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黃庭福地,靜誦太陰煉形法,張純一渾身都發着光,沉月湖、攬月峰、羽化池等內景地不斷在他身後浮現。
晉升陽神道人,領悟太陰真意,再修太陰煉形法,張純一又有了新的感悟,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每一次修行他的身體都會出現微妙的變化,不斷靠近於道,有朝一日,他或許能修成真正的道體。
太陰真意有助於他修行太陰煉形法,而太陰煉形法也有助於他感悟太陰真意,兩者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
真意十分,得其一就算入門,妖物可藉此踏入妖王門檻,得其九就算大成,舉手投足間就能引動天地之力,而得其十則是圓滿,可以見道。
相比於其他真意,在太陰真意的感悟上張純一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純陰無極,體態自然,師法天地,至陰入命···”
誦唸太陰煉形法,借邀月之術與太陰星交感,張純一不斷印證己身。
某一刻,心有所感,種種異象消散,張純一睜開了雙眼。
“南荒滅了。”
祥和的氣息瀰漫,將目光投向氣運蓮池,看着那一朵染上些許金色的花苞,張純一心中生出明悟。
南荒妖族被滅,長生道盟的氣運又壯大了一分,而隨着位於十萬大山的靈山和地脈不斷被長生道盟遷移,還會有更多的氣運彙集而來。
掠奪地運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搬遷靈山,拘拿地脈,長生道盟內除了戰部、器部、丹部這些名頭顯赫的部門之外,還有工部存在,其主要成員都是龍虎山弟子,基本上都修持了鞭山移石神通,最善搬移靈山,故有人戲稱他們爲趕山修士。
不過這種做法雖然簡單粗暴,能以最快的速度匯聚氣運,但也是損耗最大的,無疑於殺雞取卵,最好的做法實際上是遷移百姓,慢慢扭轉地運,但這種做法被龍虎山捨棄了。
對於龍虎山的這種做法,在最開始的時候其餘各宗實際上是頗有微詞的,不過在瞭解了南荒的部分真相之後,他們最終沉默了。
初時他們不願意相信,可他們知道龍虎山沒必要用這樣的事情來欺騙他們,而後他們感到了無言的驚慌,世間無仙已久,他們無法想象如果南荒之地突然走出一位妖皇他們該怎麼辦,最終他們做出了明智的決定。
在作爲頂尖勢力的龍虎山的提議之下,各家一流勢力附議,長生道盟秘密通過了名爲彼岸之舟的計劃。
其主要內容就是在接下來的歲月裡窮搜南荒底蘊,合各家之力,以陣道和地師的手段,打造出一座真正的仙家聖地,作爲彼岸之舟,承載各家傳承,橫跨兩域,撤離南荒。
對於這個計劃,各宗心中實際上還是有疑惑的,因爲這個計劃過於宏大,想要實現難度極高,可除了依靠龍虎山,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穿過隔絕兩域的罡風層。
所以在龍虎山擺出這樣的事實之後,他們也只能選擇相信龍虎山,而且就算彼岸之舟計劃未來沒有真正實現,可短時間內依舊能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好處,掠奪整個南荒的底蘊奉養己身這是許多宗門從未想象過的造化,而現在這種幻想正在走進現實。
“還不夠啊!”
目光落在那金色花苞上,張純一發出了一聲輕嘆,灰白赤,金青紫,如果他沒有感應錯的話,這一次鎮運皇蓮很可能會直接孕育出一枚道種,而相應的其需要的氣運也是海量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滿是兇戾的嘶吼聲響起,整個五指山都晃動起來,連帶黃庭福地都有微妙的震盪。
“又失控了嗎?”
目光垂落,好似看到了五指山底,張純一眉頭微皺。
與此同時,在沉睡中被驚醒,喉嚨間發出一聲低吼,黑山一腳踏地,有偉力迸發,晃動的五指山頓時安靜了下來。
收回目光,發出一聲輕嘆,張純一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丹霞湖湖底。
湖水清澈,靈魚成羣,偶爾還有蛟龍之影一閃即逝,湖底還倒映着點點靈光,宛如夜空中的羣星,那是一粒粒靈丹。
不過在靠近五指山的區域,有至兇至惡之氣瀰漫,沒有任何的生靈敢於靠近,在那裡有着熾熱的黑紅火焰在燃燒,散發着不詳。
吼,妖軀被鎮壓,僅剩一顆猙獰的頭顱在外,如同火焰般的頭髮飄蕩,雙目血紅,神色痛苦,白芷凝口中不斷髮出低沉的嘶吼,盡顯兇戾。
在被張純一從少陽郡帶回來之後,她就被鎮壓在了這裡,時而清醒,時而失控,經過這麼多年的修持,這五指山已經被黑山打造成了一件法寶雛形,更與地脈勾連,在其鎮壓之下,那怕白芷凝這位旱魃屍王也掙脫不得。
嘩啦啦,湖面自然分開,張純一出現在了白芷凝的面前。
看着這樣的白芷凝,張純一眉頭微皺。
當初白芷凝被鬼母收入道器·紅塵圖,而後藉助人煙樓的神異,鬼母順利讓白芷凝的本我意識歸於沉淪。
後來他雖然將鬼母鎮壓,並讓黑山掌握了鬼母的力量,借紅塵道種之力成功將白芷凝沉淪的本我意識喚醒。
可白芷凝一步登天,不僅化身旱魃,還成就了妖王,這雖然是好事,但同樣是壞事,因爲白芷凝的心境修持配不上這一份強大的力量。
正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本來憑藉修持太陰煉形法所修持出的太陰心鏡,只要花費一些功夫,白芷凝並非不能彌補這種不足,只可惜其本我意識的沉淪導致太陰心鏡破碎,徹底讓妖性壓過了自己的人性,以至於被喚醒之後依舊陷入到了半瘋魔的狀態。
“還不醒來?”
太陰星力流轉,張純一一指點出。
嗡,刺骨的寒意在妖魂中瀰漫,兇戾漸消,白芷凝的意識漸漸歸於清醒。
“老···師···”
聲音沙啞,看着眼前的張純一,白芷凝的臉上滿是慚愧之色。
“老師,弟子又失敗了。”
想起幾次修復心鏡失敗的經歷,白芷凝的話語中帶上了一抹消沉。
聞言,張純一搖了搖頭。
“失敗很正常,如果你嘗試幾次就能成功我纔會感到詫異,修道之路從非坦途。”
“你也不用沮喪,不破不立,這一次你的太陰心鏡破碎也未必就是壞事,若伱能完成破而後立,你的心境修持必然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壓服自身妖性也只是等閒,你才能真正掌握屬於旱魃的力量,甚至有可能照見真我。”
看着白芷凝,張純一輕聲的訴說着。
太陰煉形法無疑是一部仙典,每一個修持太陰煉形法的存在都會因爲自身的特質有不同的領悟,張純一能爲白芷凝做的就是給予她大方向的指引。
他將白芷凝鎮壓在這五指山下,一是爲了困住白芷凝,一是爲了讓白芷凝更好的聆聽道音,這些時日在修行的同時實際上他也在爲白芷凝講解太陰煉形法。
聽到這話,感受到張純一的關切,白芷凝沉默了,前半生她爲仇恨而活,後半生她想爲自己而活,爲宗門而活,她欠宗門太多,如果有機會,她希望用自己的餘生來償還。
“老師,我知道了。”
心神歸於平靜,無聲無息間白芷凝再次陷入到了修煉之中,在這一刻,就連那張揚的旱魃魔焰都溫順了許多。
看到這樣的白芷凝,沒有再說什麼,張純一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