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一北兩個小組已經在達太的魔哨的召喚下聚攏了過來。達太目光從幾個表情有些悻悻的魔化者身上掃過,聲音有些冷冽的道:“怎麼,只是這種程度就灰心喪氣?”
“長官,我們沒問題。”應話的仍是那個善於察言觀色的魔化者。其他魔化者也都彷彿注射了某種特殊藥劑般一下子振奮起來。他們想到了那頭之前被達太殺死的魔犬,這佃戶出身的傢伙,心黑手狠。
不過,魔化者中還是有大膽敢言的人存在,“可它們已經非常暴躁,它們想自由追擊!”這名魔化者說着指了指魔化不死。
達太陰沉着臉點點頭,情況他也看到了。
感應的到獵物,卻不能縱情去追捕獵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喚停、減速、繞道,這些魔犬早已被勾出燥火,幾近不受控的邊緣。
達太也因此而感到極爲不爽,他原本是很想繼續實施他的計劃的,他認爲只需要稍稍的調整下細節,便完全可行。
當初之所以制定這樣一個穩健的計劃,達太主要是考慮到己方的優勢:
1,黑暗靈光很難消散,目標不會丟。2,魔犬無疲勞之說,魔化者則可以通過服食能量藥劑補充能量,他對己方的持久戰鬥力很有信心。3,魔哨可以發出聲響,也可以產生人聽不到的音頻震動,不同的震動,不同的含義,他完全可以通過魔哨,和側翼兩個小組保持隱秘的、密切的、配合互動。
另外,達太之所以堅持這個穩健的計劃,還有個原因是、他發現目標一直有反轉角色、成爲獵人的企圖。
製造陷阱,等待追獵者,反向逃離……
如果是真心逃逸,最簡單的,選擇一個方向一直跑,哪怕是跑到有魔獸出沒的莽林深處,藉助自己的速度特長,直到甩掉追獵者爲止。
可實際呢?對方一直在兜圈子,這反常自然是讓達太警覺了起來,對方某非有什麼憑持?又或他的目標的任務就是牢牢黏住自己這批人,以便他的同夥向鬱金香鎮下手?還是他太傻太天真?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在達太想來:我不分散,抱成團,讓你無法個個擊破,一直耗死你,你還能玩什麼伎倆?就靠那些破爛陷阱?至於調虎離山的可能,我就認了,我就攆死你個死兔子,拿你撒氣,你怎麼辦吧?
然而現在的事實證明,他的考慮還是有些少了。如果不是誤打誤撞,那麼就是對手有跟己方交手的經驗,因爲清楚魔犬們的弱點所在。
達太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那些長的奇形怪狀的魔犬,他偏向於後一種推論,因爲他想起了昨日的北香葉林的情況。
達太認爲這隻狼人是有同夥的,但不會很多,因爲今天清晨他沒有看到索爾斯那邊升起的紅色魔法信號。這意味着那邊成功了,意味着西風狂戰團和天鷹騎士團的主力已經基本瓦解。
“散兵遊勇是不足以攻打下鬱金香鎮的,但他們自然不會任憑自己在這個寒冷的冬日凍斃在厄德里特領的原野上,所以他們派遣精銳斥候潛伏、刺殺、毀壞,並嘗試調出鬱金香鎮的戰力……哼,倒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戰士!”達太自以爲完全解析了事件的真相。
“現在趕回去嗎?就這樣空着手趕回去嗎?”達太自問,並很快找到了答案,“不,鬱金香鎮的留守戰力足夠抵擋散兵遊勇,而且有城防之利、人質之利,還有埃流士那個實力恐怖的老傢伙。更何況,留守的那幫貨們,遭受些損失,是好事情。而我,將老傢伙的交代的事辦好,怎麼說都不會有錯……”
達太又一次的看向那些哼哧哼哧低聲咆哮的魔犬,“一羣不堪用的東西,令人倒盡胃口!”
達太深深吸了口氣,冰冽的、帶着泥土和樹木味道的空氣進入口鼻,流入肺腔,讓他感覺心中的惱怒平息了不少。
“好吧!”達太以不容質疑的口吻,對十來個魔化者道:“我們來調整一下計劃,兩個側翼組不取消,但同本陣之間的距離再小一些。呈一個半環包圍推進,另外,放魔犬們全力撲殺,我們在後邊適當的操控。這一次一旦開始追擊,我們將不再給目標哪怕1秒鐘的喘息時間。”
“嗷……”魔化者們齊聲呼嚎。有好幾個的表情甚至直接就流露出:早他媽該這樣了!
羣情激昂,軍心可用,這應該算好事,可達太卻隱隱覺得,也許,這正是被追獵的那頭狼人一直以來所期盼的……
達太猜對了,尼奧確實在等着這一刻。
昨日發生在北香葉林的戰鬥,讓尼奧發覺了魔化不死的弱點——暴躁易怒。所以今天,無論是一路上的跑跑停停、還是後來專朝魔犬開槍,都是爲了激發它們的怒火。
當尼奧看到原野上全速追捕的情形在這叢林中上演的時候,他知道,火燒起來了……
這是一出叢林中的高速追逐戰,獵狗與孤狼之間的較量。
躥射、縱躍、攀爬,樹林、溝澗、巖丘……在初始階段,雙方都保持着難得的靈動,都憋着一口氣在悶聲較力,所過之處,沒有多餘的碰撞,只在山林間顯出一條條如風飛掠、如箭勁急的身影,驚走沿途的小獸。
尼奧現在是人形態,速度較之狼人形態下降不少,所以他並不需要刻意相讓,尤其目前的區域林木並不密集,他的‘夜林之風’優勢並不明顯。
砰!
