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本想跟着前面那個人,一起登山的,不過山下那個守門的侍衛卻是與她道,“世子一般是從另一條山路的。”
鬱唯楚的表情有點蒙。
她擡眸看了看那個已經走遠的男人,又看了看守門的侍從,“你確定麼,現在可是在比賽?”
按理說,比賽不是公平公正公開的事情麼……
不走後,門也不可以被故意使絆子。
寒墨夜站在鬱唯楚的身邊,細密濃長的睫毛微微垂着,沒有說話。
那侍衛一本正經的看着她。
“世子以往都是走那條山路的,這是皇上給世子定的規矩。”
鬱唯楚這才哦了一聲,想了下,應該是老皇帝覺得蘇涼太厲害,所以故意讓她走另外一條道。
她掃了眼身邊默着不說話的男人,“那我們走罷。”
雖然沒有什麼雄心壯志,要奪得第一,但她也不想是最差的那一名,畢竟還要受罰來着
兩人走在山道上,那道路崎嶇難走的多,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並且前方連個人影都瞧不見,雜草叢生。
鬱唯楚十分懷疑,這個地方究竟有沒有人走過
她回眸倪了寒墨夜一眼,見他卻是大氣也不喘一下,一絲勞累的模樣也沒有顯露出來
她暗自咂舌,平緩着自己越漸粗重的呼吸。
不過山路難走,還得到處看看哪裡有野獸打回去邀功的
就更是折磨人了。
鬱唯楚穿行在樹林裡,愣是一頭獵物都沒有瞧見。
男人走在她的身邊,視線偶爾落在樹林的周邊,大都時候落在她的身上,等着她終於發覺不對停下來的時候,他才稍稍斂了斂眸底的神色,微微移開了視線,看向周邊。
鬱唯楚疑惑的出聲,“我怎麼感覺這裡……好像沒什麼生物存在啊……”
這裡的樹林疏散的很開,方纔從山道上走上來的時候,旁邊基本上是峭壁,大石堆積。
樹林裡也擺放着許多大石,有些樹木甚至被石頭擠壓着變了形狀。
寒墨夜漆黑的眼沉沉的盯着她看,聲線沉緩的道,“再往上走走,若是還看不見一隻獵物,那應該就是皇后娘娘,有心考驗你了。”
陸清清說,皇后對她一貫沒什麼好心思。
眼下仔細想想,應該是這樣了
如果她空手而歸的話,誰是輸家一目瞭然。
鬱唯楚深深的呼了口氣,繼續往山上走。
男人背上揹着箭簍,鬱唯楚的箭簍沒有帶,所以也便背不了什麼。
走着走着,耳邊像是傳入了什麼聲音,紊亂噪雜,鬱唯楚的腳步一頓,待仔細一聽的時候,卻又只剩下寒墨夜沉穩的腳步聲。
她轉身回眸看了他一眼,“你有沒有聽見,亂七八糟的聲音?”
男人高大清瘦的身影立在她的對面,乾淨清俊的臉上沒有多少情緒。
她問他話,他纔像是正眼看她一般,輕輕緩緩的應道,“你說的聲音一直有。”
鬱唯楚,“……”
所以,她現在是被鄙視了麼?
鬱唯楚看着他,“這是什麼聲音?”
男人的視線還是如同往常那般清冷平靜,淡淡靜靜的凝視着她,而後他向她走前,一步一步,輕緩中帶着沉穩,鬱唯楚不明所以,他向她走前,她卻像是條件反射般的後退,只是男人的動作很快,伸出手一下子牢牢的扣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鬱唯楚身子一僵,瞪着他的眼神犀利而嘲弄,剛想說些什麼,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卻先闖入了她的耳朵裡,“來的東西不少,你不會武功,本王分身乏術不一定護得住你,所以……”
他的聲音頓了頓,見眼前的女人的表情,明顯的震驚而漸漸的緩和下來了。
男人的脣角略微的彎了下,這才接着道,“本王說走,你就緊緊的抓着本王的手,不能鬆開,嗯?”
