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莛很快出院了,他的腿已經做了二次手術,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只是爬樓梯的時候速度比以前慢了一點。
蘇青嬈站在最高曾樓梯等着他,臉上是淡淡地笑,“醫生說了嗎,什麼時候能恢復好?”
霍東莛一邊走一邊說,“一個月吧,慢慢恢復,傷筋動骨的,得需要些時日。”
“嗯。”
蘇青嬈沒多說什麼,現在是晚上,她睡不着出來透透氣,就看見男人回來了。
身上沒有西裝,灰白色的襯衫有着微微的褶皺,走得越近,他身上的那股酒氣就越清晰,蘇青嬈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你喝酒了?”
“有應酬。”
“這麼晚了……”
應酬也不一定要到這個時候。
“只會和朋友出去喝了幾杯,”男人已經上來了,身上的酒氣帶着一股清冽的香味兒,霍東莛這樣的男人,喝的酒,不是國外進口的,那也是陳年老釀,“沒醉,嗯?”
“你現在應該少喝點酒,”蘇青嬈抿了抿脣,“算了,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知道。”
她作勢就要轉身,眸光微微一撇,就看見男人襯衫領口上的豔色口紅。
她一向覺得霍東莛這樣的男人人品應該是極好的,所以第一時間,她也沒怎麼懷疑,覺得多半就是應酬的時候被人蹭到了也很正常,但是,鼻子總是那麼靈敏,嗅到了男人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水味兒。
她皺了皺眉,是淡淡的百合的香味兒,不像是那種會出去應酬的人身上帶着的,也更不會是酒吧裡的女人的味道,這種淡淡清冽又高貴的味道,應該是某位名媛淑女的專屬。
“很晚了,你下樓要去幹什麼?嗯?”
霍東莛看着她,作勢就要去摸一摸女人的臉上。
現在是晚上,她身上穿着白色絲綢的睡衣,大片的肌膚露在外面,雪白而柔軟,溫溫柔柔的,加上她靜然又美好的臉蛋,他一時間心口也柔軟了一些。
偶爾頭頂有幾縷髮絲落下落在女人的臉頰龐,微微的飄着,他伸手過去想幫她理一下,蘇青嬈卻想也不想的後退,“我下樓喝點水,是,很晚了,你回去洗洗睡吧,晚安。”
這些言語其實和她平時說的話沒什麼兩樣,霍東莛卻忽然覺得她就像是生氣了一般。
男人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看着她道,“好,晚安。”
“……”
蘇青嬈越過他,速度極緩的下樓,霍東莛有些不放心,還是跟着她下去。
女人在廚房裡燒着水,側臉安靜而好看,男人倚在門邊,“明天我讓傭人把一樓的房間收拾出來,免得你大着肚子跑上跑下的也累,也不安全。”
蘇青嬈沒什麼意見,“隨便吧。”
她這麼不溫不火的態度讓霍東莛忽然就有些窩火,他走過去,強制性的把女人摟在懷裡,低頭看着那張動人卻又不施粉黛的臉,微微擰眉,嗓音也黯淡了許多,“霍太太,我又怎麼你了,你是不是懷孕期間週期狂躁症又開始了?”
“就當我是吧,”蘇青嬈也不笑,只是伸手去推他,“你回去睡吧,不用管我。我上樓都有扶着樓梯,不會摔倒。”
“……”
霍東莛看着她,“剛纔還好好的,你不給我個理由,我睡不着。”
要理由是吧?
蘇青嬈深呼吸一口氣,身後是熱水燒開的聲音,她勾脣冷笑,看着面前男人英俊而深邃的眼睛,“你身上有口紅的印子,還有女人的香水味兒,就這樣,還需要我說的更明白一點嗎?”
“霍東莛,我不喜歡你前一秒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後一秒,又回到家裡來抱我,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噁心,所以我連對着你裝一下我都不樂意。”
她蘇青嬈一向骨子硬氣,自從到了霍家,霍東莛對她雖然說是無微不至,但是他所謂的那些感情,她除了表面上看得見,卻實際上一丁點也沒有感覺得到。
她承認自己是動心了,所以這個時候她是在吃醋,但是她從來也不是一個會胡亂吃醋的女人。
她生氣就是生氣,一點也不敷衍,更不會一個勁的躲在屋子裡生悶氣。
蘇青嬈看着男人的面孔,微微勾脣,面龐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和溫涼,“怎麼不說話,是我都說中了,還是我在胡言亂語。”
霍東莛看着她,半晌沒有開口。
男人的眸子微微眯着,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之間。
一向熱鬧而嘈雜的夜色在燈紅酒綠之間肆意狂歡,霍東莛談完了合作之後就打電話讓薄臨城出來和他喝酒。
沒有點包廂,直接在一樓的角落裡找了個位置,讓服務生拿了幾瓶酒和酒杯過來,兩人喝着酒談點兒最近的事情。
“聽說你和那位傅小姐又搞到一塊兒去了?”
