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議長,我們的人已經混入到內壁區十二伯爵的城池中,按照您的計劃,秘密收買內壁區的平民散播傳言,目前其中九座伯爵城池已經被傳言搞得焦頭爛額,剩下三座伯爵城池中的人不慎暴露,被查出處死,不過並沒有查到我們這條線上……”
一個身材精悍矮小的中年人向杜迪安彙報道。
杜迪安微微點頭,道:“告訴他們,這屍亂是魔物研究所造成,軍部和修道院是同兇,他們庇護這些難民只是一場陰謀,他們隨時會被秘密抓到魔物研究所中被解剖,如果有必要的話,讓那邊的人不妨製造出幾次‘實驗事故’給庇護所的人看看,注意隱蔽身份。”
中年人怔了一下,低頭應諾道:“是,議長。”
“去吧。”
杜迪安揮手讓其退下,這中年人跟內壁區幫他辦事的人,都是從黑暗教廷中挑選出的精英,長期替黑暗教廷辦事,雖然實力不濟,只是狩獵者程度,但行事奸詐殘忍,做這種事情正好合適。
他挑人跟別人不同,只注重心性,實力反而是第二選擇標準。
雖然他的親信不多,但替他辦事的人卻不少。
在中年人離開後,諾伊斯向杜迪安道:“少爺,煉金術士營那邊製造的火藥,已經埋入到嘆息之壁中,不過目前的分量,只能夠將嘆息之壁摧毀一個小缺口。”
“讓他們抓緊時間,繼續生產。”杜迪安說道,如今的黑暗教廷已經被整合,十二區合併成六大分部,各區的頂尖煉金術士組成煉金術士營,而魔藥師則組成魔藥師營,成爲他手裡的兩把利劍,用於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
“少爺,我們手裡的硝石礦產已經挖掘得差不多了,其餘的硝石礦產都在各個貴族手裡,要從他們手裡收購過來麼?”諾伊斯知道杜迪安對這件事十分看重,問道:“如果他們不同意收購怎麼辦?”
“那就讓他們同意。”杜迪安的回答很簡單。
諾伊斯知道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有杜迪安的許可,他也能夠放開手腳的辦事了。
等交代完事宜,杜迪安來到地牢中,望着被鎖鏈銬住奄奄一息的希羅和洛農,此刻二人的模樣比上次見到還要悽慘,全身赤裸,身上的戰甲早已被剝光,身上只剩下積累的血污,頭髮散亂,耷拉着腦袋,像是懸掛在鎖鏈上的死屍。
在地牢旁邊開闢出的牢房中住着上百位壯漢,身材魁梧,散發着旺盛的雄性氣息,全都是從軍方和荊棘花監獄中挑來的惡人,其中過半是犯下淫罪的好色之徒,不過他們大多數的目標都只是漂亮的女人,以及小孩,甚至還有個別喜好老婦孺,而喜好男性的卻只有寥寥幾個。
剛來到地牢,杜迪安就聞到空氣中瀰漫濃郁的精丨液臭味,以及淡淡煙味,這不是他抽的正宗舊時代香菸,而是毒物製作而成的特殊香菸,上癮性強,在這段時間的薰陶下,二人早已被動的染上毒癮。
“今天照顧過麼?”杜迪安問道。
兩位負責行刑的壯漢戰戰兢兢,聞言緊張地道:“還,還沒。”
“那還等什麼?”
二人連道:“是,大人。”說着,取出牆上的刑具刺鞭,抽打在二人身上。
昏迷中的二人被抽醒,頓時慘叫出聲,如受驚般的老鼠,發出淒厲的慘叫,散亂頭髮遮蓋住的眼眸中充滿驚恐和哀求,其中的希羅大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在他的叫聲中,二人一鞭又一鞭的抽打下去。
杜迪安靜靜地看着,過了一會兒,擡手示意二人停手,來到二人面前,道:“考慮得怎麼樣?”
希羅聽到杜迪安的聲音,慘叫頓時停了,擡頭望着他,眼中卻沒有先前的怨毒和憤恨,而是蔓延到整個眼球的恐懼,“求您殺了我,求您了,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您殺了我!”
