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唯楚聽着他說完,覺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煩人又不要臉的男人?
“殺了你,我不就得陪葬?”
她又不是傻,這麼虧本的事情她會做麼?
嗯……曾經是有點傻,但不代表現在也還是那麼傻。
她沒想過要擡手推開他,就憑她的力量,哪怕是運用了內力他要不想放開她,她也推不動他。
何必浪費精力。
“你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鬱唯楚對他這股死纏爛打的勁表示無奈,“給我一條活路,不好麼?”
【給我一條活路,不好麼?】
心尖上忽然溢出細細密密的針扎般的疼痛感來,寒墨夜俊美如畫的臉上像是迎面被誰捱了重重的一拳,不可抑止的發白起來。
從何時起,留她在身邊,已經成了,她的死路?
……
早些時候,鳳瀾命錦書留人在客棧觀望。
寒墨夜行蹤不定,其貼身侍衛也尋不到人影,落蘇莫名其妙的出了城,三人都沒有入住客棧,但客棧中的客房沒有退掉,必定有他存在的道理。
是以,當寒墨夜帶着鬱唯楚回了客棧之後,鳳瀾很快就收到消息,即刻從城郊那邊往客棧那邊趕去。
陸清清也在同一時間得知消息,一起同鳳瀾騎馬回城。
他騎馬的速度無形的加快許多,陸清清的騎術素來碾壓衆臣女,也曾和蘇涼賽過馬,一點不遜色。
沒想到這次和鳳瀾一同騎馬,竟然落差與他那麼多。
不過入城後,帝都城內人來人往,又是黃昏時節,最多小販出門擺攤或者收攤的時候,速度不宜過快,免得誤傷了百姓。
所以鳳瀾也是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
一來二去耽擱點時間。
陸清清的速度也慢了許多,當她抵達客棧的時候,鳳瀾已經翻身下馬,直奔了二樓。
錦書有說過,寒墨夜沒有退掉的客房就在二樓右拐的第二個房間和第三個。
進第二個房間的時候,屋內靜謐無人,陸清清見狀,在鳳瀾之前推開了第三個房間。
只是房間內依舊靜謐無比,但桌面上卻是擺放着許多的吃食。
大都是肉食,還有一些海鮮。
想也不用想,應該都是失憶後喜歡吃的。
不過這些菜餚,基本上沒有人動過。
連飯都還是滿滿的一碗。
往地面上一望去,竟也有許多菜餚。
還有一些破碎的瓷碗。
應該是有人不小心摔碎的,或者是故意摔碎的佳餚。
陸清清面色微變,立即掀開珠簾,往內房裡走去。
只見裡屋的牀榻上正躺着一個面容十分熟悉的女人,彼時她雙眸緊緊的閉着,沒有任何裝飾的長髮散開在枕上。
陸清清的面色一怔,趕忙上前,俯身搖了搖她的身子,“世子,世子你醒醒。”
六王鳳瀾也跟着上前。
見狀,他立即推開陸清清,點了點她的睡穴。
不過鬱唯楚依舊沒有反應,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陸清清擔憂道,“王爺,世子怎麼樣了?”
鳳瀾的俊臉微沉,脣角抿了抿,“被人點了睡穴,估計得睡上一會了。”
江湖人,武藝高絕的多得是。
每個人的點穴手法都不一樣,越是高超的點穴技巧,就越是難以解開。
寒墨夜師承哪門哪派暫且不清楚,但說他深厚的內力卓絕,便知他乃人中龍鳳。
陸清清聽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將榻上女人一一打量了遍,的確是沒有受傷,就是不知道,被裙子遮掩住的身子,有沒有傷口就是了。
不過沒有血腥味。
想來應該無礙。
但,蘇涼現在是女兒裝扮……
陸清清的眉頭緊緊的皺着,還沒有開口說話,鳳瀾便拿起牀頭上新式的男裝,遞給了她,“先幫涼兒換過衣服。”
陸清清擡眸望了他一眼,只見他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着蘇涼,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攥着衣服的修長的手指很是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她的視線順着他的望去,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鬱唯楚的脣上。
瀲灩生波,而又豔紅微腫。
細長的眼睫抖了下,陸清清咳了一聲,雙手接過鳳瀾手裡的衣服,道了聲王爺您先出去罷,緊接着便給她換過衣裳。
鳳瀾面色不虞的嗯了一聲,情緒明顯不高。
他掀開簾子走出了裡屋,坐在了外邊的椅子上。
陸清清一邊解開鬱唯楚的腰帶,扯下她的衣襟,剛扯落那高領的裙子時,女子白皙脖頸和鎖骨上青青,紫紫的痕,跡便悉數落在她的眼裡。
陸清清驀然倒吸了口冷氣。
烏黑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睜大了些。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再脫下鬱唯楚身上的裙子,只見嬌小女人的身上,紅,痕遍佈,腰間的青紫更是觸目驚心,原本舒展的眉間一下一下皺的比誰都深都緊。
……
冷曦月騎馬的技藝不強,他們來了好一會了,她才趕來。
鳳瀾一直坐在外邊的椅子上,不言不語。
陸清清則守在鬱唯楚的身邊,沒有走開。
錦書已經傳令下去,將那些還在巡查的官兵全都撤回來了。
鑑於鬱唯楚一直沒有醒過來,鳳瀾便道了句,等大夫看過,確認無誤之後再將她帶回蘇府。
所以兩人一直都在等着。
冷曦月來時手裡還帶着箱子,她先給鬱唯楚診脈,過後不久說得沒什麼大礙,也沒有中毒,只是現在人尚在沉睡之中,不知道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傷口,所以問問,要不要檢查蘇涼的身子
陸清清直接拒絕了。
鳳瀾還沒有應話,錦書就從屋外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朝鳳瀾拱手低聲道了句,“主子,皇上宣您和世子入宮。”
男人挑了挑眉頭,陸清清眯了眯眼,“我們也纔剛得到消息,知道世子在這裡的,怎麼就一會的功夫,皇上就知道了?”
