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後,這支二十多人的野人軍隊盡數倒在壁壘前,其中八成以上的野人和他們的兇惡坐騎,都是死於杜迪安的箭下,剩下的則被堵在屍體壁壘前的雷德卡等人擊斃,衆人以寡敵衆,大獲全勝!
衆人歡雀之餘,望向峽谷中間的持弓少年愈敬畏,無論是以敵人屍體高築壁壘,還是箭箭奪命的力量,都讓所有人欽佩,後者不單是一位高貴的神術大師,更是一名戰鬥天才。
等戰鬥結束,杜迪安讓三名弓箭手將各自備用的箭筒均給自己。三人皆是欣然同意,不由分說地遞給了杜迪安。
“各位原地休息一下吧,順便將這些野人的兵器拾來,咱們要堅持的時間還很長呢。”杜迪安吩咐了一句,戴着箭筒回到兩個野人俘虜面前坐下。
雷德卡掏出自己的飲用水,上前遞去,“大師,歇息一下吧。”
杜迪安瞥了他一眼,道:“如果想讓我活久點,包括你在內,最好不要靠近我,也別給我遞食物。”
雷德卡一怔,想到先前的刺殺,不禁嘆了口氣,收回了手裡的水,道:“大師,這件事真的非常抱歉,我……”
“都過去了,不是你的責任,別亂頂替。”杜迪安掏出自己的儲存水喝下,道:“沒什麼事就去幫忙清理屍體和戰場吧,我這裡不需要人陪。”
雷德卡苦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夜涼如水。
在戰鬥結束後的半個小時後,峽谷外面再次出現一隊野人,戰鬥再次打響,這次依然是依靠屍體壁壘,配合杜迪安的箭矢,以零傷亡獲得勝利。
短暫一夜過去。
杜迪安等人皆有些精疲力盡,先後遭遇四次戰鬥,雖然每次戰鬥過程不長,但依然耗盡了衆人的力氣。
天色剛矇矇亮時,天空中便下起大雨。
這惡劣的天氣,讓雷德卡等人不斷咒罵,同時祈禱着光明神,讓災雨停歇。
杜迪安披上雨衣,坐在兩名俘虜前,靜靜地看着這場雨。
伊薇特和另一名野人青年被綁着躺在地上,鎧甲迅被災雨淋溼,頭溼答答地沾在臉上,從地面上濺起的泥點遍佈全身,頗爲狼狽。
若只是淋雨,伊薇特還能接受,她不是牆內那些吃不了苦的嬌氣小姐,但最讓她可氣的是,下雨時,旁邊這個惡魔少年竟然時不時地輕輕哼唱奇特小曲,十分悠閒地模樣,絲毫沒有給他們遮雨的意思,每當地上的泥水濺到她的鼻孔和嘴脣上時,心中的怒火便更旺幾分。
杜迪安輕輕哼唱片刻,忽然心中一動,好奇地看着女野人,“你們野人有過生日的習俗麼?”
伊薇特將嘴上泥水舔到嘴裡,呸地一聲吐出,冷聲道:“有,怎麼了?”
“沒什麼,你什麼時候過生日?”杜迪安問道。
“關你什麼事?”
“只是隨便問問。”
伊薇特氣得白眼一翻,卻恰好被面前低窪的泥水濺到眼中,頓時有些難受,想要伸手揉搓,但雙臂無力,只能擠眉弄眼地想要用眼皮夾出。
杜迪安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手指輕輕掠過,將她眼角的泥水抹掉,擡起頭來,望着遠方的朦朧大雨,眼中有一絲傷感,輕緩地哼着姐姐曾唱過的歌謠。
三百年了,語言還在,人卻已逝。
蒼茫大地,唯自己一人,孤獨戰鬥。
這天,這地,皆不再熟悉。
這人,這物,皆是仇敵。
他鼻腔中輕緩地哼着,逐漸默然。
伊薇特感覺到眼眶堵塞的泥水被抹去,不禁微怔,擡頭望去,眼中的憤怒漸漸被驚訝取代,彷彿看到不可思議地事情,她直愣愣地看了半響,聽到那奇特怪異地語調停了,不禁回過神來,忍不住問道:“你在哼什麼?這是你們牆內人的音樂麼?”