嬌俏的女人看向他,烏黑透亮的眼眸裡溢着不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她對他,全然沒有一點值得信任的地方。
沒理由他說什麼,她就得信什麼。
寒墨夜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髮絲,鬱唯楚的身子往後挪了挪,只是腰身被男人緊緊的扣着,挪也挪不到哪裡去。
到底是被男人陰險的揉了下頭髮,“你可以選擇不信,本王不勉強。”他低低沉沉的笑了聲,淡靜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打轉,“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世子這般聰慧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罷?”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該信他,甚至於依附與他。
雖然她跟蘇涼比起來,的確是差了點,不能正面攻擊好歹逃跑也是在行的。
寒墨夜這麼倨傲不可一世,難免招惹鬱唯楚的不滿。
她倪了他一眼,將他扣在腰間的手重重拍掉,“知道我討厭你哪一點麼?”
眼中男人涼薄的脣角上的弧度慢慢斂下,她的脣角才輕輕的彎起,言笑晏晏。
“我最討厭你自以爲是的樣子。”
好像什麼都知道,好像什麼都能算計,好像什麼都能預料到一般……
他聰明他厲害,但他始終也有無法控制的事情,不是麼?
言罷,鬱唯楚便將渾身一震的男人推開,繼續往前走。
鬱唯楚走了沒兩下,那窸窸窣窣紊亂的聲音又傳入了耳中,彷彿有什麼東西衝樹林中大規模的闖出來一般,她的腳步一頓,剛想回過頭來看去,攥緊的手卻猛地被人緊緊牽住,“快跑,是狼羣。”
都這時節了,鬱唯楚也顧不上那麼多,回頭看過去一瞧,還真的是一羣正在向他們撲過來的野狼。
逆了天了。
這可是個狩獵場,怎麼會有狼羣的存在?!
鬱唯楚被寒墨夜拉着一路狂奔,兩人的手都攥得緊緊的,誰都不敢鬆開。
好罷,如果是人來襲擊她能跑,但這卻是個狼羣……
打臉要不要打的那麼快?
鬱唯楚欲哭無淚,這條山路太難走,跑起來更是辛苦,她身子才痊癒不久,很快便上氣不接下氣。
寒墨夜帶着她往山頂上跑,本來來時的時候是兩座山連在一塊的,只是他們去的方向不一樣,所以順理成章的以爲,等到了山頂就可以順着另一座山的丘壑往下走,甩掉狼羣,誰知道山頂下方只有一點點突出來的石塊,便什麼都沒有了……
鬱唯楚氣喘吁吁的瞪大眼。
竟然是斷崖……!
就不能留點活路給她?
鬱唯楚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緩着呼吸,趁狼羣還沒有追上來,四處張望了下。
這座山很高。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的話,剩不剩渣她不知道,但和寒墨夜摔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肉泥,她還是可以肯定的。
“你拉着本王的手,順着石塊從這裡爬下去。”身側一直抿脣不語的男人忽然開了口,他的眼眸漆黑深邃,“你不要怕,那塊石塊應該很牢固,抓着附近的石塊穩住身形就可以了,不會掉下去的。”
鬱唯楚順着他指的地方望下去,那塊突出來的石塊,離崖頂不遠但也不近,起碼兩三米遠。
如果能站到那個位置上,以狼吃不到的情況下,想來應該能暫時避開險境。
鬱唯楚看了他一眼,“我下去了,那你呢?”
