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雷加和莫內德交談了整整一夜,滂沱的大雨也下了整整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拂曉,雨勢才漸漸的停了下來。
清晨的氣溫比任何時候都要低,再加上連夜的大雨,有幾個站了一夜的僱傭兵支撐不住,最終昏倒在費瑞克的面前。
費瑞克仍舊一言不發,看着那幾個年輕人被其他僱傭兵擡走,治療。
現在,留在他眼前的人數已經不足十人了。
這場大雨對這羣僱傭兵來說的確是一次重大的考驗,就連經驗豐富的費瑞克都有些難以承受。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面前只剩下八個人了。他用目光一一掃過這八個人的臉,這些年輕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滿了疲憊和興奮。
費瑞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背,朗聲朝他們宣佈道:“恭喜你們,你們已經成爲了光落鎮治安隊的一員你們將跟隨兩名經驗豐富的黑翼龍旗團勇士一起巡邏,並且從今天起,你們將成爲黑翼龍旗團的候補力量。”
那八個年輕的僱傭兵激動的無以復加,嘶啞的嗓子裡同時迸發出一聲吼叫:“萬歲萬歲萬歲”
其他被淘汰的僱傭兵只能默默無聲的看着這八名佼佼者,眼神裡充滿了羨慕和敬佩。
施維因更是一臉堆笑,也想給這八名僱傭兵講幾句話,沒想到費瑞克大手一揮,“你們幾個休息吧,休息吧,明天這個時候,到我這裡來報道。”
施維因尷尬的笑了笑,跟着說道:“對,休息去吧——”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可那八名僱傭兵聽到費瑞克的話之後,竟然完全不再理會他,相互攙扶着,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施維因只好把頭轉向費瑞克,“費瑞克大人——”
費瑞克衝他擺了擺手,“有什麼事情等以後再說吧,說不定明天,艾梨莎就會帶回撕魂獸的消息,所以,我得趕緊養精蓄銳去。”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朝鐵門裡面走去,只留下施維因自己一個人在原地連連點頭,嘴裡含糊的說着:“那是,那是……”
與此同時,在大雨停止之後,索林漢也讓趕車的車伕給馬匹卸掉了雨具,好讓馬匹能夠更快速的到達雪山。
一路上,雖然有些泥濘,但並沒有什麼危險。
臨近中午的時候,索林漢的車隊終於抵達了雪山腳下。
雪怪門老遠就發現了龐大的車隊,以及走在最前面的索林漢,於是全都興奮的跑出來迎接他,就好像索林漢是它們闊別已久的族人一樣。
“阿蒙”
那隻叫阿蒙的雪怪給了索林漢一個大大的擁抱,差點勒得索林漢喘不過起來。
“阿蒙兄弟,看看我給你們帶什麼來了?”
索林漢好容易從阿蒙的手臂上掙脫開了,紅着臉,氣喘吁吁的說道:“黑啤酒”
一邊說着,他一邊拍了拍馬車上的大酒桶。
“噢噢”雪怪們爆發出一陣喜悅的叫喊。
索林漢打開一個酒桶,倒了一大杯黑啤酒遞給雪怪阿蒙,“嚐嚐看,這可是昨天新釀的,連我自己都沒捨得喝一口呢”
這一路上,他忍受住了美酒的誘惑,始終沒有偷喝一口。
雪怪阿蒙接過酒杯,仰頭暢飲了一口,興奮的手舞足蹈,酒杯在雪怪們的手中就傳遞開來,杯中的黑啤酒很快就喝沒了,有幾個雪怪甚至互相推搡了起來。
“彆着急”
索林漢指着馬車上的酒桶說道:“這裡面有的是這一次,我足足帶了一百多桶黑啤酒呢”說完,他就示意車伕們把黑啤酒搬運下來。
那些從光落鎮裡招募的車伕此時正瑟瑟發抖,有一部分原因是無法適應這裡的寒冷,更大的原因是被這羣蜂擁而至的雪怪們給嚇壞了。
雪怪們不等車伕們動手,自己爬到了貨車之上,每隻雪怪都抱着一桶啤酒,歡天喜地的朝雪山山腰跑去。
“還有那些麪包,燻肉,你們也一起拿走”索林漢把帶的其他食物也一同塞給了雪怪阿蒙。
片刻之後,幾輛馬車已經被“洗劫”一空。
車伕們膽戰心驚的朝索林漢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索林漢望了望山腰,“着什麼急,交易還沒完成呢。”他順勢擡起頭,朝雪山之巔望了望,那裡向從前一樣,依舊風雪瀰漫。
又過了好長時間,雪怪們還是沒有下山送聖光紫蓮來。索林漢有些等不及了,轉身對隨行的勇士說道:“你們兩個跟我去遷移農舍夫婦的屍骨,其他人都等在這裡。”
有個膽小的車伕立刻大叫了起來:“索林漢,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啊”