魔能火銃發射,一頭疾奔的魔犬前肢被擊中,身子一偏,翻着跟頭滾了數米,嘭!的一聲撞在一株粗樹上,震的枝椏上的雪簌簌下落。
這魔犬一個利落的翻身,滾爬而起,呲着牙低聲嘶吼着、繼續發足狂追,竟是不怎麼受那傷影響。
魔犬們的生命力很頑強,這一點尼奧在索爾斯城的那個夜晚就已經有所瞭解。他一點都不急,魔能火銃的發射間隔時間足有1分鐘那麼長,但這樣也充分的保證了命中率。
砰!砰!山林間迴盪着響亮的聲音,對普通的野獸來講,這非是自然產生聲響比雷聲還要令它們感到震懾,聽聞槍聲,絕大多數都會縮脖夾尾,逃之夭夭。還有一些大鳥,也都撲棱撲棱的驚飛而起,一時間,山林中倒是熱鬧了不少。
達太能夠隱約看到視線盡頭尼奧飄忽敏捷的身影。他目光陰鷙的凝視着,奔跑着,達太很清楚尼奧的目的何在,也對這種被動的捱打感到窩火,然而他卻清楚,現在還不是他動手的最佳時機。
像達太這樣善於忍耐的黑暗爪牙,只能說是個異數。至少在這個追獵者的羣體中,他是惟一的一個。
魔犬們最先狂怒了起來,眼充血、口流涎,形同瘋狗,它們不再那麼講究閃展騰挪,而是隻要沒有大木阻擋的地方,就那麼直直的衝撞過去。
枝椏的折斷聲增多,樹上的積雪飄落量大增,嘶吼聲越來越尖利清晰……尼奧知道,身後的魔化不死們已經成了‘怒跑跑’!
砰!又開了一槍之後,尼奧拐向,開始將追獵者們帶入一個被他稱之爲‘次密層’的山林區域。
這裡的樹木明顯變得密集,而且不時能看到一叢叢的矮灌木,冬日脫去了葉的外衣,這些灌木看起來就像是一根根硬茬茬的荊棘條。這些灌木有個土名,叫‘絆蹄子’,秋天時候最韌,可以用來製造簡單的捕獸套,冬天嘛,硬的像鐵條!
這裡的地勢也明顯陡峭了不少,很多地方都是40°以上的傾斜坡地,並且有不少地方的薄薄積雪之下是岩石而非泥土,踩踏下去,極容易打滑。
在這樣的地方,尼奧的‘夜林之風’優勢就比較凸顯了。
像一隻踩着水面起舞的蜻蜓,又彷彿是在荷葉上縱躍的青蛙,尼奧的動作輕盈卻又不失矯健,力量與技巧在一些細膩的動作中,往往得到讓人歎爲觀止的完美詮釋。
這種情形下,尼奧所有的肢體動作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它們總是讓尼奧的身體免於同橫生的木茬、地面的凸絆岩石等等障礙、接觸、磕碰;一些看起來狹窄到根本無法通過的樹木罅隙,他都能夠或縮身、或躥閃、或扭腰擺臀、快速通過,那種靈動讓人不禁想到了家貓、花栗鼠之類的動物在通過細小的洞窟時、或鑽過柵網時的情形。
追獵者們可沒尼奧這樣的本事。
魔化者不得不在追獵的同時,有選擇性的清理一些道路上的障礙。當然,他們幹起這種活來是很麻利的,身體兵器嘛,他們那蒙着一層黑光的爪就是最好的砍山刀,一爪下去,手腕粗細的枝椏都會齊齊被裁斷。
然而,這一路可不光需要削削砍砍,結果不時有魔化者失足滑跌,或飛竄時卡在自以爲可以通過的樹丫間。這;類情況的發生,疼痛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耽誤速度,另外就是令魔化者們非常光火,看着前邊那個逃逸的身影,已經有人忍不住破口大罵!
相較魔化者,魔犬們選擇了更直接的方法——野蠻衝撞。
在這種地形地帶,魔犬們基本上仍能夠完成碾壓式前進,所過之處草木和積雪齊飛,很猛獸!
但是,如此行進,它們開始需要付出代價。那些較粗、較硬、較尖銳的木茬子、石片、石棱在被毀滅的同時也給它們造成了一定的傷勢。
魔犬們的皮確實很堅韌,在暗邪之力的加持下,比獨角犀還要皮糙肉厚。但它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那些障礙不亞於大力揮動的刀劍,於是它們身上的皮肉傷在明顯增多。
疼痛,不斷的刺激着魔犬的神經,這讓它們變得更加暴怒,且開始忽視疼痛這種警告信號所代表的意義,它們在自我摧殘,而且踏入惡性循環,這種時候,越怒越忽視痛感的‘戰豬’屬性,反倒成了一種危害,因爲這會讓它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從而自我感覺很突兀的就猝死。
到了這種時候,尼奧已經不再需要刻意去激怒追獵者們,他只要扮演好引領者的角色,還有,不能被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