寒墨夜沒有理會她的話,一心想將她往下放。
鬱唯楚卻拽住他的手腕不動,靜靜的盯着他看,她的眼神執拗的看着他,似乎要寒墨夜一個答案。
這個眼神寒墨夜太熟悉。
當初他逼走她的時候,她也曾那麼執拗的看着他,想要他一個答案……
他心一動,反手將她拽住,往懸崖下放去。
鬱唯楚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肯鬆開,寒墨夜的餘光瞥見那即將追上來的狼羣,回眸看着她。
“你在的話,本王會分心。”
鬱唯楚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並不吭聲。
他猛地傾身在她的脣上親了一口,聲音蠱惑,“乖,快下去。”
鬱唯楚面無表情的擦了下脣角,轉身看向那已經近在咫尺的狼羣。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像是那麼貪生怕死的……啊――”
……
…………
在狼羣朝鬱唯楚撲過來的瞬間,鬱唯楚的腰身猛地一緊,被人牢牢的扣在了懷裡。
而後那人傾身一躍,兩人霎時失了重心,找不到支撐的重點,渾身輕飄飄的,等男人的手在懸崖峭壁上劃破了不知多少道血痕,這才抓住了那塊突出來的石頭。
兩人身形一震,懸在了半空中。
鬱唯楚在男人的懷裡,她的視線往上望去,一眼便瞧見了刺眼鮮豔的血色,而後再往上看去,只見那狼羣躍躍欲試似乎想從那山頂下來,不過也只是試探性的伸了伸一隻爪子,很快便收了回去。
卻只是收起爪子,那狼羣還狼視眈眈的盯着他們兩個,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寒墨夜維持着抱着她的姿勢,一隻手還緊緊的抓着那石塊,許是很累或者吃力,他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意來。
鬱唯楚眨了眨眼眸,有些不自覺的擡起手,用袖口替他擦拭着汗意。
寒墨夜側眸凝着她,目光好像兩道帶着熱度的火苗,灼灼的盯着她看。
“楚楚……”
“我是很討厭你的,對你也沒客氣過,只是沒想到,我這般待你,你竟然還會救我。”
鬱唯楚安靜的收回手,別開視線輕哼了一聲,“話雖這麼說,但你不用想着我會感激你,你現在最好放開我,我不需要你救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寒墨夜漆黑的瞳仁緊緊的盯着她,聽言心下也不知是何滋味。
她對他的態度簡潔明瞭到了極致,寧願從萬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不想不願欠了他的恩情……
那緊抓着石塊的手火辣辣的燒着,疼的厲害。
男人輕輕的闔了下眼眸,避而不談道,“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現在你先爬上那塊石塊上去。”
他們的下方沒有什麼支撐點了。
他現在抱着她還輕鬆自如,等時間一長,身上的力氣消耗殆盡,他怕……
鬱唯楚不語。
她往上看了看,似乎在斟酌着什麼。
男人低沉輕緩的聲音又蕩在她的耳邊,有些恐嚇的意味在其中,“你再不上去,我們都會掉下去的。”
鬱唯楚哦了一聲,問他,“我該怎麼上去?”
“你抱住本王,然後踩着本王的肩膀,之後本王會託着你的身子上去。”
鬱唯楚又哦了一聲,語氣淡淡的道,“我上去之後再拉你上去。”
她黝黑的眸子看着他。
“如果你大老爺們一心赴死,我可不管你,還會和六王一起鄙視你,來年定會雙雙親自到你的墳前,給你送花的。”
寒墨夜眼睫一顫,扣着她腰間的力道驀然加重。
他清俊冷冽的臉上浮起倨傲的冷意,鎖視着女人嬌俏的臉龐,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會有機會。”
鬱唯楚甩都沒甩他,男人的臉色果斷的陰沉不悅。
她卻只是道了一句我走了,便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身子慢慢的往上爬。
她的雙手全力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男人的大掌便託在了她的臀,部,掌心凝力將她往上送去。
鬱唯楚還沒在那麼陡峭的山崖上,玩過這麼刺激的事情。
她的臉色微微發白着,單手也扣在了那塊石頭上。
可惜那塊突出來的石頭面積太小,她踩在男人的肩膀上,而後站到了石頭上邊,只多出了一點點空間。
她站上去的時候雙腿甚至打着顫。
鬱唯楚深深的呼了口氣。
她緩緩的俯下身來,一隻手緊緊的抓着身後的微微突出來的石頭,一隻手朝寒墨夜那底下伸去。
“喂……快抓住我的手。”
