,你們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孩子還在我手上,你們就必須聽我的。”
透過電話的沙啞嗓音裡滿是惡意。
駱令聲眉頭緊鎖,還是複述了戀人的話,“不可能提前給你打款,時間和地點,我必須要見到今煜,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他們在賭,賭電話那頭的駱延川是錢重於命。
無聲的沉默持續在電話兩頭,最終還是駱延川先敗下陣,“八點過來,地址我最後給你們的。”
他不想讓對方提前得知地址,免得提前策劃出不該有的救人打算。
駱延川繼續說,“我額外要求三百萬的現金,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要是敢讓我看到警方的影子,我可不保證,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麼混蛋事。”
駱令聲屏住呼吸應話,“好。”
……
早上八點。
施允南按照駱延川的一步步指示,準時駕車抵達了硯山公路附近。
這是一條快被廢棄的民修山路,來往只有這麼筆直的一條道。道路的一側是山壁,一側就是垂直高度落差達到十餘米的斜坡林。
早晨這個點壓根就沒有多餘的車輛經過,很適合緊急時刻驅車‘跑路’。
施允南根據駱延川的要求,將車子停在十米開外,提着裝着現金的大行李箱下了車,一步一步靠近了對面那輛白色的假牌照的黑車。
車窗搖下,露出駱延川那張就快要認不出來的兇狠面容,“站那兒。”
“……”
施允南停住步伐,乖乖照做,“今煜呢?”
“慌什麼?我還能吃了小孩?”
駱延川從前排下車,打開後車廂的門將捆着的小金魚拽了出來。
小金魚頭上還翹着好幾根小呆毛,臉頰不知道在哪裡蹭得灰撲撲的。在看見施允南的一瞬間,他假裝的堅強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小舅舅。”
就這麼一聲稱呼,施允南就心軟得不像話。
駱延川從袖子裡拿出一把水果小刀,立刻將刀刃抵在了小金魚的脖頸上,“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有做買賣的誠信?”
“駱延川!你把刀放下!”
“施允南,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駱延川又將小刀拿近了一些,咬牙切齒地要求,“你現在把行李箱打開,等我確認過了再拿到我的車上!”
“還有我要的三個億,也馬上打進來給我!”
冰涼的刀鋒抵在小金魚的脖頸上,稍有不慎就會鬧出危險,“小舅舅,我害怕……”
“小金魚別怕,小舅舅準備了很多好吃的,待會兒就帶你走。”
施允南口中安撫,手中攥緊行李箱的拉桿,“駱延川,只要你不傷害孩子,我都照做。”
“快點!我沒耐心!”
這種事情,拖一秒鐘都是危險。
施允南一步一步地按照吩咐做事,直到他拿錢靠近駱延川和小金魚時,後者也沒有停下舉刀的手。
“現金先給你。”
施允南快而準地將行李箱丟進了車內,他看着不到一米遠的小金魚,試探性地表態,“駱延川,你把孩子放了,我交換給你當人質。”
“到時候,我再讓他們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
駱延川緊握着小刀不放,他聽見施允南的提議,不屑否決,“施允南,你當我傻嗎?你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我拿你當人質?”
“你給我退回去!現在就給我打錢!立刻!”駱延川的額頭滲滿了汗,從牙縫裡擠出威脅。
因爲緊張和激動,他夾着小金魚的手臂有些過分用力。
小金魚疼得變了臉色,想哭但又記着駱令聲‘男子漢不流淚’的教導,憋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施允南哪裡忍心讓小金魚受折騰,他怕‘逼瘋’了駱延川,二話不說往後退回到車邊,又將自家車子後排的駱令聲扶了下來。
駱延川看見駱令聲,剛剛放鬆片刻的心絃再度緊繃,“我說了!只能來一個人!”
“我一個雙腿殘疾的人,你怕我?”
駱令聲靜坐在輪椅上平靜問話,他操控着電腦上覆雜的賬戶界面,給出自己的條件,“駱延川,你給我聽好了。”
“第一,我答應你所有事的前提,都是不傷害孩子。”
“第二,我會往你的賬戶上先打一個億,剩餘的錢,只要今煜回到我們這邊,我纔會繼續打給你。”
駱延川眯了眯眼,“我說了,你們沒資格……”
“你不放心允南做人質,那換我來做。”
駱令聲抓準時機,重新將話語權拉回到自己的手掌心,“比起今煜一個孩子,我纔是名副其實的駱氏現任掌權人。”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哪個籌碼更大?”
駱延川的瞳孔微微一縮,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哪個籌碼更大,現在警方沒出現,不代表他在跑路時沒有警方抓捕。
一個行動不便但身價不菲的瘸子,的確更適合做人質。
賭徒博得就是一個狠字。
如果鬧到最後魚死網破,拉着駱令聲一起死,也總比拉着一個孩子要好。
對!
如果死到臨頭,他必須拉着駱令聲下地獄!
駱延川先前瞭解過國外的地下賬戶,只要收到了錢,只有他作爲當事人、拿着秘鑰才能在日後取錢,絕對不會被半路截獲的。
“先打一點五個億。”駱延川提高籌碼,眼下他必須要拿到更多的錢去跑路。
“……好。”
駱令聲壓住瞳孔深處的戾氣,故作表面功夫變了臉色,在幾番猶豫後還是應下操作。
得到確認轉賬的私密消息後,駱延川一手勒着小金魚的脖子,一手將車裡的粗繩丟了過去,得寸進尺地要求——
“施允南,你來綁了他手,必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死扣。”
“……”
施允南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照做。
畢竟,刀架在小金魚的脖子上,要挾得是他和駱令聲的命。
五分鐘後。
駱令聲倒坐在了黑車副駕駛,而第二步轉賬順利完成,駱延川終於在最後關頭像丟垃圾似地甩開了手中的小金魚。
施允南一把將孩子摟抱起來,退出了駱延川可傷害的空間範圍。
“小舅舅嗚嗚嗚嗚嗚……”
小金魚的淚腺終於爆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施允南立刻解開捆綁小金魚的繩索,將他渾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邊遍,手腕和脖頸都只是輕微地蹭傷,雖然帶着點血痕但不算嚴重。
“不怕,沒事了,小舅舅在這兒呢。”
施允南吻了吻小金魚的額頭,心疼不已將他摟在自己的懷裡,避免再接觸到和駱延川相關的任何畫面。
與此同時,迅速上車的駱延川準備發動車子離開。
忽然間,倒在副駕的駱令聲突然沉沉開了口,“駱延川,你從始至終都是個沒腦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