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蘇之前和她在一起,並不知道那些東西去了哪裡。
將鬱唯楚剛帶回王府的時候,情況很是混亂,寒墨夜失憶,之前還失明過一段時間,千世也只是說他是突然受了刺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抵是那時鳳瀾遣人送過來的喜帖被他瞧見了,入眼的紅太過鮮豔,所以……
才犯的病。
至於寒墨夜臥房裡的東西……
她還真是不清楚。
落蘇無法作答,鬱唯楚垂了垂眼瞼,微微嘆了口氣,“罷了。”
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情。
她只是突然想不起來,當時她有沒有註明自己的名諱。
一個天外來客,但願那封信不要被有心人看見纔好,不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
高山之上,綠蔭環繞,夏季的涼風徐徐吹過,驅走一絲熱意。
男人席地而坐,雙腿盤着,單手扶着琴絃,另一隻手摸着琴身,並沒有彈奏,他的眸光落在那琴絃上,久久不曾眨動過一次,像是在出神想着些什麼。
錦書遠遠的站在一旁,陽光透過茂密的樹木,穿過疊影相重的葉子落在男人的身上,整個人顯得柔和萬分。
遠遠的看着,卻是更覺得那身着藍色長袍的男人,無比的孤寂和落寞。
蘇涼喜歡吹笙,鳳瀾喜歡彈琴,每到一個節令之時,他們都會相約來此走上一走,吹吹笙,彈彈琴,歲月靜好,溫馨安逸。
印象中,主子分明忙的無暇脫身,卻還是抽出時間來陪着蘇涼,尤其是蘇涼生辰之時,怎麼都要赴約。
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天地間彷彿像是塌陷了一片,做什麼都沒了動力。
蘇涼之於鳳瀾,可不僅只是朝臣所說的摯友之情,更多的,是男女之情
今日是蘇涼的生辰,鳳瀾提前一日來此的用意是爲了什麼,錦書其實很清楚,也便不敢多加打擾。
雖然不是很明白,蘇涼和那個靖王妃……究竟有什麼關係,兩人竟可以生的如此之像,還將主子騙了過去,但人不是那人,他不敢說將那靖王妃搶回來也是一樣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俊美男人忽地擡了擡手,清風朗月般的氣質顯露無疑,指尖在琴絃上撥動幾下,清亮的琴聲緩緩溢出,傳入耳中,不急不緩音色撩人。
錦書的身子倚靠在身後的樹幹邊,靜心聽着,眼角餘光倏地閃現一抹淡色偏白的身影,眼眸一狠,他立即站直了身子做出了反應,不過來人卻是錦華。
他默了默,瞥及錦華面上的神色焦慮,氣喘吁吁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走上前,〝主子不是說了,有事無事都不要來打攪他麼?!”
錦華穩了穩呼吸,深深的吸了口氣,搖搖頭又吸了口氣,“此事……此事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趕快讓主子回帝都,再晚,再晚時間可能就趕不及了。”
若非事態緊急,她也不會來尋鳳瀾,更何況,此事關乎貴妃娘娘,並不是她說不能來就不能來的。
這……
錦書轉身看向鳳瀾,男人的眸光依舊凝在琴身上邊,手指在琴絃之上來回撥動,他沉默了一瞬,待錦華微微平緩了呼吸之後,才問道,“你先與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昨日那鳳執回宮,皇上和皇后歡喜得意,說今日要爲鳳執接風洗塵,辦一場空前絕後的盛宴,宮裡來人說,娘娘氣不過,要在今晚的宴會上讓鳳執下不來臺,還與家族那邊聯合起來,說是要讓鳳執後悔重返皇宮。”
錦華說的很急,語速很快,“你快取稟報主子,讓他快些隨我回宮,山下馬匹都備好了。”
她是怕真的出亂子,那鳳執素來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又是鉅商的身份,掌控天下三派的經濟命脈,更是有順天國那靖王的支持,他便是不回宮權勢也大人脈更廣,如今主子不在身邊,娘娘該是怒火中燒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如何使得?!
錦書一聽也有些慌,尚未迴應耳邊一直絡繹不絕的琴聲嘎然而止。
錦華和錦書的眼睛一同望向了鳳瀾那邊。
便是明亮的光線中,男人的側顏微微低垂着,也叫人瞧不清他真正的情緒來,嗓音模糊的有些難以辨別,“母妃做什麼了?”
錦華剛想說,卻是被錦書搶白,“今晚皇上爲太子設宴,娘娘可能有所動作,主子要不要回去瞧瞧?”
這句話簡單明瞭,很容易理解,鳳瀾卻是默了片刻,這才垂下了手,緩緩站起身來。
見狀,錦書問,“主子要回去?”
