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見馮生輝態度上終於有了鬆動,她有些洋洋得意。
當下,她慢慢地靠近她,嘴脣湊近他的頸下,微微地吐了一口氣。
他們身後,是一排垂柳,垂柳映在人工湖上,在夏風裡微微的擺動。
公園裡不得有人羣經過,但沈愛絲毫不顧,她的手也搭在他的肩膀上,腰部稍稍地扭了扭,做出風情萬種的姿勢。
是的,在前一刻,沈愛還當眼前的馮生輝是蒼蠅,然而,當馮生輝告訴她他已經有女朋友時,她的心重重地失落了一下,就像一件穿久了的內褲,平時並不怎麼喜歡,但要扔的時候,仍然會覺得有些可惜。
有時候,女人的驕傲也會誤導她的直覺,有一些女人,對一個追求她的男人再不喜歡,也會偶爾給他一些希望,因爲她喜歡身邊永遠有追求者。
他不再喜歡她了麼?連她的身體,他也不喜歡了嗎?
她不信。
她的胸也湊到他的面前,她穿着V領的白裙,V字領低端,是一條深邃溝壑的頂部,在馮生輝看不見的溝壑底端,應該是另一番不同的風情。
她整個身子已經擠在他的面前,那熟悉的氣味,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那一團柔軟正抵在他的胸前,他一動不動,大腦一片混亂。
沈愛的臉靠在他的頸邊,脣角微微上挑,此刻,她有足夠的信心,只要她稍稍主動一點,馮生輝還是回到她的身邊,繼續做她的追隨者,至於他所說的那個女朋友,怎麼可能比得上她呢?
馮生輝的新女朋友叫小琪,是一位博士,半年前分到他的醫院實習,剛剛滿三十歲,對他很是崇拜,她理着齊耳的短髮,說話時柔聲細氣,是個很溫柔的女人,馮生輝本以爲他有生之年除了沈愛不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卻沒想到,在小琪溫柔的攻勢下,他已經一點點淪陷。
小琪。一想到她,馮生輝當即將沈愛推開。
“對不起,沈愛,我必須走了。”
剛剛還信心滿滿的沈愛,以爲只要她再稍稍地挑逗一下,馮生輝就一定會回頭,卻不想,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什麼時候,馮生輝也敢這樣對她了?
她又驚又怒地望着他。
馮生輝卻果斷地往返回的路上走,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說:“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的。”
“馮生輝,你瘋了?你會後悔的。”她在原地跺腳大叫。
……
馮生輝驅車回醫院,將車停好,他坐在醫院院子的一棵樹下,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着。
胸前有一個地方在隱隱發熱,他知道,那是剛剛沈愛觸碰過的地方。他就差那麼一點,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需要冷靜一會兒,讓大腦恢復清醒。
幾張落葉飄到他的腳邊,伴隨着沙沙聲。
這聲音中,還雜着一個人的腳步聲,是那麼地輕盈,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小琪。
一隻粉嫩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擡頭,迎上小琪那溫柔的笑容。
這個笑容,足以將他身體裡、靈魂裡一切煩躁的東西衝掉,他覺得心情一下子好了以來。
“怎麼了?”小琪問,由於低着頭,齊耳的短髮垂到臉邊,臉蛋有些紅暈,像個小女主般可愛。
馮生輝笑了笑,站了起來,輕輕地將她擁到懷裡,說:“小琪,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
“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小琪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說:“無論如何,都不離開你。”
*
夏路回到了B市,林章也來了到了B市,她還要繼續當他的日語老師。
晚上,夏路還是按約定的時間來到酒店。
她很糾結。
以林章的條件,如果他真的想學日語,他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日語在省城那邊教他,可他爲什麼要跑到B市來找她上課?
她想,他一定是她念念不忘。
她很想告訴他,讓他早點斷了這個念頭,他們是回不去的。
所以,她故意將早些日子裡教過的內容做成一份試卷,是的,她要考考他,看他這些日子到底是真的學習還是故意來泡她的。
那份試卷,有選擇題,也有填空題,沒想到,林章居然一個答案都沒做錯,她的試卷裡有一份情景模擬,也就是模擬商場裡的買賣東西,她是老闆,他是顧客,他要買一份便當,他居然也用日語說了出來。
這讓夏路歎爲觀止。
果然是學習的天才。
夏路就想,會不會他真的是來學習的,不是爲了泡她?
林章看得出來,夏路今晚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心裡一定有什麼疑慮,居然提前幫她問了:“你今晚故意出這樣的題目來考我,是不是覺得我不是來學習,而是來泡你的?”
夏路就更吃驚了,林章,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厚着臉皮問:“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答案?”