杜迪安思緒收起,轉頭看了她一眼,緩緩道:“音樂不分國界,也不分種類。”
伊薇特怔住,這一刻她有種錯覺,似乎前一刻這散着幽暗邪惡氣質的少年,轉眼間化爲溫暖和藹的一束陽光,這種截然相反地轉變,讓她怔了片刻,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不再多說什麼,心想這少年肯定又在故意逗弄自己,決定不去理他。
雨尚未停。
峽谷外面再次出現野人蹤跡,杜迪安抓起弓,再一次號令衆人備戰,經過一夜的鏖戰,如今他儼然已經成爲這支殘兵隊伍中的領袖,吩咐衆人行事,且沒有人覺得有任何違和的感覺。
戰鬥很快結束,血被雨洗刷得淡了,雨也停了。
依然是零傷亡獲勝,在戰鬥結束後不久,後方一匹騎兵快馳來,正是先前離去的弓箭手青年,他遠遠地看見峽谷口依然堅守的杜迪安等人,鬆了口氣,快跳下馬來,向杜迪安道:“見過大師,軍部增援馬上就到。”
聞言,雷德卡和其餘人等全都如釋重負,露出笑容。
杜迪安微微點頭,轉身向衆人道:“大家收拾一下,準備交接,咱們將這兩個俘虜押送回去審問,爭取儘早審訊出有用的訊息。”
在這斯嘉蒂峽谷的連續戰鬥,斬殺數百野人,另外擒拿一名王族野人俘虜,這兩條功勳已然夠他當上一名騎士了,其餘的交給軍部即可。
“是。”衆人應諾。
杜迪安來到兩名野人俘虜前,向女野人低聲道:“等會兒將你帶回我們軍部審訊,會有各種酷刑讓你招供,我之前說過,你想要活命,就得跟我合作,他們在逼你招供時,你只需要招供出‘梅隆財團’就行,如果他們問是梅隆財團的誰主使的,你就說是‘梅爾肯森’先生和‘斯魯迪’先生,另外還有一個人,叫梅爾莎雅。”
伊薇特怔了怔,深深地看了杜迪安一眼,低沉道:“這些人都是你的仇人吧,你想要借我的口來攻擊他們?哼,你就不怕我把你招供出來麼?”
杜迪安伸手托起她的臉頰,這一個輕微地舉動,讓伊薇特瞳孔微微收縮,寒毛輕輕豎起,本能地將臉頰繃緊,杜迪安如他所料,擡起了手掌,但這一次並不快,而是輕輕地摸了上去,緩緩地道:“如果沒有料到這一點,我豈會讓你活着回去?你招供我是沒有用的,因爲之前你的同伴,已經招供過我一次,但沒人相信,所以你還是聽話一點爲好,沒有人喜歡不聽話的寵物,明白麼?”
“寵物?”伊薇特聽到這個詞,心中憤怒無比,死死盯着杜迪安。
杜迪安微微一笑,手指摸到她的眼角處,道:“你的雙眼很美。”
伊薇特聽見這輕柔的話,卻感覺到心底一寒,如被毒蛇咬到,急忙低下頭去,緊咬着牙微微摩擦,片刻後,道:“我答應你,但你必須保證我的生命安全。”
杜迪安微微一笑,道:“聽話就好,你死不了的,但吃點苦頭是難免的。”說完,站起身來,見其他人都收拾得差不多,向那名弓箭手青年道:“軍隊的人呢,還沒過來?”
“快了吧。”弓箭手青年俯身將耳朵貼地,快爬起,道:“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