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洞天,火焰在熄滅,陰陽二氣在隱沒,一切都在歸於平靜,最終化作死寂,一如張純一的心。
而此時此刻,在黃庭洞天之外,莊元等人正緊緊注視着黃庭洞天,因爲四十九年之期已至。
看着光輝突然暗淡下去的黃庭洞天,莊元三人的心猛然一跳,這似乎是一種不祥的徵兆,不過就在下一個瞬間,塵盡光生,有清澈如琉璃的金光從黃庭洞天內迸發出來,照破萬千山河,其內裡蘊含着一種難言的生機。
“老師這是成了?”
見如此異象,感受其不凡,莊元三人心中大喜,這四十九年他們當真度日如年,今日終於迎來了一個好的結果,心中懸着的大石終於落定。
與此同時,沐浴這燦爛金光,整個中土都被驚動。
“那位真的要成了?”
王家祖地之中,王正傳手握竹簡,從洞天之中走出,其緊緊注視着天空中的變化,不願錯過分毫,這段時間中土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諸多勢力都知道龍虎山想要做什麼,他們既惶恐又期待。
而就在羣仙矚目之際,張純一依舊沉浸在修行之中,此時此刻其平靜至極的心靈海中有微妙的變化產生,一顆明珠自海底而生,冉冉升起,映照八方,宛如一輪驕陽,燦爛而熾熱。
與此同時,在那海底深處,一輪明月也顯化出來,其靜謐而冰冷,與海面之上的驕陽交相輝映。
見如此氣象,張純一的心靈深處有一股大歡喜泛起,在這一刻,其原本枯寂的內心瞬間化作活潑。
“勾連天魂,是爲天命,我這第二天命丹終於成了。”
見日升月沉,張純一心中生出了明悟,那日月實際上就是其天魂之力的顯化,沉月早就存在,而驕陽則是新生的。
“四十九年苦工終於沒有白費。”
收斂喜悅,沉寂的心神上浮,張純一悄然睜開了雙眼,在其睜眼的瞬間,黃庭洞天好似化作了不滅驕陽,散發出更加璀璨的光輝,映照天地八方。
“我成就天仙的機緣已經出現了嗎?”
神合天地,觸摸玄之又玄的天機,張純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愕然之色,在煉丹的這四十九年之中,他深度煉己,已然觸摸到了自己的成道之機,此次出關就準備開始着手佈局,卻不想在結束脩行的瞬間就感受到了成道機緣的降臨,它就在靜靜的等在那裡,無需他去追,只需他去取。
“原來如此!”
掐指一算,張純一明白了始末,原來此機緣並非天賜,而是人爲,他的弟子們已經爲他這位老師準備好了一切,他們或許不確定這麼做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但他們盡了自己的全力。
“看來我這個大徒弟真的已經觸摸到了命道精髓,雖無法算盡變數,但已經窺見了定數。”
回溯天機,見過去種種,張純一搖頭失笑,有幾分感慨,有幾分欣慰。“也罷,既然他們如此用心,那麼就今日登臨天仙吧。”
一念泛起,張純一緩緩站起了身,在這一刻,黃庭洞天動盪,萬物好似在歡呼,而當其踏出黃庭洞天的那一個瞬間,身放無量光,穿透界域壁壘,映照四海八荒。
原本張純一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去佈局,此時距離第三次天變實際上還有一些時間,但隨着這一念泛起,張純一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的積累實際上早已足夠,再做更多的準備實際上也效果不大,還不如率性而爲,求一個念頭通達,既然此時他的弟子、中土萬靈,甚至整個太玄人族都在等他跨出這一步,那麼就跨吧。
“老師要衝擊天仙了?”
玄之又玄,在這一刻,張成法心中突然冒起了這樣的念頭,實際上不僅是他,在這一刻太玄界中近乎所有人都知曉了這個消息,只要他聽聞過張純一的名,在這一刻就會自然而然生出這樣感應,這是人道的玄妙。
張純一執掌三昧神火,又曾煉化中土,於天地人之間窺見玄之又玄的命,其雖然主修天地二道,但對於人道實際上也有着極高的領悟,而他接觸人道的時間更是非常久遠,那還要追溯到南荒。
只不過人道非常特殊,其並非在山中清修之道,想要師法天地去參悟是不可能的,需要去看見,需要去經歷,只有身處人海之中才可以觸摸此道,而張純一一直並非遠離人道。
在南荒之時,天災將至,其統合各方勢力,打造彼岸之舟,最終喝令百萬鬼神搬山起,帶領南荒人族順利遷徙中土,保全了南荒人族,改變了他們原本被萬妖谷妖物虐殺、奴役的既定命運。
在中土時,其鎮鬼物,平妖禍,更是多次憑藉一己之力挽天頃,護佑中土人族,而其傳武道,立道宮,開太虛幻境,普及教育,開啓民智,廣傳修仙之法的舉動更是讓中土人族發生了本質變化,而其誅殺百鬼,鎮壓幽冥,建立輪迴,廣傳誅邪伏魔之法更是造福了整個太玄界人族,其功甚偉。
天道重虛,論心,而人道務實,論行,張純一雖然不是那種爲了人族可以捨棄自我的聖人,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他也願意去庇護人族,因爲無論修爲多高,他都始終認同自己這個人的身份,而恰好他的能力大了一點點,如此種種最終讓他在人道上積累下了極其深厚的底蘊,差的只不過是一個厚積薄發的機會而已,而現在機會已經來臨。
“仙君要衝擊天仙了嗎?果真不愧是天地第一仙。”
“可是天變未至,仙君此時衝擊天仙能成嗎?一旦失敗那···”
人心繁雜,在這一刻,太玄界整個人族的心都被張純一所牽動,化作一片巨大的人海,此時此刻若由上而下俯瞰太玄,就會發現中土以及九大仙宗所在的浩土都被一方特殊的大陣籠罩着,內裡紫氣瀰漫,浩瀚若海,這是人海大陣,由莊元所創。
這座大陣是莊元在人傑地靈大陣的基礎上結合異寶·人煙樓所創造出來的,既無殺伐之力,也無防禦之能,唯一的作用就是匯聚人心念頭,演化人海,催生人煙。
當然,人煙樓神異,人海大陣匯聚人煙的能力多有不如,但其限制也要小上很多,完全可以數量彌補效率上的缺失,當初若非九大仙宗鼎力支持,莊元是不可能建立起如此大陣的,而這大陣也只能用一次。
“開始了。”
一座座洞天之內,一道道神念瀰漫而出,默默的向中土投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