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隨着英普瑞斯走出宴會廳後,雷加並沒有跟着他前往馬廄,而是徑直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雷加大人——”
英普瑞斯從背後喊住他,語氣不善的提醒道:“馬廄在這邊。”
“我不需馬。”雷加冷冷的回答道。
英普瑞斯皺紋堆積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雷加大人莫非不想奪得競技賽的第一名了嗎?”
雷加抿着嘴問道:“這跟第一名有什麼關係?”
英普瑞斯擡起一側的劍眉,“看來雷加大人對競技賽一點都不瞭解啊。這也難怪,您是偏遠地區的貴族,說不定來森巖之前,連馬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呢。”
雷加心底掠過一絲怒意,當即反脣相譏道:“馬確實沒怎麼見過,狗倒是見了不少。”
“忠心爲主的狗並沒有什麼不好。”
英普瑞斯不以爲然,他將手中那把造型獨特的長槍插進腳下的地上,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鎧甲護手,鎧甲的鱗片因相互摩擦而沙沙作響。
“雷加大人,你做爲春雨夫人的誓言騎士,難道會對她不忠心嗎?恐怕你的忠心不會比我對鳳凰夫人的忠心弱多少吧?鳳凰夫人就如同是我的孫女一般,就算我是條老狗,也會爲了保護她而拼盡最後一口力氣的。”
雷加點了點頭,對英普瑞斯的印象稍稍有所改觀。“可惜,像你這樣的死忠,我們是不可能成爲朋友的,既然各位其主,我們之間,唯有一戰。”
“哈哈哈!”
英普瑞斯仰頭大笑起來,“想要跟我一戰,那你可得從競技賽的最低級發起挑戰。這場宴會雖然只有金邊貴族參與,但競技賽是開放給所有貴族的及他們的誓言騎士的。競技賽的排名,是按照上一次競技賽中,貴族實力的最終排名而定的,最低是的銅邊貴族級別,之上是銀邊貴族級別,再之上是金邊貴族級別,然後是王者級別。你若當初接受了鳳凰夫人建議,成爲火鳥家族的誓言騎士,可以直接成爲王者級別的競爭者,只需等着下邊人來挑戰即刻,可你卻偏偏代表雙魚家族,雙魚家族可是從未參加過貴族競技賽的,所以你必須戰勝整個銅邊貴族組別,再戰勝整個銀邊貴族組別,如果你失敗一次,就再無沒機會了。”
“你只管等着吧。”
雷加黑色的眼瞳裡滿是熊熊燃燒的戰火,“我不要別人施捨的勝利,何況,從我進入火鳥家族大門的時候,我就想跟你來次堂堂正正的戰鬥了。”
“真是自不量力。”
英普瑞斯抖了抖垂地的披風,披風的邊緣上的鏈條隨着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不過,我喜歡你那句:我不要別人施捨的勝利。我會在競技賽的至高處等你的,我的長槍會讓你見識一下英雄人物的真正厲害——”
雷加也大笑起來:“我求之不得。”
英普瑞斯拔起地面的長槍,“好了,老老實實跟我去馬廄吧,不要逼我在這裡跟你動手。”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馬。”雷加搖了搖頭。
英普瑞斯冷笑着說道:“騎士的字面意思,就是騎在馬上的勇士。你既然是誓言騎士,怎麼可能不騎馬呢?”
雷加心裡咯噔一沉。他從來沒騎在馬上跟人交手,唯一一次騎馬,是在追殺義血團的那三個奴隸傭兵時,他不知道在馬背上作戰的話,自己的鬥氣還能發揮出幾分來。
“比賽時必須騎馬嗎?”
“你當然可以不騎。”
英普瑞斯輕蔑的回答道:“但當別人都騎在高頭大馬上,雄赳赳的邁入競技場,等待着接受主人的祝福時,你卻只能步行走到你主人面前——如果你不怕給她丟人的話,那就無所謂了。”
“如果我騎馬入場,但是作戰的時候不用馬呢?”
“當然也沒問題。”
英普瑞斯聳了聳寬厚的肩膀,不無譏諷的說道:“很多人都是這樣乾的——甚至爲了出場時的效果,他們還不惜出高價去租馬,或者給自己的馬掛上一些華而不實的裝飾,以此來吸引眼球。這種人,真正比賽的時候,肯定是不會騎馬的。”
雷加微微皺了下眉頭,“原來是爲了出場效果……那帶我去馬廄吧。”
英普瑞斯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領着雷加前往了火鳥家族的馬廄。還未走進,雷加就聽到了十幾匹牡馬互相打響鼻的聲音。
這些馬個個膘肥體壯,可雷加一眼就看出,這裡面沒有一匹算是真正的戰馬。真正的戰馬,是義血團的奴隸傭兵們騎的那種,殺氣騰騰的,經歷過殊死搏殺的馬,可這些馬只是空有一副強壯的體型,真騎着它們作戰,面對敵人的鬥氣和武器,它們會嚇得躑躅不前。
“看上哪匹了?”