“你是不是喜歡我?”他反問。
“我?當然沒有,可能以前有,可現在沒有了。”
“所以,你以爲我喜歡你?是你自作多情了,我真的是來學習的,明天***本,到時候就可以檢查你的授課成果了。”
夏路目瞪口呆,繼續問:“那麼,你說,我欠你一個孩子,是不是教了你日語之後,就兩清了?”
“如果你認爲可以清了,那麼……”林章停頓了一刻,“可以清了。”
“哦。”夏路只能吐出這一個字。
林章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
*
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夏路又是欣慰又是失落。
欣慰的是,林章說了,他並不是因爲喜歡她才讓她當日語老師的,失落的是,他並不喜歡她了。
很矛盾,是不是?
沈愛,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於夏路而言,沒有半點感情,但是,一個從小就沒有什麼親人的人,在突然得知自己有親人的時候,那種內心的感覺卻是妙不可言的。
就像唐丸,是同母異父的妹妹,夏路發誓,如果唐丸出了什麼事,她會舍了命也要保護她。
可沈愛呢?雖然沒有半點感情,但是,夏路還是在心底裡想保護她,不想讓她受傷害。
她從來沒有恨她,即使被她潑了咖啡,即使當衆被她擂掌,她也沒有恨過她。而是想保護她。
所以,在沈愛的性命還有林章之間,夏路毅然地選擇了沈愛的生命。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在作怪。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在正常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所以,有這種思想也不奇怪吧。
*
林章果然在第二天就飛去了日本。
在他去日本後的第二天,夏路在網上看到了有關他的消息,在一個酒店的停車場裡,被記者拍到和日本的一位當紅女星裡田由子在車裡搞車震。
“種馬”的頭銜戴在他頭上,那是當仁不讓。
夏路現在看新聞習慣看一下網友的評論,有網友猜測林章與未婚妻之間並非真心相愛,也有網友認爲,林章乃真性情,對於女人,他內心裡有着極大的包容。也有網友直接罵了兩個字:下賤。不過,馬上被人接了下去,諸如“一樓說這種話的,恐怕是自己過不了那樣的日子,心存嫉妒吧。”
……
*
沈愛終於如願,從馮生輝那裡拿到了藥。
那不是一種可以致人於死地的藥,沈愛怎麼說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學生,不會一時想不開。
那也不是一種無所不能的藥,只不過是一種迷情藥。
她不是自己用,而是想給別人用。
沈愛並不是那種聰明一世的人,但糊塗的事倒是經常做。
她是想拿來設計陳潤雨和夏路的。
藥是拿到了,可是,怎麼樣才能讓他們兩個人聚到一起,她苦思冥想,正巧,陳潤雨在某天找到了她。
確切地說,他不是找她,因爲他的目的不在於她,而是想通過她的關係,讓她的爸爸沈凌生可以批准他們公司一個項目。
這個項目非常重要,關鍵到他的升官和加薪。
沈愛喜出望外,她正想着要如何設計他,沒想到他倒自個送上門來了。陳潤雨也算是夏路的第一個男人,讓夏路和他再做一次,應該是很順其自然的事吧。
“你……聽說你和李凝分手後,就沒有再找女朋友?”沈愛試探性地問。
陳潤雨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切!沈愛在心裡鄙視他。
但表面上,還是裝作好奇地問:“那一瓢,是哪一瓢”
“最初的那一瓢。”
“夏路?”
陳潤雨再次笑笑,權當默認。
沈愛心裡冷笑了一下,爲什麼,這些男人都喜歡圍繞夏路瞎轉?都是瞎了眼了。
她故作輕鬆地說:“你說的事,我還要跟爸爸商量一下,過幾天再告訴你結果。”
*
夏路沒想到,她居然接到了沈愛的電話。
那一天,林章已經從日本回來了,他已經跟她約了晚上上課的時間。
可是,夏路還是決定將這個約推了。
因爲,沈愛在電話裡很誠懇地向她道歉了,不但道歉了,還在通話快要結束時,叫了她一聲“姐,那我在包廂等你,你一定要來。”
沈愛還說,她等會兒還要約上唐丸,還有雷小娟等人,大家一起聚聚。
夏路掛了電話,腦門一時發熱,馬上收拾東西下班,在趕去車站的路上,她給林章打了一個電話:“我晚上有點事要去省城一趟,改天再上課吧。”
電話那頭,林章很不高興地問:“有什麼事比得上上課重要?夏路,你信不信我可以隨時解僱你?”
夏路最討厭別人威脅,“隨便你,總之,今晚我們不上課,我要去省城赴一個約會。”
她掛了電話。
林章在那頭聽得“嘟嘟”聲,興得想要摔電話。
……
在搭乘列車的路上,夏路動了動她活了將近三十年的腦子,沈愛,爲什麼一下子態度轉變過來了?
