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的轉過身,伸出手將選擇性失明與失聰的鬱唯楚,拉到了同一個線上。
在衆人震驚之際,他那修長的胳膊,慢慢的環住了鬱唯楚的腰身。
將她攬入懷中。
鬱唯楚身子一僵,目瞪口呆。
不知寒墨夜要做什麼。
卻聽身旁站着的男人,嗓音乾淨而清晰的開口。
“這是兒臣喜歡的女人。”
衆人譁然,一時間安靜的大廳內,不可控的喧鬧起來。
東宮太子明顯一怔。
便連皇后也吃驚不小。
鬱唯楚木了。
寒墨夜低眸凝向鬱唯楚,淺淺的笑着,微微彎着的脣角,像是沾染了夜色的溫潤朦朧。
“今日聽說母后要舉辦宴會,殊影說她也要進宮來瞧瞧,兒臣尚未求娶與她,不太方便帶她入宮。她鬧着兒臣,說怎麼樣都要入宮來看看,所以,兒臣只能讓她女扮男裝,作爲兒臣的侍從,還請母后莫怪。”
他這一句話,無奈之餘又是滿滿的寵溺之情。
聽的鬱唯楚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兄弟……
咱還能要點臉不?
你不要臉,好歹給我留點啊――
她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游走,見衆人的臉上都是異樣的同情。
也不知是同情堂堂靖王,竟然喜歡上一個無理取鬧的丫頭……
還是同情這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竟然被靖王看上了?
當然,要讓鬱唯楚選擇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皇后一時無言,看了看寒墨夜,又看了看太子,最後笑了笑。
“既然是小夜喜歡的,那定有她的可取之處。”
她揮了揮手,“來人,給那位姑娘添坐。”
“是,皇后娘娘。”
鬱唯楚愣着不動。
寒墨夜在她的腰間,不動聲色的掐了一把。
鬱唯楚險些齜牙咧嘴,這纔回神,朝皇后行了禮。
太子盯着鬱唯楚,半晌不語。
座椅上來,鬱唯楚榮幸的坐在了寒墨夜的身邊。
雖然……她一點也不喜歡。
但一邊是五王,一邊是八王,有點不大方便拆臺。
她忍了忍,趁衆人在這場風波中過去。
將視線從她和寒墨夜的身上移開之後,才笑眯眯的看了眼寒墨夜。
暗中攥了他的衣角,小聲的嘀咕。
“王爺,您這是想玩死小的啊?!”
寒墨夜涼薄的脣角微勾,只是臉色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好看。
他的脣有些發白,不緊不慢的道。
“本王說喜歡你,就等於是要玩死你麼?”
鬱唯楚含恨的咬了一口蘋果,面目有些猙獰。
“看王爺這幅表情,小的很難想到,您是真心爲我好。”
聞言,寒墨夜的臉上浮現清秀動人的笑。
他的手指忽然挑起她的長髮,湊上前,薄脣在她耳側溫柔的笑。
“你……猜對了。”
鬱唯楚,“……”
踏馬的。
這個小賤人!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他們兩個在這邊互嚼耳根,大廳那邊卻是突然射,來了利箭。
場面一下子就控住不住了。
大半的女眷尖叫的尖叫,分貝高的直教人心底不舒服。
鬱唯楚和寒墨夜也在同一時間站起。
東宮太子在那邊揮着摺扇,大喝。
“保護好皇后娘娘。”
長箭一陣亂放,侍衛來不及趕過來,而在場的侍衛大都被亂箭射死。
千世在宮門口,落蘇不在身邊。
寒墨夜又是有病在身,鬱唯楚當真是想要自救都難。
她想跑去皇后那邊躲躲箭,奈何剛跑一步,一支長箭就從她的眼前穿過去。
嚇得她又急急忙忙的折身跑回來。
然後?
然後……她中箭了。
……
…………
中箭前的那一幕,估計鬱唯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就轉了個身,腳下不知踩着什麼東西,滑了一下。
之後就撲到了寒墨夜的身上,緊接着……
她後背的左肩上,就中箭了。
你說說這衰運……
咱還能更慘一點麼?!
不過,寒墨夜抱着她,眸底閃現驚詫的目光時。
她還是咬着牙,忍着痛反問了句。
“我像是……捨己爲人的人……麼?”
她純屬就是……踩着了不該踩着的東西,摔了一跤送上,門而已……啊!
鬱唯楚是在宮裡接受的治療。
太醫說,那箭上有毒,並且毒素很強。
會從身體的血液裡速度擴張。
尤其是習武妄動內力之人,更是容易加速死亡的時間。
好在鬱唯楚比較弱,至少她不會運用內力,加上傷的地方,是左肩,所以毒素流動的慢一些。
這毒雖說強,可去的也快。
只要解藥服對了,差不多時間就會甦醒過來。
寒墨夜應了聲好。
東宮太子在旁邊沉默不語。
倒是八王慢吞吞的點了句。
“弟妹竟能爲九弟捨生忘死,替九弟擋了胸口那致命的一箭,可真是真情流露。”
皇后掃了牀上半死不活的鬱唯楚一眼,怒不可遏。
“沒想到宮中都還能有賊人,這若是那箭對着本宮,對着皇上射去,那本宮與皇上,還能活命麼?!”