英普瑞斯瞥了雷加一眼,雙臂把長槍抱在懷裡,漫不經心的說道:“根據鳳凰夫人的吩咐,這裡的馬隨便你選。”
“我不要中看不中用馬。”
雷加冷冷的說道:“這些馬都是拉車用的——帶我去看看你們火鳥團的戰馬。”
英普瑞斯+驚訝的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雷加會有這樣的要求。“既然你只是騎馬入場而已,這些馬完全夠用了。”
雷加寸步不讓的說道:“即使是入場,我也得騎符合我自己的馬。”
“符合你的馬?”
英普瑞斯冷笑一聲,“看來我得給你找一匹狂妄自大、自不量力、血統不清不楚的馬——讓我想想,我們火鳥家族裡沒有這樣的馬,雷加大人恐怕要去鄉下野外自己抓一匹了。”
雷加哼笑了一聲,“說這麼多廢話,你無非就是不想讓我看你們火鳥團的戰馬吧?”
英普瑞斯張了張嘴,嘴角最終化成一絲不屑的譏笑。“按理說,一個團隊的實力是不該輕易展示給外人的,不過區區一個野貴族,又能掀起什麼風浪?讓你看看又何妨呢?跟我來吧。”
說着,英普瑞斯頭也不回的往馬廄的深處走去。
雷加不理會英普瑞斯的嘲諷,快步緊跟了上去。
穿過兩個巨大的乾草堆和一座軍械庫後,一座龐大的馬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這座馬廄比之前那座從規模上要大數倍,裡面戰馬嘶鳴,彼此爭鬥。從嘶叫的聲音裡就能聽出它們血液裡奔騰的力量。
英普瑞斯走到一匹栗色的牡馬面前,擡手撫摸它柔順的馬鬃,而那匹牡馬也興奮的用臉去蹭英普瑞斯的臂甲。
“雷加大人,這就是我們火鳥團的馬廄。”
英普瑞斯一邊摸索着栗色戰馬的鼻子,一邊對雷加說道:“除了我的這匹戰馬之外,其他的你可以任選一匹,但是——請記住,這裡的馬只能借用,等競技賽結束後,你必須還回來。”
這要求實在夠苛刻。
雷加輕輕一笑,眼睛掃過整個馬廄。可以看得出,這裡的戰馬每匹都是經過戰鬥洗禮的,但雷加始終覺得它們跟奴隸傭兵團的戰馬相比,身上少了點什麼——
殺氣。
奴隸傭兵團的戰馬,渾身都是殺氣。而火鳥團最近十幾年根本就沒發生過戰爭,有的也只是小規模的切磋比試而已,戰馬養的再彪悍,殺氣也不夠,不能讓雷加心動。
雷加突然想起,當時押送索拉來森巖城的奴隸傭兵裡,有一個是大貴族家僕僞裝的,聽那家僕的口氣,家主的地位應該很高,甚至高於火鳥家族——如果能找到那家大貴族,不僅可以解開他綁架索拉的謎團,更能從他手裡搞到真正意義上的戰馬。
他隨即朝英普瑞斯問道:“森巖城裡有哪位大貴族跟奴隸傭兵團有來往?”
英普瑞斯被雷加的問題問楞住了。“幾乎每個大貴族都跟奴隸傭兵團有來往吧——雷加大人不是選馬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雷加知道這樣詢問是找不出那個神秘的幕後貴族的,想要找到答案,還需發掘更多的線索。他把這個念頭暫時放到腦後,轉而對一臉困惑的英普瑞斯說道:“你的這些馬,我仍是看不上。”
英普瑞斯臉上當即浮現出被侮辱的怒意,“這些馬可都在怒獅之心公會培育訓練出來的,滿森巖王國,絕對沒有比這些馬更優秀的了,你居然還看不上?!”
“嗯,看不上。”
雷加直截了當的說道:“眼裡沒有殺氣的馬,跟騾子沒什麼兩樣。”
“你!”
英普瑞斯的老臉憋的通紅,想要發作卻只能咬牙強忍住:“好!雷加大人,我就等着開賽的時候,看你騎的是騾子還是馬!”
雷加只是笑了笑,轉身離開馬廄。“告辭了,英普瑞斯。”
“不送了,雷加大人!”
英普瑞斯在他身後怒氣勃勃的喊道:“祝你能交到好運!哈,你太需要運氣那婊子了!”
“在我的周圍,已經有一個婊子了。”
冷笑着說完,雷加就沒再理會英普瑞斯,徑直往火鳥家族的門口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黑甲統領顧立竟騎在黑甲戰馬上,準備離開。在他的黑披風后,一羣黑甲衛士也整裝待發。
“雷加大人——”
顧立竟停止催馬的動作,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雷加一番,“沒選到合適的馬?”
雷加微微點了點頭,轉而問道:“怎麼,宴會還沒結束,顧立競大人就要離開?”
“出了點事情。”
顧立競臉上維持着慣有的嚴苛,神色中還多添了幾分焦慮:“我得去調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