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不甘的執念在咆哮。
“我恨恨恨,蒼天不公,萬靈有罪!”
歸墟深處,詭異的魔音縈繞不散,其說不清來源,好似無處不在,下一個瞬間,隨着念頭達成一致,越來越多的執念從歸墟各處浮現,紛紛匯聚在一起,最終化作一個巨大的魔胎。
陰冥一戰,六天鬼帝被鎮殺四位,大半故鬼盡皆隕落,它們身死道消,但執念不散,這些執念最終再次回到歸墟,其舊恨未消,又添新仇,變得越發可怖,並以此爲紐帶,完全匯聚爲一體。
要知道執念雖然主體是仇恨,但終究是有細微差別的,很難完全聚合在一起,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有大量故鬼以及六尊鬼帝誕生,而如今這些執念能夠完全匯聚在一起着實是一個奇蹟。
“我恨!”
魔音如潮,有厭世的血光從魔胎中映照而出,籠罩六故仙天。
自從六天鬼帝或被鎮壓,或隕落之後,這六故仙天的光輝就暗淡到了極致,有搖搖欲墜的趨勢,現如今在這血光的籠罩之下,六故仙天震動,不斷靠近,欲融爲一體。
在這一個瞬間,黑山心有所感,它向歸墟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終究是要做過一場的。”
收回目光,不爲所動,黑山繼續誦無量渡人經,度化故鬼。
太上天,對於歸墟內的變化張純一同樣有所感應,甚至比黑山更加清楚。
“仇恨真是一種奇妙的力量,可以讓萬衆化作一心,所謂同仇敵愾就是如此吧,只不過一步差,步步差,你們在變強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了?”
一念泛起,張純一繼續自己的修行,並沒沒有理會歸墟內的種種變化,那個地方有大凶險暗藏,並不適合現在的他插手。
嗚嗚嗚,滿是怨毒的鬼哭聲響起,陰風呼嘯,張純一的面容浮現出一張扭曲的鬼臉,正是穢極鬼帝,在察覺到穢極鬼帝的特殊之後,以身爲牢,張純一將其鎮壓在了自己體內。
嗡,污穢之力蔓延,張純一原本清淨無礙的法身開始散發絲絲縷縷的惡臭,連帶整個太上天都受到了影響,而對此張純一併沒有阻止,甚至選擇了放任。
“成就天仙之後,法身蛻變,堪比先天神魔,無瑕無垢,自以爲已得圓滿,卻不想這種圓滿只是表象,到了這一步,我的肉身與靈魂確實已經近乎圓滿,彌補了過去的種種缺憾,古之神聖也不過如此,甚至還不如我,畢竟我修得是金丹法,證的是太上法身,每一步都走到了極致。”
“但這種圓滿只是表象,因爲生靈最根本的地方實際上是真靈,一點真靈不滅,我自永存,就算百世輪迴,我依舊是我,反之真靈消散,那麼生靈就真的死了,就算重新歸來,也不過是一朵相似的花而已。”
細細感受着自身的變化,張純一觸及到了生靈最大的隱秘。
“天地有清濁,真靈也一樣,清濁並存,渾而如一,這樣的真靈是最穩定,是天地對於衆生的一種保護,但對於我這樣立志長生,追究超脫的修士來說,這卻是一道枷鎖,讓人始終不得自由。”內觀己身,藉助穢極鬼帝的力量,張純一第一次真真切切觸及到了自身真靈。
真靈爲生靈之根,性與命皆由此而生,無形無質,聚散不定,世間少有人可以真切把握到他的存在,就連天仙也一樣,就算偶有神通之力可以觸及到真靈的存在,但大多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已,比如道初所修持的與地偕老神通,就需要分化自身一點真靈,寄託於奇地之中,從而獲得種種神異。
“我需要找到真靈中代表渾濁的部分,然後將它們斬落。”
看着自身混元如一,不見清濁的真靈,張純一的心湖中泛起了層層漣漪,至於如何找到真靈中的渾濁部分,他已經有了想法,那就是藉助穢極鬼帝的三尸穢神光污穢自身。
此神通和與地偕老類似,同樣直指真靈,之所以強橫無比,難以防禦,就是因爲它會勾連生靈真靈污濁的一面,與其同化,衍生出致命的污穢,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天仙法身也難逃被毀的下場,不可謂不詭異,不過對張純一來說這一神通卻恰到好處,剛好助他修行。
當然,這注定是一個漫長又危險的過程,畢竟真靈是生靈之根,在這裡的任何舉動都必須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就可能壞了自身根基,強如張純一都有可能因此瘋魔,
好在張純一道心無悔,又修持了金丹法,對自身的掌控力強到了極致,只需不貪功冒進,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最多也就是嘗試失敗而已,至於時間,張純一併不缺,而且有穢極鬼帝相助,在污穢自身真靈之時,張純一其餘的修行並不會落下。
嗚嗚嗚,好似是感受到張純一的心意,穢極鬼帝瘋狂的掙扎起來,但這並沒有什麼用,此時看似是他在以三尸穢神光之力污穢張純一,實則是他的力量在被張純一源源不斷的抽取,他只負責提供力量,其他的一切都由張純一決定,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被榨乾。
“且安心助我修行,有所成就之後,我自會送你入輪迴,得享往生極樂。”
看着掙扎不休的穢極鬼帝,張純一搖了搖頭。
下一個瞬間,神通運轉,諸般異象盡皆被張純一鎮壓。
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在一次次小心翼翼的試探之後,張純一終於將一縷三尸穢神光的力量真正與自身真靈交融,奇妙的變化開始衍生。
“斬卻渾濁,修得至清,如此方爲完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超脫世外,得大逍遙,大自在!”
心中生出明悟,張純一心中有大歡喜泛起,長生大門在這一刻被他推開了些許,傾瀉出無量光明,照亮了他的前路,而在短暫的喜悅過後,張純一心中又泛起了疑惑,那就是太玄界過去的不朽是否觸及了真靈清濁之秘?
從理論上講,他們已經得道長生,有不小的可能觸及了真靈的秘密,但太玄界中從無這樣的隱秘流傳,道門中同樣沒有,以道祖以往的行事風格來說,這並不正常,他並非那種敝帚自珍的存在,更不用說他開闢仙道,仙道的發展與他自身息息相關。
“道門、佛祖這類存在到底是如何跨出這一步的了?和我一樣嗎?還是說單純的藉助天命,憑藉着強大的本源之力強行跨出這一步?以力成道嗎?”
眉頭緊鎖,張純一推測着種種的可能,他有預感自己或許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