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夜低着眸看着她陰暗交錯的小臉,心底細細密密的又瀰漫出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這種感覺似乎陌生,卻又感覺熟悉。
他正開口想說些什麼,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並且伴隨着一道小心翼翼的疑問聲,“主子,文西郡主正在府外等候,您……要見她麼?”
寒墨夜之前就被禁足,如今三月未滿,尚在禁足之中。
大半個月前,太子寒子晏假借聖喻的噱頭,入靖王府說是要見一見被禁足的皇弟,守門的侍衛不敢輕易攔下。
太子順利入府。
一入府之後便見靖王殿下眼眸赤紅,身上戾氣極重,後來甚至還有些神志不清的和千世曲漓,更是與他最熟悉的六姐大打出手。
等曲漓將他劈暈,手上的力道不得控住,他在一旁站着偷聽,聽的很是爽利。
而後聽的曲漓說寒墨夜有可能會成爲癡兒,他更是樂的不行,被寒長玉發現行蹤,並被寒長玉打發出府時,也不曾動怒。
過後幾日,他不斷遣人打聽寒墨夜的消息,又不斷的在靖王府籠絡人心,用重金買下其中一位家丁,這才知曉,靖王的確是出事了,但具體出什麼事情,不得而知,只是知曉,靖王有些不認人。
寒子晏如今作威作福,老皇帝的重病未愈,後宮還有皇后把手着,寒墨夜卻又遭瞭如此結局,的確是叫人嘆謂不已。
只是後來他又得知消息,說靖王並未成爲癡兒,就只是真的有些不認人罷了。
他的心思又起,不斷的慫恿帛書王的嫡女,文西郡主前來糾纏糾纏寒墨夜,試探試探一二。
不知文西郡主有沒有聽寒子晏的話,但倒是真的來過一次,許是之前被寒墨夜訓斥的不敢亂來,所以規規矩矩的,恪守禮儀。
寒長玉並不知道寒墨夜鬱唯楚和她之間有什麼恩怨,見她這般規矩,又是帛書王之女,帛書王救過她的母妃,這個恩情該銘記在心,索性便讓她入府。
文西郡主入府後,寒墨夜在書房處理文案,她朝他請安之後,一直也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話的,所以寒墨夜對她沒有特別大的印象,忙起來也懶得理她的存在。
唯一的一點印象,好像就是文西郡主挺是乖巧。
這會落蘇前來詢問,男人的目光掃了一眼牀榻上的女人,漫不經心的道,“隨本王出來。”
言罷他便轉身,果真是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怕鬱唯楚違揹他的命令。
等男人伸出手打開了房門,與落蘇道了句讓她去大廳,等落蘇應下,他才悠悠然的側了眼眸,漆黑的眼遠遠的望向那被珠簾掩住的,若隱若現的牀榻上。
女人仍是在牀榻上蜷縮着不動。
這是個不聽話的女人。
男人漆黑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你是覺得本王,沒有對付你的法子,纔敢這般一而再的放肆麼,嗯?”
他的聲音淡淡靜靜的,聲調也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從脣角溢出,遠遠的傳入女人的耳畔中,鬱唯楚纖細的眼睫顫了顫,“既然是見美人,你身邊若是還站着一個女人的話,那美人該怎麼想?”
鬱唯楚就只是說說,卻什麼都不做。
脾氣比他的大比他的臭,寒墨夜的覺着自己耐性已盡,折身大步走上前,掀開珠簾就拽過鬱唯楚的胳膊,一手攬住她的腰身,徑直打橫抱起。
懷中女人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面色微失,雙手下意識的圈在他的脖頸上。
男人大步流星的走着,速度不算慢,鬱唯楚瞪着眼,在他懷裡蹦躂,“你不是不隨便麼,現在抱着我做什麼?”
她不安分,不代表他得縱容,微微停住了腳步,他垂着眼瞼低頭看她,不悅的眸色不曾加以掩飾,很是明顯,“吵死了。”
鬱唯楚的眼睛瞪的更圓,下一句還沒有出口,男人就猛地俯下身來,涼薄弧形優美的脣堪堪的壓下。
那距離離她的很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男人的薄脣再是近一些就能碰觸到她的,鬱唯楚的腦袋狠狠一白,整個人微微僵住。
她烏黑的眼睛裡倒映着男人俊美異常的面容,男人的眼眸冷冷淡淡的倪着她,嗓音低啞,仿若隨心所欲,卻又無形的隱匿着危險,“你再不配合着點,本王就先將你先,奸後殺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殺傷力極大。
鬱唯楚一時間愣住了,啞口無言。
男人滿意的收回視線。
他抱着她繼續往前走,側顏清俊而冷硬,脣線冷冷的勾出一抹弧度來,“本王很想知道,你我究竟是怎麼成爲夫妻的?”