男人長身玉立,高山之上俯瞰着山下的景色,絲毫沒有居高臨下我自猖狂的感覺,反倒是風度翩翩氣度非凡。
他的視線望的很遠,雲淡風輕的應着,“母妃想要本王回去,那便回罷。”
錦書和錦華都愣在原地,最後錦華留在山上收拾東西,錦書先隨鳳瀾回宮。
下山的路上,碰巧遇見陸清清和她身邊跟着的婢女。
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家,身後雖無家族支撐,但她是納蘭第一世子身邊唯一的一位姑娘家,也是蘇府蘇伯公膝下唯一留下的孫輩的女兒家。
鳳瀾大概能猜到陸清清來此做什麼,他是因爲蘇涼,她自然也是。
兩人視線相撞在一起,不過一瞬他便移開了視線,與她客套了兩句便下了山。
陸清清站在原地,回首望向男人漸行漸遠的身影,眼眸微微閃着。
身旁的婢女好奇的問了句,“今晚宮中不是設宴麼,怎麼王爺卻是在雪山?難道也是因爲想念世子了,所以過來瞧瞧的?”
聽言,陸清清眸色漸深,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她靜靜的看了前方的兩個男人一會,便轉了身子繼續上山。
……
解開了誤會,鬱唯楚和寒墨夜的感情倒是一路突飛猛進,比當初還要再膩上三分。
自然,只是鬱唯楚單方面的膩人,寒墨夜只是奇怪她的態度爲何會轉變的那麼快。
又恰巧是在他眼睛失明之後,不由而然的便想到了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很容易就以爲鬱唯楚是同情他。
所以當他們一同用晚膳,他先吃完,然後鬱唯楚也胡亂嚼了兩口,拉着他扯什麼腦神經什麼心理疾病。
全是他沒聽過的新鮮字眼。
昨晚要她之前她提了一點,此後他的病情得由她來接手,不讓曲漓來。
其實曲漓也是這麼說的,那個穴位本就是鬱唯楚自己說的,她又對這方面有研究,不是她來接手誰來?
術業有專攻,曲漓能爲他解蠱是因爲研究了好些年。
她只要擅長這方面的醫術,寒墨夜的失明和心魔,能在話下?
自然,這只是曲漓話中的基本意思。
寒墨夜大男子主義色彩重了些,不喜歡處於弱勢,不喜歡讓鬱唯楚來照顧他。
他的潛意識裡,該是男人照顧女人,也該是男人護着女人。
所以當鬱唯楚說完最後一個病字的時候,男人俊美的臉上無波無瀾,但是嗓音冷淡的緊,“你吃完了?”
鬱唯楚嗯了一聲,她拿起手中的手絹擦了擦脣,“我吃完了才和你說話的。”
寒墨夜擡起手,搭在女人纖細的腰身上,幾近是一步到位,不曾摸索不曾挪位,“吃飽了?”
鬱唯楚不知他要賣什麼關子,眨了眨眼睛看他,“你想說什麼?”
寒墨夜將她的身子撈進自己的懷裡,聽着她清脆的聲音辯出方向,便俯身親在她的脣上,“本王不想你過多插手這件事,曲漓說你身子不好,你好好調理身子,日後我們多要幾個孩子,其他事你不必多理,嗯?”
據說,寒長玉昨天入宮和皇后大吵了一架,惹得老皇帝病情更加嚴重,現在是一個兒子在府裡休養,還是個有罪的。
一個兒子是被弄得舊疾復發,也在府裡休養,朝中大事無人管理,恰好這一次壽宴,貴妃的表現不錯,連帶着五王爺也沾了福氣。
老皇帝讓他來掌管政事。
太子現在全力療傷,等傷勢一好便要接受大理寺親審,他和鬱唯楚的婚事有所耽擱,聖旨遲遲沒有發下來。
不過想想,應該也不會太慢。
鬱唯楚倪了他一眼,“你現在都看不見,到時候怎麼騎着高頭大馬來娶我?”
她本還想說些什麼,見男人成功的變了變臉色,她又沉默了下,聲音微微緩和了些,“我不想你總是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推開我,感覺一點也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寒墨夜的下巴抵住她的臉頰,大抵能感覺出她的不悅,他慢慢的解釋,“本王說過要護着你疼着你一輩子愛你,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不能食言。”
也,不想食言。
鬱唯楚心中一片柔軟,嬌俏的臉上瞬間收斂了不少神色,感動的色彩瀰漫在烏黑的眼眸中,但是沒過過久她又揚手捶了捶男人的胸口,惱怒的看着他。
“你又想給我灌迷魂湯是不是?!我幫你看病你就這麼難接受,那你碰我的時候怎麼就那麼幹脆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