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素衣的寧綰仿若不染凡世纖塵，在街頭放糧施粥。
即使輕紗遮面，依舊擋不住那雙清澈的眸，看着感恩戴德的災民，司馬清舟怒火沖天。
看見司馬羽便告狀“哥，那個小賤人又出去興風作浪。”
“清舟，綰兒是你姐姐。”
司馬羽是個通曉事理的，規勸道。
“她也配，不過是父親垂憐與那賤婢生的一個玩物罷了，也配做我的姐姐！”
“清舟，休要胡言。”見其口無遮攔，司馬羽怒斥。
……
他只有這麼一個親妹妹，自小便是百般溺愛，以致於目中無人。
如今生死存亡之際也不想再與她難堪，只得好言相勸。
“綰兒在外行的乃是善舉，你對此可以不予幫助，但切不可加以阻撓，更不可伺機爲難，如今父親有難，你要懂得收斂，也許日後無人再護佑你。”
看着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哥哥這般嚴厲，一絲不安涌上心頭。
上前抱住司馬羽手臂“大哥可是有事瞞着我？”
“莫要再胡鬧，下去休息。”
……
被查出異狀的皇帝日日命太醫檢查，可依舊沒有絲毫髮現，但身體卻詭異的日漸虛弱。
他的側臉線條流暢而俊美，只是周身散發着病弱。
堂堂一國天子，竟被這般愚弄，連性命都不是自己的。
強穩心神，靜靜思考，他本也是個頭腦伶俐的，怎奈身旁有人吹風，一時急功近利，如今想來後悔也是晚矣。
沒想到臥薪嚐膽十餘年，竟一朝功敗垂成“難道這天下容不得朕？”
……
自小，他自知身份低微，生怕哪個不慎被人拆穿身份，極盡所能討好身邊可以利用的所有人。
直到登臨帝位，他以爲他成功了，親手設計殺害了那些忠心護佑他的人。
還有一些保持中立，隨時可能倒戈的人，更有那些知曉無數秘辛的肱股之臣。
而其中便有馮雲，裴宏的父親，當然還有自己的父親！
……
那一夜皇宮一片死寂，滿是屍山血海，也是自那一刻起，他接手了捍龍衛，心境也有了絲絲變化。
一朝天子一朝臣，無殤成功上位，被選爲新一任首領。
從默默無聞到手握生殺大權，一時間變得嗜殺，喜戰。
多次勸說皇帝，導致如今局面，他功不可沒。
……
看着他漸漸暗淡的眸，無殤再不是那般冷漠，面對這個賦予他一切的人，他有諸多複雜的情緒。
“皇上莫要氣餒，屬下定會找到解救之法。”
“如今紫陽叛朕，母后袖手旁觀，雍兒被抓不知蹤跡，朕苦心經營的一切，恐要付之東流。”
無殤單膝跪地，“您要保重身體，屬下定會護您周全。”
二人互訴主僕情深。
……
此刻的驛館亦是人影攢動。
唯恐天下不亂的柳寧，四下打量着。
悠閒地喝着酒水，絲毫不顧四周的異樣眼光。
沒有人敢惹他，他是所有人的朋友，亦可能是敵人。
不請自來的他如風而至，悄無聲息，沒人知道他究竟屬於哪個陣營。
“各位這般慌亂作甚，如此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竟讓爾等這般惶恐，是我高估你們了。”
“你～”
“那可是瘟疫。”
……
在衆人面紅耳赤的爭辯中，一個人被拎了進來。
“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
此人像一灘爛泥般，眼窩深陷，面如白紙，嘴角還時不時流出白色液體。
若仔細去瞧，會發現裡面有東西在蠕動。
被嚇退的衆人皆是捂着嘴巴，滿臉厭惡。
“你要幹什麼，快帶走！”
……
時間悄然而逝，轉眼又是三日。
……
隨着一聲怒斥傳出，數名太醫連滾帶爬從內殿跑出。
接連數日滴水未進的皇帝雙目通紅，與城外的災民有幾分相似。
“或許真的只是勞累過度，鬱結於心，過幾日便好了。”無殤寬慰着。
“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恐怕是被人下了毒，據報，潘汐洛這幾日蹤跡全無，想必在回京途中，你速安排人將他拿下，朕這身體恐怕只有他能瞧出個所以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
……
潘汐洛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
雖是跑出很遠，可依舊覺得冷風簌簌，深秋的風泛着寒意。
……
蝗災之事已有近兩月，可依舊不見有好消息傳回，京中又有疫病，潘汐洛心急如焚。
本欲藉此清除外邦安插的內線，怎奈皇帝這般無能。
不免心生擔憂，馬鞭加速甩動，直至深夜才駐足在一片山林處小憩。
……
“雍兒，等我！”
……
呢喃中漸漸有了些許睡意的他狠狠甩了頭，不敢有絲毫大意。
雙目微闔片刻，站起身繼續趕路，接連幾日皆是如此。
饒是年輕，也雙目充血，盡顯疲態。
……
侯澤一路風餐終是趕來，未等休息便被羽墨拖拽着去看病。
……
那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昏昏欲睡的樣子，甚是可憐。
“她父母已經不在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
看過脈象的侯澤眉頭微蹙“是蠱毒，城中最先發現的那些人便有數百，想必是水源或食物，速去查清附近河流，水井及波及最廣處有哪些商販。”
“是。”
看着急匆匆跑遠的羽墨，二人會心一笑。
“這孩子是個急脾氣，此番請你，怕是沒少催你吧！”
“人命關天，無妨。”
“公子尚需幾日方能歸來，這幾日勞煩你費心了。”
……
柳寧安頓好靈兒，一人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各個地方。
……
轉眼又是一日，帶着面具的他出現在城外一條護城河河畔。
蹲下身，捧起一口水便飲欲喝下，羽墨一襲白衣適時出現，打掉了水。
“小心……”
微微愣神的柳寧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小傢伙，可是魏豹讓你來的？”
……
雖是詢問，語氣卻甚是篤定。
……
語墨頓時滿眼戒備“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速去回他，魏家莊全莊被屠，城中有奸細，盯緊邱嶽。”
“我憑什麼相信你？”
“現在回去還能多挽回幾條命。”
“你爲什麼幫我們？”
柳寧語氣不鹹不淡開口：“天下從不是一個人的天下，告訴他，他的情我還了，他日再見不死不休。”
……
躊躇的羽墨似懂非懂，終是邁動腳步。
離開前還不忘仔細打量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