夫妻,不做點夫妻間該做的事情,也能叫夫妻?
但,端看這個女人對他的態度,以及對他們之間的情分和義務,似乎一點也不感興趣,甚至……還想盡辦法的去避開。
不過,至少她這個弱點很明顯,往後在六姐面前,以此來要挾做些戲碼,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鬱唯楚抿脣,不斷的念着這是個古代,更是一個皇權的時代,沒有人權,碰見個這樣強勢且不可理喻的男人,那也只能是自己人背。
這纔將心底的火氣稍稍的壓下了些。
既然反抗不得,也無法從他的懷裡下來,鬱唯楚乾脆就讓他抱着,反正出力的又不是她,更是物盡其用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你帶我出來見美人,我可先跟你說好,我絕對不是什麼好王妃,你見一個美人我奚落一個,你要納一個妃子,我保準讓你和她做不成鴛鴦,”她的眸色淡淡的,語氣卻是很歡快,“你不肯給我休書,那我就鬧得你靖王府不得安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古代有三從四德的女訓,更有三妻四妾的體制。
不論如何,她堅決不會閒着沒事做,讓一羣小,三堂而皇之的入府的。
更何況,那個等候寒墨夜的美嬌娘,還是當初叫她捱了一羣老嬤嬤掐痕的罪魁禍首。
她今日不對付文西郡主,已算是極爲的心地善良了。
自然不會幫着文西郡主如願嫁進這靖王府來,畢竟她的智商顯示還是挺正常的。
……
等到了大廳,寒墨夜這纔將她慢慢的放下來,鬱唯楚理了理衣襟,拂了拂衣襬,本想尋個位置安安靜靜的看內鬥,或是看郎有情妾有意這種戲碼,但沒想到步子都還沒有邁開,纖細的腰身卻被男人驀然摟住。
她眯眼看過去,寒墨夜今日已經很觸及她的底線了,總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脾氣爛的要死又強勢的不講道理,她一不聽話就知道威脅和恐嚇,“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你不是王妃麼?”男人的視線遠遠的落在那個面色逐漸僵住的女人臉上,涼薄的脣角冷冷淡淡的勾了勾,“你要是走了,這個美人誰管?”
鬱唯楚有些聽不大懂。
什麼叫她要是走了,這個美人誰管?
怎麼,他還想當着她的面,賜給文西郡主一個名分?
以此來打她的臉面,以此來警告她,這就是不聽話的後果?
呵。
她又不是真正古代的女人,需要懂什麼叫失寵什麼叫得寵什麼?
君若無情我便休。
她的手指微微的收緊了些,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卻是身穿一襲鵝黃色的長裙,面容精緻的女子癡癡然然的凝視着寒墨夜。
手臂上登時就起了雞皮疙瘩。
鬱唯楚被這對含情脈脈的小情人給肉麻的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心底卻又是涌起了不可言語的心思來,她垂了垂眼瞼,剛想伸手推開身側的男人,誰料他卻先她一步,摟着她的腰就往大廳高位上走。
文西郡主暗自絞着雙手,但不敢過分表現自己的情緒。
她禮貌的朝寒墨夜和鬱唯楚行了行禮,視線一直死死的定在寒墨夜圈着鬱唯楚腰間上的手。
聲音絞着怒氣,卻一直在強行壓下,儘量保持着鎮定平靜。
“西兒見過夜哥哥,王妃。”
寒墨夜和鬱唯楚的步子頓住,淡淡的嗯了一聲,“郡主有禮了,起身罷。”
等文西郡主緩緩起了身子,兩人便繼續往前走。
男人身穿一襲黑袍黑衣,之前一貫的裝束,簡單而又透着一股慵懶隨性之風。
他攬着懷中女人的腰身,緩緩的落座。
這個椅子很大,本可以兩人齊肩並坐。
鬱唯楚也是這麼想的,她掙脫了男人的鉗制,腰身微俯,剛想坐在一側去,纖細皓白的手腕卻驀然一緊,一股強勢的不容置喙的力道將她的身子重重一拉,鬱唯楚差點失聲低叫出口,一陣眩暈過後,等她再次回神時,已經被迫的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腰身也在同一時間,被男人穩穩當當的握了起來。
這個姿勢曖,昧,他們二人本又是夫妻關係,在文西郡主看來,更是寒墨夜十分寵溺和疼愛鬱唯楚的作態。
美豔的小臉上頓時發白了些,身子有些軟軟的,險些往後倒去。
鬱唯楚握了握拳頭,擡眸等他小聲的警告,“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男人倪了她一眼,懶懶的低聲道,“這就得寸進尺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