便是錦書下令撤回那些官兵,但這人數衆多,可能那些官兵到現在都還沒有入城,又是步行。
而他們得知消息的時候,身邊就這麼幾個人,現在知情人全都在這裡了,老皇帝怎麼就知道了,着實很令人好奇。
冷曦月眉眼輕斂,溫溫淡淡的視線投落在鬱唯楚的身上,“現在怎麼辦,世子似乎,叫不醒來?”
陸清清也回眸看了一眼還閉着眼睛的鬱唯楚,好看的秀眉褶皺的厲害。
沉默片刻,她朝鳳瀾望去,“清清隨王爺一起入宮罷。”
鳳瀾沒有說話。
他緩緩起身,遠遠的望了一眼鬱唯楚,默了半晌才低啞着聲音,“你帶世子回府,宮裡的事情,本王會處理好。”
從一開始,鳳瀾的態度就有些怪異。
陸清清緋紅色的紅脣微微的抿起,等男人漠然的轉了身子,往外走的時候,她才覺察到他的失落。
冷曦月也被留在了鬱唯楚的身邊,好生照看着。
她的醫術也不平庸,當初還曾與太醫院的院士較量過的。
她直勾勾的盯着鬱唯楚看,似乎是有些驚訝,又似乎是有些好奇,但面上呈現更多的是擔憂之色。
“方纔我來的時候,聽見錦華說世子是被一個男人拉着手,你儂我儂走到屋裡的。”她看向陸清清,語氣竟不知不覺中帶了點責怪之意,“而且錦華還說,世子當時穿着女裝,世子也真是的,要與情郎私會直言便是。”
“現在鬧得滿城風雨,還害的王爺三番四次違背皇上旨意,都不知她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陸清清眯着眼睛溫涼的看了她一眼,“穿着女裝,拉着手,你儂我儂走到屋裡的?你看見了?”
冷曦月聞言淺淺一笑,擡手將垂下來的髮絲攏在耳後。
她看向陸清清,意味不明的勾出了一抹笑來,“我是沒看見,但此事若是真的,那證人可就多了。”
冷曦月這話說的清淡平靜無比。
甚至都不帶點私人感情。
她是鳳瀾的側妃,儘管現在已經被休掉了。
而鳳瀾一心撲在蘇涼身上,冷曦月身爲他的女人,倒是有權拈酸吃醋。
可偏偏每一次她都表現的那麼大方,又是給蘇涼看病又是幫蘇涼療傷的。
現在陸清清也是第一次聽見,冷曦月爲了鳳瀾而責怪蘇涼。
但便是如此,陸清清也從不喜歡冷曦月。
她纖細的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杏眸稍稍一斂,笑意全都消失在了眼角處。
她很清楚,一旦蘇涼的身份沾染上了女子二字,憑老皇帝待鳳瀾的態度,也絕對會揪着蘇涼不放。
屆時,真的就是要攤開女兒家的身份了……
陸清清望着雙眸緊閉的鬱唯楚,輕聲開了口,“就算身份被揭開,清清拼死也會護世子的周全,你可以幸災樂禍也可袖手旁觀,但世子,絕不曾虧欠過你,你別想在世子身上撒氣。”
冷曦月也看着她,眉眼間依舊帶着點笑意,“我只是說世子這次不該任性,私會情郎於她而言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但眼下鬧得沸沸揚揚的,於世子於王爺都不是件好事,不是說你想拼死護她周全,就可以護她周全的。”
陸清清不喜冷曦月,鳳瀾走後她連句話都不想跟她說。
索性直接轉身面朝着蘇涼,她緊緊的鎖住了眉眼,不知道鳳瀾此次進宮……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