她的邀請,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說過,同時邀請了雷小娟和唐丸的,那麼,是否要驗證一下?
夏路想打個電話給雷小娟和唐丸確認一下,雷小娟久不聯繫,原來用的號碼已經過期,而唐丸的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當時的唐丸正和張亞東一家人推着BB在嬰童購物廣場上,手機放在房間裡沒有帶。
算了,不管沈愛出什麼花招,她都不怕。
夏路這樣想,如期進了沈愛提前預定的包廂。
這是一間高檔夜總會的包廂,高檔和普通,區別就在於裡面呈現出來的氛圍,高檔的包廂裡,沙發很柔軟同時也很寬大,燈光很柔和很曖昧。不像一般KTV的包間,純屬用來唱歌。
寬大的沙發上,只坐着一襲白裙的沈愛。看到夏路進來,沈愛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姐,過來,這邊坐。”
沈愛幫她把包放到一邊,又給她倒了一杯紅酒,然後問她:“你想唱什麼歌嗎?我幫你點。”
夏路不怎麼去KTV唱歌,對於唱歌這種事,她有點難爲情,便搖了搖頭,說:“算了吧,你唱吧,我聽就是了。”
“這怎麼行,來這種地方不唱歌是不行的,我就點一首高中時流行的歌《哭泣的百合花》怎麼樣?”
在這種氛圍下,唱《哭泣的百合花》這種哀傷情調的歌,有點不合時宜,可是,她雖然在唱的時候有點彆扭,但還是一下子便被這種哀傷的調調給吸引進去了,
唱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人,竟是陳潤雨。
夏路不得不停下唱歌,在音樂聲裡大聲問沈愛:“你不是說雷小娟和唐丸也過來嗎?怎麼還不見人呀?”
沈愛也大聲回答她:“她們應該馬上就過來了,我再個電話確認一下。”
沈愛讓夏路先喝飲料,說:“唱了一會有點口乾了吧,先喝點東西吧。”同時,她也給陳潤雨倒了一杯飲料,便拿了電話出去,裝模作樣地打電話。
夏路和陳潤雨獨處一室,相互笑了笑,由於沒事可幹,又都覺得有些尷尬,便不約而同地端起茶几上的飲料喝着。
陳潤雨只聽沈愛說,那項目的事有結果了,讓他來包廂裡放鬆一下,還說有老朋友也會來,他只當成一個普通的聚會,沒想到會遇到夏路。
不對勁!
陳潤雨和夏路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爲什麼這個時候,室內越來越燥/熱?
是空調開得太低了嗎?
夏路起身去調牆壁上的空調按鈕,陳潤雨則脫下西裝的外套,將外套搭在腿上。
因爲,他的兩腿之間,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正在勃/起。
怎麼辦?
夏路調了空調,轉身坐回到沙發上,她的小腹間,隱隱漲得難受。
她轉頭看了一眼陳潤雨,他正襟危坐,雙眼緊盯着KTV的屏幕,那首《哭泣的百合花》已經過去了,系統自動轉爲點歌模式。
夏路握緊拳頭,故作輕鬆地問了陳潤雨一句:“你要不去點歌?”
陳潤雨的臉頰漲得有些許微紅,他也故作輕鬆地說:“不用了,我不怎麼喜歡唱歌。”
他端起桌上的飲料一飲而盡,因爲那是冷飲,他想喝下去,將體內的溫度散下來,熟不知,卻是火上澆油,他幾乎要把持不住了。
夏路看沈愛去打電話這麼久都不回來,想出去看看,藉此到外面吹吹風,卻在推門的時候,發現那門被人從外面反鎖住了。
她如夢初醒。
姐妹相認,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身上的燥/熱感越來越重,她咬緊脣,轉頭看了一眼陳潤雨,看得出來,他正極力地遏制着什麼。
一定是那飲料的問題。
沈愛,你好狠。
她用力地拍門,大聲喊:“外面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高級包廂和普通包廂還有一個區別,那就是門的隔音效果特別好,哪怕你在裡面喊破嗓子,外面也是聽不見的。
此時的夏路,就像一個被困在熱鍋上的螞蟻,一方面要忍受身體上的煎熬,另一方面,她急於想辦法衝出這個牢籠。
身後的陳潤雨站了起來,往衛生間走去。
再出來時,他全身都已經溼透,大概是去澆了一身冷水。
短暫的冷靜之後,陳潤雨體內那股熱量捲土重來,而且愈演愈烈,他終於失去了理智,衝上前將站在門口的夏路一把抱過來,扔在那寬大的沙發上。
夏路喝的飲料少,她只是燥/熱,卻並未失去理智,那一瞬間,她掙扎着,喊叫着,可是,陳潤雨只像一個困獸,腥紅着眼睛,急於將她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