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忠賢帶着人離開的時候,已經有十多人都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六十多人第一時間帶着那十幾個人去了醫院。青皮同樣是一臉陰沉的看着地上一部分受傷的人,旋即看向朱名揚,問道:
“就這麼算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他們只不過是些不懂事的大學生。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朱名揚輕聲說道。
“那我的這些兄弟們怎麼辦?就白捱打了?難道老大的意思就是那我們當炮灰的馬前卒嗎?”
青皮的臉上露出一絲慍色。目光飄忽不定。
“他讓我轉告你:他不會讓兄弟們的血白流,但是不是現在。”
說完朱名揚便是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一臉沉默的青皮。望着那道似乎如同大山般壓在心頭的身影,青皮默默的帶着剩餘的人開始收拾殘局……
月色酒吧——
羅清明獨自一個人坐在包房之內喝着酒,昏暗的燈光柔和而充滿着一絲糜爛的氣息,安靜的讓人感覺有種壓抑的沉悶。羅清明向來喜歡這樣的感覺,黑暗降臨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將由他做主!他記得當年父親在執行任務之前總會說的一句話就是:希望今天月黑風高。他至今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隻有在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那張古板殺伐的臉上,纔會流露出一絲溫柔。
或許他唯一秉承了父親的東西就是喜歡黑夜的自在跟蒼茫。沒有一脈相承的忠誠跟責任,這兩個詞語在羅清明的人生信條裡就是狗屁一樣的東西。從國家放棄了他們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這兩樣東西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羅清明的冷靜孤僻也都是在秦城監獄的半年生涯之中磨礪出來的。就是那半年讓他懂得了很多大是大非,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其實有很多想要逆天改命的人,想要與民鬥與官斗的人。而他,恰恰就是其中的一個!失敗者,或許就在大浪淘沙之後被洗盡了塵埃,化爲凡人,留得青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而成功者,纔是能夠站在金字塔頂端睥睨衆生的人。
這個世界,永遠不可能成爲人人平等的大同社會,弱肉強食纔是物競天擇最完美的詮釋。一個街邊擺地攤的小販,永遠不要奢望那些成長生活在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中的上位者去給你一步登天的梯子,羅清明的相信任何人的施捨都只是使人變得貪婪的原罪,只有自己一步步走出令人震撼驚歎的棋局,纔會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斥責者與漠視者變得惶惶不安。
在那個不知道充滿了多少骯髒,演繹了多少卑賤的大家族,自己永遠是那枚可有可無的棋子,那依稀記得,那個自己只見過一面的大哥羅清華,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徹骨的陰寒,更不是欲殺之而快的惡毒,而是漠然無視的冷淡,似乎在他的眼中,自己永遠只是一個登不上臺面的的小丑,跟他爭奪家族繼承人,只是爲了展現自己無能而自取其辱的一種最悲哀的價值觀而已。
然而最讓他心冷的是還是那個永遠帶着一副威嚴與冷漠的面具的爺爺,最令人心寒的不是將他趕出家門的冷言冷語,而是無動於衷的冷眼旁觀。羅清明死都不會忘記!那個只存在權利與爭鬥的羅家,他要讓當年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人跪在他面前搖尾乞憐,他要讓那個不分是非黑白的爺爺明白,誰纔是羅家真正的執牛耳者;誰,纔是傲視整個華夏的梟雄!
一口飲盡了那杯價值不菲的紅酒,羅清明的嘴角勾起一絲似是自嘲,似是冷笑的弧度。他喝紅酒一向如此,跟喝扎啤沒什麼兩樣,那些太陽春白雪的東西,他享受不來,也並不願意去刻意瞭解。真正體味到的,只是那股透徹心脾的辛辣而已。
“咚咚咚——”平緩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羅清明說道。
朱名揚帶着山虎,跳子,還有王麻子走進了包廂之中。
“都坐吧。這就是王麻子兄弟吧?呵呵。”
羅清明微笑着擡頭看了一眼,王麻子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並沒有說什麼。羅清明自然看得出來對方眼中的蔑視,也不在意。這些人都是跟着朱名揚一步步從底層混起來的好手,有些傲氣也是應該的。但是前提是,要耐得住磨!
