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方澤先帶着雲深去了夜色,差不多已經七點鐘了,正式的聚會八點纔開始,但是方澤畢竟是這場聚會的主角,所以去的時候是最早的。
單獨的一個包間,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雲深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玩着手機,方澤坐在她對面。
男人的眸色依舊淡然沉靜,正是因爲雲深知道方澤對她不會有過分的舉動,所以她才答應了的。
畢竟從小認識,兩家長輩還都瞭解,所以,雲深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很坦然。
方澤是正宗的謙謙公子,雲深這一點是知曉的。
男人坐在對面,先去打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雲深模樣慵懶的坐在那兒發呆,方澤勾脣笑笑,“既然心裡難受,晚上要麼你大醉一次,我送你回傅家?”
人是不能憋着的,憋得太厲害了,其實,會憋出病來。
雲深臉色不是很好,她擡眸,眼睛定定的看着對面的男人,嗓音低啞,“你今天說的,都是真的嗎?”
“什麼?”
“顧芯不是薄臨城的女朋友。”
雲深眯着眼睛,怎麼可能不是呢?
她之前在薄臨城面前提起過,而他,也根本沒有否認。
他那算是默認的吧?
那麼方澤,會不會是爲了騙她來參加他的生日聚會,所以才故意那麼說的。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方澤沒有騙她呢?
方澤淡淡地笑,“雲深,你參加我的聚會,心裡想的卻是別的男人,你是真的不害怕我傷心?”
“所以你不必喜歡我,方澤。”
雲深從來就是這樣,愛一個人,可以拋棄自己的一切去愛,但是不愛一個人,也是如此,乾淨利落,不會給對方任何的希望。
她從沒有給方澤希望,她也希望方澤,早點對她失去興趣。
方澤沒說話,很快,包廂被服務員打開門,一道美妙靚麗的身影進來,女孩嬌俏明豔的聲音一下子傳入雲深的耳朵。
“澤哥哥,生日快樂!”
許明珠進來的時候直接沒有看見傅雲深,而是直接撲過去把沙發頭的男人給抱住,狠狠在男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方澤的表情略微不悅,伸手一下子把徐明珠的身體給抽開,隨即嗓音淡淡地道,“明珠,別胡鬧。”
徐明珠皺了下眉頭,眸子一轉,這纔看見一旁的傅雲深。
她表情略微有些高傲,但是在看見對面的女人的時候,氣勢難免也被比了下去,她沒再看着傅雲深,而是轉身盯着方澤,嗓音帶着一點委屈,“澤哥哥……”
傅雲深饒有趣味的看着對面,這應該就是,方澤今天說的,要讓她幫忙擋的那個女孩?
看起來年紀挺小的。
和她十八九歲的時候,很像。
對於愛情,不顧一切。
無奈方澤不喜歡。
感情就是這樣,迴環往復,來來去去,都是那樣的姿態和模式。
很難改變。
方澤看了一眼表情極其委屈的徐明珠,起身過去愛着傅雲深坐下,擡眸,眸子裡的冷漠絲毫不加掩飾,“明珠,這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
顧明珠喃喃的道。
她早知道方澤去相親了,卻不知道,他真的和那個女人交往了,那個女人還那麼漂亮。
比她漂亮那麼多……
是不是因爲她比她漂亮,所以澤哥哥才喜歡她的?
徐明珠心裡頭難受的厲害,雲深看了方澤一眼,雖然不忍心傷害對面的小姑娘,但是,她也知道一廂情願是個什麼後果,所以,能讓人早點死心重新開始也好。
免得重蹈她的覆轍。
雲深看了一眼表情委屈到了極點的許明珠,然後看了方澤一眼,後者向她介紹,“我伯父的女兒,姓許,叫明珠。”
“明珠你好。”
許明珠內心一陣難受,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末了,明珠還是點點頭,難受地道,“你好。”
方澤的朋友陸陸續續的來了,雲深看着酒,當然不可避免就要喝。
這幾年她的酒量已經逐漸上漲,一方面是因爲在國外的時候免不了的有應酬,而是心裡難受的時候,偶爾去酒吧,偶爾直接把酒買回家,很多時候都是醉得一塌糊塗。
久而久之,也就無酒不歡了。
雲深中途胃有點難受,女人拉了拉方澤的袖口,“我有點不舒服,去一趟洗手間。”
“要我陪你?”