索林漢白了他一眼,“我還能把你們賣了不成?雪怪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它們不會爲難你們的。”說完,便抓起一把鐵鏟,帶着勇士朝農舍附近走去。
埋葬農舍夫婦的臨時墳墓很容易找,但積雪卻讓挖掘工作進行的不怎麼順利。藍龍的屍體也不見了蹤影,想來還在芙妮克希婭的巢穴裡。
沒有雷加的命令,索林漢不敢妄自前往芙妮克希婭的巢穴,取回藍龍屍體的事情只能暫時作罷,等回報給雷加,讓雷加自行定奪。
當索林漢終於將農舍夫婦的屍體取出來,回到車伕身邊時,貨車裡早已經裝滿了聖光紫蓮。送聖光紫蓮的雪怪們早已不見了蹤影,山腰處傳來的如同酒館一樣熱鬧的吼叫聲——它們一定是急着回去參加“宴會”了。
金燦燦的,讓索林漢的眼睛都眯縫了起來。
“我的聖光啊”
索林漢忍不住感嘆道:“它們竟然給了我們這麼多”他粗略的數了數,大約有三四百朵,比約定的要多出好幾倍。這下子,莫內德肯定不會爲難他了
等兩名勇士小心翼翼的將農舍夫婦的屍體抱上貨車後,索林漢踩翻身上馬,“回城希望艾梨莎還沒有找到撕魂獸”
索林漢的估計沒錯,傾盆的大雨洗刷了整片低語森林,這讓獵人們尋找撕魂獸變得格外的困難。
但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越早的找到撕魂獸,就意味着他們的親人會越早的脫離危險。
艾梨莎勒住馬繮,從懷裡掏出一份地圖,仔細的查看着。
他們跋涉了一夜,沒有吃,也沒有喝,身體正在嚴重的抗議,即使他們能夠堅持,胯下的馬匹也有些支撐不住了。現在是時候休整一下了。
她擡起頭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對獵人們說道:“下馬休息,我們需要重新計劃一下搜索的路線。”昨天夜裡在大雨中,他們就像一羣無頭的蒼蠅一樣,圍着天水湖打轉。
她翻身下馬,拿着地圖朝最近的一名獵人說道:“給我標示一下我們搜查過的地區。”
那名獵人點了點頭,快速的用手指了幾處區域。
艾梨莎差點泄了一口氣,“折騰了大半夜,我們才搜索了這麼點區域嗎?連低語森林的十分之一還不到?”
獵人點了點頭,措辭謹慎的回答道:“自從撕魂獸上次襲擊我們沒有佔到便宜,它就很少出現了,昨天晚上又下了大暴雨,所有的痕跡都被沖刷掉了,想要在這麼大的低語森林中尋找一隻惡魔,實在是有些難度。”
“那麼,接下來,我們應該去那片區域搜尋呢?”艾梨莎目光犀利的朝獵人瞅了一眼。
獵人抿了抿嘴脣,“我剛剛提過,雨水已經把所有的痕跡都沖刷掉了,我們現在只能一點點的來……”找不到獵物的痕跡,即使是最高明的獵人也束手無策。
艾梨莎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告訴我,你在這片森林中打獵有多久了?”
那名獵人困惑的看了艾梨莎一眼,不假思索的說道:“至少有二十年了,我跟費瑞克是同一時期的追獵學徒。”
艾梨莎敲着地圖說道:“那就憑你二十年的獵人直覺告訴我,我們應該往那邊走?”
獵人重重的吸了口氣,擡起手指,指着東北方向說道:“這邊,靠近天水湖東北岸的那片區域。”
他頓了頓,解釋道:“這隻惡魔既然會吃肉,就要喝水,它的棲息地一定會選擇在靠近水源的地方。”
艾梨莎看了他一小會兒,然後轉身起其他人說道:“上馬,出發。”
其他獵人剛剛休息了一小會兒,一聽艾梨莎的命令,立刻觸電似的跳了起來,翻身上馬,跟着她朝東北方向奔去。
越往裡面走,雜草的密度就越大,馬匹本來就勞累了一天,在齊膝高的雜草中更是寸步難行。
艾梨莎拍了拍馬兒的脖子,轉頭朝獵人問道:“這裡的雜草爲什麼這麼茂盛?”
獵人回答道:“這種草是蕨草,是食草動物們的最愛,低語森林的食草動物很多,所以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這麼茂盛的雜草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附近有一隻讓他們懼怕的食肉動物。”
“哦?”
艾梨莎眼睛一亮,“如果連食肉動物都沒有呢?”
獵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聲調有些顫抖的說道:“那一定就是我們要找的撕魂獸只有它纔會把這片區域的動物全都嚇跑。”
“希望你的直覺是準確的。”
艾梨莎翻身下馬,握緊了碎心的劍柄,對其他人說道:“三人一組,分散開,我要對這片區域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獵人們分散開來,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在蕨草從中搜索着。
突然,一名年輕的獵人高聲叫嚷了起來,“洞口,我看到洞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