朱名揚坐在了羅清明的對面。而跳子三人則是站在了一邊,並沒有坐下,他們當然明白這只是羅清明的客氣話罷了,真要是坐下來,恐怕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都坐吧,以後都是自家兄弟。沒什麼客套的。”
“老大讓你們做就坐吧。”朱名揚說了一句話,幾人才略帶忐忑的坐在了邊上。
“青皮什麼反應?”羅清明給朱名揚倒了一杯酒,輕聲問道。
“有點不滿,但是在承受範圍之內。”
朱名揚並沒有和紅酒的習慣,一向都不願意在酒上壞事的他,很少主動去碰這種東西,即使是度數並不算太高的紅酒。
羅清明搖晃着手中剛剛到滿的紅酒,微微點頭。
“那就好,暫時算他過關了。現在南崗區只剩下另外兩家了。看來要逐個擊破了。”
“殘狼跟杜五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都在南崗區邊緣,但是相對而言小弟也絕對不少。尤其是殘狼,據說跟盧天華也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
朱名揚實事求是的說着自己的看法。
“恩,知己知彼就好,暫時也不忙,沒有一個落腳的根據地,也不行啊。呵呵。對了,名揚,我讓你聯繫的盧天華怎麼樣了?”
“他好像後天回來,這一次在金三角呆的時間算是最長的一次了。不過你真的有辦法讓他將英宏三家夜娛讓出來嗎?他背後也有着不小的勢力,否則不會在哈市做得這麼大。他的天華集團早已經步入正軌了,但是包括英宏在內的三家夜娛卻是他的開山本錢,又經營着一些見不得光的大買賣,由此可見對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錯。我很贊同你的觀點,不過對於商人而言總有東西會有個明碼標價的價錢的。一千萬不夠,兩千萬?五千五?哈哈,我就不信他不肯讓出來。天華集團雖然已經步入正規,但是他的重點還是在英宏,正經買賣盈利畢竟都只是蠅頭小利,做了這麼多年,也該收手退位讓賢了。”
“你真的有把握能夠扳倒他?盧天華在市委的根基也不小。”
朱名揚面露凝重之色。
“我聽說他這一次搞的是一批大買賣?二千萬的軍火,三千萬的粉,都是往俄羅斯邊境弄的。出口販賣,這比利潤可是有些驚爲天人啊。”
羅清明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朱名揚。
後者臉色頓時一沉,瞳孔緊縮。
“這麼多?你怎麼知道的?”
朱名揚半信半疑的看着羅清明,對方是怎麼知道的?這樣的事情對於盧天華的內部集團都可以說是絕等的機密。
跳子跟王麻子的眼皮也是不由得一跳,神色微變,但是一切都沒能瞞得過羅清明敏銳的直覺,餘光微瞥,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知道這樣的事情,朱名揚未必就知道。指了指跳子說道:“你問問他們就應該知道了。”
朱名揚將目光投向跳子等人,他當然不會認爲是這兩個人對羅清明說的,因爲涉及到真正的黑幕,他們也未必能夠知道。盧天華向來謹慎,他們或許也只是偶然得知。
“說——”
面對朱名揚沉寂如水的臉色,跳子與王麻子對視一眼,點點頭。跳子開口道:
“確實。本來盧天華打算將我們兩個也弄去幫忙的,不過不知道爲什麼最終還是沒去成。這個消息也是一個英宏的小弟透漏給麻子的。當時我跟麻子還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不過這些事跟我們沒有一毛錢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想還是算了。”
朱名揚點點頭,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雖然也算是個爆炸性新聞,但是也確實還毫無用處。但是當他看向羅清明那張帶着淡淡笑意的臉龐之時,臉色卻是勃然而變。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難道打算搶劫盧天華這批貨?”
對羅清明的實力跟野心相對認識瞭解的朱名揚絲毫不懷疑他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否則今天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朱名揚自信沒有羅清明那麼瘋狂的想法,野心雖然有,但是也需要循序漸進的積累與擴張。
“不行嗎?沒錢沒勢,總得讓我發發橫財吧?白手起家可不容易啊。呵呵。”
羅清明的微笑讓朱名揚看上去有種陰森的感覺,他真是太瘋狂了,先不說那批價值五千萬的貨對於盧天華而言有多重要,萬一對方一怒之下破釜沉舟,將所有的事故責任全都推到羅清明的身上,那麼事情就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了。況且能夠躲過道道關卡的檢查跟防護將東西從金三角運回來,守衛可能鬆懈嗎?那不僅僅是不簡單的問題,稍有差池很可能就會丟了命。
朱名揚搖了搖頭,嘆氣道:
“不得不說你很瘋狂,但是,這趟水可不是那麼容易趟的。我知道你很強,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在盧天華的身邊有一隻神槍保衛隊。是他訓練了十年的精英,一共有三十人,個個都是神槍手,而且就連我也絕對過不了他們十人!不知道他到底從哪弄來的這些狠人。”
羅清明的眼中閃過一抹凝重,看來自己對盧天華的瞭解果然太少了。不過,他這批貨我吃定了!
“那你就等着看好戲吧。我就看看這條過江龍到底有多大!?”
就在這個時候,羅清明的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