“不用。”
她就是說一聲。
方澤點點頭,看着她出門。
……
走過走廊再拐個彎就是洗手間,雲深一邊揉着眉心一邊去洗手間,額頭有些隱隱作痛。
上完廁所,雲深出來的時候剛好就看見大步進來的許明珠,後者臉頰緋紅,看得出來也喝了不少的酒。
許明珠很年輕,皮膚透明的白,白裡透紅,雖然不是那種張揚到極致的漂亮,但是,也是那種可以讓人一見傾心的美。
帶着一點古典風的味道。
傅雲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對着鏡子開始補妝。
許明珠看着女人明媚的臉龐,走過去,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攥成一團,表情有些難受,但是對於傅雲深,她多少還是沒有底氣的。
但是也不能因爲沒有底氣就退縮。
“你和我澤哥哥在一起了?”
許明珠故作鎮定,一張笑臉明明很僵硬,卻裝作自己很有勇氣的模樣,不服輸,是這個年紀該有的特質。
雲深抿了抿紅脣,轉身,看着自己面前氣勢不足的小丫頭,俯身,淺笑,嗓音低低柔柔,“你很喜歡他?”
許明珠皺眉,“我當然喜歡。澤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從小就喜歡他,我發過誓我一定要嫁給他的。”
雲深淺淺的笑,“你看起來也還二十歲不到,就想到自己以後一輩子的事情了?他不喜歡你,你單方面的喜歡又有什麼用,更何況,現在,我是她的女朋友。難道,你要爲了得到他,把我從他的身邊趕走嗎?”
女人緋色的薄脣有些譏誚的弧度,看着許明珠,就像是在看着曾經的自己。
許明珠咬了咬牙,隨即細白的牙齒緊緊的咬着自己脣瓣的嫩肉,幾乎咬出了血來,雲深看着不忍,卻依舊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許明珠皺緊了眉頭,垂在身側的手指也有些顫抖,嗓音發尖,“傅小姐,我知道你人漂亮,也有學識才能,但是你們不合適,澤哥哥不需要你這樣的女人,你不懂生活,你什麼都給不了他。他喜歡你,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而已,你放過他,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鬼迷心竅。
在愛情裡面,誰不是鬼迷心竅的呢?
誰又是可以,在愛情中,徹底清醒着度過的呢?
不過都是渾渾噩噩的夢一場罷了。
雲深眯着眼睛,淡淡地笑,“你就這麼確定,你繼續追求他,他就會愛上你?傻丫頭,愛情不是追求就可以得來的,要兩情相悅,要彼此交心,你這樣單方面的喜歡,到頭來,給他的不過是束縛,是壓力,是厭煩。他不愛你,所以你是沒辦法得到他的,哪怕是得到他的人,可是他的心,卻還是沒可能落在你的身上。”
事實就是這麼殘酷的。
上帝的安排就是如此,這個世界上,兩情相悅,少之又少。
能夠遇見,就已經不容易了。
所以她知足安樂,安樂之後,卻又是源源不斷的難過,又是永無止境的空虛。
卻還是想得到。
她都是如此,她現在,竟然想要勸另一個女人從愛情的泥淖裡跳出來?
雲深想想就覺得自己挺可笑,但是,要什麼也不做,看着世界上又多出一個傅雲深嗎?
她於心不忍罷了。
許明珠脣瓣上被自己咬出幾條痕跡來,手心已經被刺破,有點鮮血,掌心微微地疼。
許明珠看着面前明豔中帶着一點那以言語的寂寥的女人,咬牙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可以?澤哥哥他現在喜歡你,所以一心一意都是你,只要你離開他,別和我澤哥哥在一起,他和我的時間在一起多了,兩人相處久了,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愛上我?傅小姐,算我許明珠求你,你把我澤哥哥還給我,就當時可憐我。”
“愛情不是你搖尾乞憐就可以來的,”
雲深只覺得心疼,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把利刃,“許小姐,你應該明白,愛情不是唾手可得,也不是讓來讓去,你死心吧?”
“我不會!”
許明珠狠狠咬牙,猛地轉身離開。
她原本想和這個女人商量,可是,誰知道她會如此說,還這樣傷人。
許明珠就這樣跑開,傅雲深便知道,她出來,也許就只是想和她說那些話……
方澤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許明珠嗎?
就像薄叔……不喜歡她一樣。
擡頭看向鏡子,女人的臉色煞白如鬼,雲深用冷水洗了個臉,再出去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一道修長身影,讓她下意識的就想轉身回去躲着。
只是還沒有等到她轉身,男人就已經過來站在了她的面前。
薄臨城是因爲晚上有事情纔過來的,中途來上個廁所,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
女人的身上滿是酒味,臉頰帶着醉酒的紅色,媚眼迷離,男人菲薄的脣瓣很快的抿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