他們兩個在崖底下胡作非爲,那在崖頂上的狼羣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爪子朝他們伸了伸,還是差鬱唯楚的頭頂差的太遠,有些聰明的狼便收回了爪子,繼續在那裡等着。
而有些狼還在那裡試探着,奈何鬱唯楚沒心情觀察它們的動向,也便直接被忽略了。
男人方纔抱着她的手,有些吃力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
而後藉助她的力道,躍上了石塊。
石塊上的空間太小,他剛站上來的時候,整個人差點往後栽倒。
鬱唯楚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和速度。
猛地起身,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襟,大力的往自己懷裡拉這才穩住了兩個人的身形。
……
…………
沒有說的是,男人的身子堅硬有力,她把他往自己懷裡拉的時候沒注意力道,胸,口的柔軟被撞的生疼。
鬱唯楚疼的直皺眉,很想揉一下。
但以目前兩身相貼必須沒有縫隙的情況下,她暫且還是做不到的。
寒墨夜的雙手撐在了她的身側,緊緊的抓住了她身後的石子。
鬱唯楚側眸望去,男人血跡斑駁的手還流着血。
滴答滴答的順着他骨節欣長的手指往下流。
他們被迫相擁。
男人的整個身子都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
濃烈的男人氣息和濃郁的血腥味撲入鼻間,鬱唯楚有些不適。
她動了動身子,覺得位置不對,胸,前被擠着壓着很難受,有些透不過氣來。
便又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
她一動,身上的男人卻低啞着聲音開口警告,“別再動了。”
那聲音其實沒有太過異常的變化,就是暗啞的不行。
鬱唯楚的身子卻倏地僵住,登時不敢亂動。
但呼吸不上來,難受還是難受。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你壓着我太難受了,我不動你也得動一下。”
男人比她高出很多。
在她看不見的視野裡,男人的眼眸猩紅,呼吸愈發粗重。
他的目光落在峭壁上的血色裡,眸底深處竟悄然的涌上了一股戾氣來,漸漸的眼眸通紅。
好在懷裡的女人細聲軟語,及時的在他的懷裡開口說話,他的眼眸猛地合上,隨即低下頭看着懷裡的女人,不敢再看其他。
他暗自調整了下位置,鬱唯楚卻覺得更是不對。
她的胸,口本身就纏了很多的繃帶,把胸束縛起來。
眼下男人一壓再壓,她只覺得渾身難受,呼吸更不暢快之外,沒什麼改變。
再這樣下去,她非得窒息不可。
鬱唯楚靜靜的想。
她開口道了句,“你往左邊挪一點點……”
“再挪……”
“再挪。”
等兩人的上半身錯了開來,鬱唯楚終於覺得呼吸順暢了。
不過男人的姿勢不對,腰身那邊緊緊的繃着。
寒墨夜默了幾秒,還是出了聲,“楚楚,本王難受。”
“嗯?”
“本王腰痠。”
“……忍着。”
“酸着酸着,會斷的。”
“……”
鬱唯楚看向他,“那你現在是想怎麼樣?”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會,聲音在如此靜謐的山谷裡顯得尤爲響蕩和動聽。
“你哄哄本王,跟本王說說好話,本王的腰就不酸了。”
鬱唯楚,“……”
她直接別開了視線,沒有理他。
男人不滿的蹙起眉頭,把身子挪回了原位,重新壓着她的身子。
鬱唯楚差點沒嘔血。
不過也許是他壓得沒有太重,就是他身上的男人的氣息太重了點,叫她不自禁的燒紅了臉頰之後,倒也沒有太難受。
畢竟她人比較心虛……
昨晚才做了那樣面紅耳赤的夢。
今日還真就有個男人不斷的壓在她的身上,叫她……
也無法不在意。
寒墨夜低垂下來的眸光投在她的小臉上,眸底晦澀暗沉一片。
“楚楚,本王……”
後邊的話他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或者在忌憚着什麼,所以沒說出來,不過鬱唯楚並沒有在意。
她倪了他一眼。
“王爺可以叫我蘇涼或者世子,楚楚就不要叫了,雞皮疙瘩起來了不說,還容易做噩夢。”
也不知道這句話寒墨夜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他黑黝黝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從她俏挺的鼻尖,緩緩的落在她瀲灩誘人的脣上。
能感受到從胸腔中躍起的快,意和心動,男人啞着聲音,仔細一聽還能聽出那隱藏其下的刻意隱忍和壓抑。
“楚楚,本王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