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玻璃上,睜着眼睛看着樓下,那暗黑色的車子在路燈底下很是顯眼,雨下的很大,嘩嘩的全都砸在了車頂上,然後又順着流了下去,直到地上積起了一灘水。
眼睛忽然就有些溼潤,心就像是被那些冰冷的雨水給澆過了一樣,他這樣,又算什麼?樑子辰,你這樣又算什麼?
我猛地轉過身,靠着牆癱坐了下去,雙手緊緊的抱着那溫熱的杯子,將它貼在胸口,似乎那樣就能溫暖我冰冷的心一樣,其實,結婚三年,我們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好好過日子,可是,爲什麼我們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忽然在想,如果我們結婚之前沒有一點相愛,那麼,或許,這種婚後生活並不會讓我失望透頂,甚至於絕望,可是,當我們懷着滿滿的愛情,滿滿的希望結合在一起的時候,結果,生活卻告訴我們,我和樑子辰,並不合適,這,是多要人命!
可愛情,愛情又算是什麼?在生活面前,它太微不足道了,在生活裡,我們會逐漸的消磨自己全身心相信的愛情,然後,解散……當初愛的多深,現在,就傷的有多痛……
眼淚終於順着眼角落了下來,正好掉在水杯裡,“噗通”的一聲,濺起了一些的水花,我到底還是哭出了聲音,在這個寒冷的雨夜,在這個,樑子辰守在樓下的雨夜。
過了幾天,正好是我爸的忌日,雖然不是週末,但我還是請了假,準備去墓地看他。
是我在花店買了一束桔梗,據說這是我媽最喜歡的花,所以我爸便總是在她忌日的時候買過去,等到他也去世了,便只有輪到我買到爸爸的墳前,然後,讓他自己送給媽媽。
開車到了城西的墓地,停好車子,我和看管墓地的老人家打了個招呼,便順着那綿長的臺階走了上去。
爸爸葬在山上的墓地,每次去看他,都要走很高的石階,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我原本悲傷的心情也會變的稍稍有些沉澱,不再如來時一般的濃烈了。
爸爸和媽媽睡在一起,也算是滿足了爸爸的遺願,這條小時候我每年都要走一次的路,現在的我,每年卻變成了要走兩次,每次,都是重重的傷感。
走完了石階,往左轉數過去第五個便是爸爸和媽媽的墓地,我把手中的桔梗花抱緊了些,然後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我便覺得有些奇怪,爸媽的墳前居然已經有了一束花,我快走幾步,走到那面前看了眼,是束白菊,正倚在石碑上,開的正好,甚至還有些露水在花上面。
我心裡有些疑惑,爸爸沒什麼親人,姑姑常年在外地,也是回不來的,那麼,這束白菊,又是誰送的?
我把桔梗花放到了那束白菊的旁邊,稍稍的整理了一下,一個念頭忽然從我的腦海閃過,難不成,是樑子辰已經來過了?
自從我爸爸去世以後,每年忌日,樑子辰幾乎都有事,除了要和我結婚那次上來祭拜過,他幾乎從來沒有來過,難道我們鬧翻了,他倒是會來了?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我是高估了自己呢,還是高估了樑子辰,他這種人,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做這樣對他來說根本無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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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坐在了石碑旁邊,將頭輕輕的靠在上面,伸手撫摸着爸媽的相片,“爸媽,原諒我每年就只能來看你們兩次,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是愛你們的。”
“爸爸,你知道嗎,你當初說的很對,我真的不該和樑子辰這樣過分優秀的人在一起,當初我沒有後悔和他在一起,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怎麼就這樣難呢?”
我抽泣了兩聲,伸手將眼角的眼淚抹去,“爸爸,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你還在的話,就能給我拿主意,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搖擺不定,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爸爸,我真的很想你……”
其實我對媽媽的概念不是很深,在我很小的時候她便去世了,在我的世界裡,對我最好的人,便是我的爸爸,可是,那個對我最好的人,如今卻也已經深深的埋在了地下,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會對我說一句話了……
我在墓地呆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我才揉着腿站起了身,向他們說再見。
離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墳地,我想了想,終究還是往那走去。
照片上的人依舊年輕,老的是我們,他的生命早已經定格在了那年,他的青春永遠不會腐朽,而我們,還在繼續……
我矮下身子摸上了那照片中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珠裡滿是笑意,我也笑了一下,然後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對不起,但是,我想你……”
這個地方,我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應該說都能仔細數出來到底有幾次,除了這次,我好像,只來過兩次,一次,是決定和樑子辰在一起之前,一次,是決定和樑子辰結婚之前,似乎,都與樑子辰有關呢。
我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水霧給嚥了下去,然後起身往山下走去,天已經有些暗了,我卻走得更加慢了。
回到家,居然發現桌上滿滿一桌子的菜,我看着正坐在桌旁笑意盈盈的緩緩,伸手去捏她的臉,“身體好點了?怎麼會有興致做飯?”
“在家顯得也無聊,就拿你買在冰箱裡的食材做了點東西,你知道我不大精通廚藝,不過我嘗過了,勉強還能入口,你就將就着吧。”緩緩笑着推我去洗手間洗手。
洗好手,我和她一起坐在餐桌旁,剛想吃東西,我又放下了筷子,“緩緩,”我說,“我今天還順便去看了一下他。”
緩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笑着挾了一筷子菜給我,說,“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他大概一直想着你去看他呢。”
“嗯,我知道。”
“你這算是放下了嗎?”緩緩吃了一口,忽然擡起頭來對我說。
我搖搖頭,“你不明白,他永遠會在我的心裡,無所謂放下不放下,但是,你知道的,樑子辰和他不同。”
緩緩苦笑了下,“可惜,樑子辰他不明白。”
樑子辰,你不明白,你從來都是我的現在和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