霍東莛給薄臨城倒了一杯酒,“以前不是誓死也不投降的麼?”
男人冷漠的五官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修長的手指擰着眉心,修長而筆直的雙腿交疊着擱在沙發上,薄臨城冷笑,“沒辦法,睡都睡了,再不和她在一起,我人可能都得被弄死。”
對於傅雲深,他們的事情其實只有他們兩個人最爲清楚,霍東莛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也不好多問。
“年紀也這麼大了,該收收心,我覺得她挺不錯的,好在人死心塌地喜歡你。”
至於薄臨城爲什麼之前總是推開傅雲深,霍東莛也是不知道原因,但是那是人自己的事情,總是有原因的。
薄臨城冷笑了一下,眸子深暗不已,菲薄的雙脣微微抿着,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酒杯,抿了一口紅酒,脣齒留香。
“你是在拿你自己來給我現身說法?”
之前他非得要娶了蘇青嬈,理由還不就是說自己年紀也大了,都奔三了,再這麼一個人走下去,就真的要成了個老光棍了。
其實一個男人三十幾歲其實也算不上老,只不過霍東莛一個人太久了,看見個自己有點喜歡的女人,心裡頭也一點也不排斥她當自己的太太,所以就上了。
他之前也反對過,先婚後愛這種事情,玩得好就完美,玩得不好,之後就兩敗俱傷。
畢竟人也是好好一姑娘,你非得拉着人家嫁給你,然後再跟你談一場婚後戀愛,這人心理素質稍微不行的,多半沒兩個月就要離婚。
“嗯,你看我現在多好,有老婆,再等幾個月孩子都有了,簡直人生贏家,大滿貫。”
“她喜歡上你了?”
薄臨城看着對面捏着酒杯笑得那叫一個蕩的男人,微微勾脣,嗓音低沉若霧。
霍東莛仰頭,緩緩抿了一口酒,白色的葡萄酒劃過咽喉,滋味兒還是不錯,她想起之前蘇青嬈吃醋的模樣,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樣真是讓人的心肝都癢了起來,男人笑,聲音裡瀰漫着絲絲毫毫的笑意,“我這麼優秀,不能被喜歡?”
“她之前也喜歡過別的男人。”
薄臨城笑着說道。
聞言霍東莛就差點沒忍住把手裡的酒杯給砸過去,男人微眯了眸子,嘆息,“誰他麼還沒點過去,你能不提那些事兒麼?”
他當然也知道蘇青嬈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兒,聽說在大學的時候兩人還一度被傳爲佳話,彼此甜蜜也甜蜜,吵架也會吵,但是吵架的時間總是不會超過二十四個小時。
嘖,看來當初愛得還真的是夠深的,所以之後那麼長一段時間他還看着蘇青嬈對那個司南月念念不忘的。
他爲此還吃了好些乾醋。
薄臨城冷笑,“那你呢,你對人是個什麼態度?”
“你這麼關心我的家事?”
霍東莛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他麼不會是對我老婆有意思,還是對我有意思?”
對面的男人品着紅酒,聞言只是笑,沒怎麼甩他。
霍東莛深呼吸一口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酒杯,厚厚的玻璃邊緣,摸起來的觸感很是舒服,心口卻不舒服。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算愛上她了?”
男人的語氣低低的,像是在思考,“我只是覺得,好像有些分不開了,只要一天看不見她,我這心裡就難受。”
“你還挺黏人。”
薄臨城冷笑,拿起酒瓶朝自己的杯子裡又添了些紅酒。
霍東莛沒說話,眸子轉向一邊的吧檯,一個女人穿着黑色的襯衫和西裝褲,頭髮挽成一個髮髻,耳朵上點着一個白色的珍珠耳環,側臉弧度好看精緻,細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鈴鐺,拿起酒杯來的時候叮鈴作響。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驀然炸開,霍東莛想也不想的就走過去,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後者醉意醺醺的轉過頭來,一臉吃痛的表情,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微微瞪大了眼睛。
嗓音是曾經午夜夢迴時候的輕柔,夏青青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自己夢境中無數次描摹的那張臉。
她勾脣,苦澀的笑,“東莛,好久不見。”
她離開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能回來,也沒想到,回來之後,還能再見到他。
她最愛的,霍東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