她看向寒墨夜。
“小夜放心,母后一定會嚴查此事,還小夜一個公允的。也會還後宮一個安穩。”
寒墨夜臉色微微蒼白。
不知是被鬱唯楚那傷嚇得,還是因爲身上的病而難受。
他朝皇后拱了拱手。
“多謝母后。既然太醫已經給殊影上了藥,那就由兒臣先行帶她回去。府中也有大夫,方便照顧。兒臣告退。”
鬱唯楚現在,名義上是寒墨夜的女人。
他要帶自己的女人回府,倒是誰都不能說不是。
東宮太子,寒子晏皺着眉頭,道了句。
“雖是上了藥,但畢竟傷口深了些,若是九弟要將這位姑娘帶回府,怕是容易再次弄傷她的傷口。”
皇后接着道,“不如先將這小姑娘留在宮裡罷,母后會讓人好生照顧的。”
寒墨夜眸色暗沉了些。
“不勞母后操心了,兒臣的女人,自己會照顧。”
言罷,他便俯身,將榻上的女人抱了起來。
他將鬱唯楚帶出宮,抱上馬車。
見狀,千世蹙眉,沒敢多問,等寒墨夜說走,他便立即驅使馬車回府。
寒墨夜的額際沁出了冷汗,單手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他其實早已撐不住。
若非鬱唯楚爲他中箭,他也不可能勉強自己,在皇后那邊逗留那麼久。
只是……
他分明就是看着鬱唯楚跑開的。
卻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又跑了回來?
還那麼不顧一切的,往他身上衝過來,替他擋箭。
那個女人……
能不能更蠢一點?!
他是天下少有的武林高手,而且只是剛剛病發,區區一支箭他會躲不開麼?
他側眸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
她的臉色同樣慘白無血,細長濃密的睫毛靜靜的合在一起。
細長烏黑的長髮早已散落下來,無力的垂落在她的肩膀和臉頰上。
那張隨時能氣的人發顫的嘴,瀲灩和紅潤的脣,也已經失去了顏色。
看上去憔悴而難看。
男人涼薄的脣,終是一點一點的,緊緊的抿了起來。
修長而節骨分明的手指,亦慢慢的,收緊了些。
他在剋制,體內翻滾起來的欲,望。
靖王府。
曲神醫正在熬着湯藥,還沒熬完就被落蘇給拉了過去。
一去到寒墨夜的臥室裡,他差點沒被嚇着。
他看了看躺在牀上的鬱唯楚,又瞪了瞪坐在椅子上的寒墨夜。
“你們兩個,在比誰的臉更白啊,還是在比誰的命更短啊?!”
走上前,反手就要爲寒墨夜診脈。
寒墨夜沉黑的眼睛望了他一眼。
“先看看她的情況。”
曲神醫切了一聲,唸叨了句自身難保,還要多管閒事。
見着千世欲要拔出來的長劍,他硬生生的,強行咽回了後半句。
爲鬱唯楚診脈。
他沉吟了半晌。
站起身來,正想剪了鬱唯楚的外衫,重新拆開鬱唯楚包紮的紗布,查看她的傷口。
卻被寒墨夜猛地一瞪。
“你幹什麼?”
他的聲音想的突兀,曲神醫被他嚇了一大跳。
他回眸瞪過來。
“我看傷口。我不看傷口怎麼知道她傷的有多深,又怎麼知道她是什麼傷?!”
落蘇和千世面面相覷,顯然也被寒墨夜嚇了一大跳。
寒墨夜面色緊繃。
“她是箭傷,傷口大約深四釐米。”
曲神醫眼底略有異色,深深的瞧了寒墨夜一眼之後,他纔開口道。
“深口有點深,不過是在左肩,這個部位沒什麼問題,她之前中的百步毒也解了,安心調理就是了。”
落蘇微鬆了口氣,連聲道。
“那曲神醫,你趕緊給主子看看罷。”
曲神醫撂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那都是老毛病了,有什麼好看的。”
千世眯了眯眼,又想拔刀。
落蘇臉上一急。
“曲神醫別鬧了,主子臉色蒼白難看,定是難受的。”
曲神醫瞅了瞅寒墨夜,而後指了指牀上躺着的那一位。
“那不是有個現成的麼,拿把刀裝她點血,再讓你家主子喝下去,最後把你家主子打暈,保準一夜好眠到天明。”
落蘇眼眸一震。
“這……”
鬱唯楚這纔剛受傷,若是強行取血的話,會不會不好?
寒墨夜面色不變,便是臉上顏色慘白如雪,他也還是一副冷峻又閒適的姿態。
“沒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