杜迪安擡手準備撫摸他的頭髮,但發現他的頭髮沾黏成一束束,散發着精丨液的臭味,當即收回了手,平靜地道:“如果殺了你,我的努力就白費了,你們二人願意爲我戰鬥麼?”
“我願意!我願意!!”
杜迪安的話剛落下,希羅便大聲叫道,似乎想都沒有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旁邊的洛農也說道:“我願意,只要您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就算讓我幫你殺死軍部的人,我也願意!”他的表情雖然平靜許多,但說話很認真,眼眸深處有一絲迫切和渴求。
杜迪安沒想到時間這麼短,就將他們的意識折磨得如此脆弱,看來毒品加上尊嚴摧毀,足以將一個人徹底擊垮!或者說,這二者任意一種,都能徹底打敗一個人!
人很脆弱,這個概念他很早就有了,不管是狩獵者還是拓荒者,在柔軟處,都是同樣的致命。
“既然如此,你們配合我完成一個實驗吧,以後就跟在我身邊。”杜迪安說道。
希羅聞言,身體微微顫抖,流出眼淚,表情看上去竟像是喜極而泣,但又有一種悲傷絕望的自哀感覺。
洛農默默無聲,低下頭去。
杜迪安讓旁邊的監工解開二人的鐐銬,帶他們去清洗身體。
片刻後,等二人清洗完了,換上了一套乾淨衣物,杜迪安帶他們來到山頂的偏殿中,也是自己的鍊金實驗室裡。
這裡面擺設着諸多奇異材料,千奇百怪,而其中最大的物體,卻是實驗室中央的一輛全金屬質地戰車,黝黑的車身散發着古朽氣息,戰車的軲轆外緣凸起一根根猙獰尖刺,這些尖刺彎度和長短各不相同,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是一根根不知名魔物的尖角!
在戰車上底座連接着數根黝黑繩索,倒掛在車斗上。
杜迪安來到戰車旁,叫諾伊斯將腳筋被廢的希羅抱上旁邊的實驗臺,讓其身體趴着,他戴上無菌手套,取出手術刀,按住希羅的腦袋,輕聲道:“有點痛,忍一忍。”
希羅明顯感到恐懼,顫聲道:“你,你要做什麼?”
“只是一個小實驗。”杜迪安說着,從旁邊取來麻醉藥注射到他背部,然後劃破他的背脊,纖細的手術刀在他的手指間像轉動,像是雕琢一件藝術品,將希羅的背脊抽絲剝繭的層層割開,順着纖維的紋理劃去,很快,他背部的表皮被完全剝到兩邊,血肉也被捲起,露出蜈蚣般細長的背脊。
杜迪安微微眯眼,取來旁邊掛在戰車上的鎖鏈,在手術刀的配合下,慢慢地將這鎖鏈殖入進去,拴在了他的脊樑上,半小時後,手術完成。
希羅的背部已經被縫合,表皮上縫補的線極其工整,像一位出色裁縫縫補的衣物,只是在頸椎部位的皮膚處,卻凸出一根鎖鏈,這鎖鏈深入到他的血肉中。
杜迪安從旁邊抓來療傷粉,塗抹在他背上,另外倒出兩顆紅色小藥丸遞到他嘴邊,“吃了。”
希羅猶豫一下,不敢反抗,用舌頭舔到嘴裡,咕嚕吞下,不敢作假。
在吃下治癒藥物後,希羅身上的傷口飛快癒合,尤其是背上剛開刀的傷口,幾乎能看見皮肉在緩慢的黏合在一起,縫隙處滋生出新的血肉。
杜迪安估測他的傷要完全癒合,至少三個小時後,這除了治癒藥物是最頂級的魔藥師製作的外,也歸功於他自身的自愈力。
三小時很快過去,這段時間杜迪安在戰車上搗鼓着,等希羅背部的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他出手將他背上的線拆了,讓他站起,道:“走兩步。”
希羅試探性地走下實驗臺,此刻他的腳筋和手筋也已經癒合,或許是太久沒有走動,走路的姿勢顯得有些生疏,每一步邁出,便有叮叮聲響發出。
希羅回頭望去,頓時呆住,在他背上的鎖鏈連接着戰車的底部,他就像一頭被栓在戰車上的馬匹。
“從今以後,這就是你的窩。”杜迪安向他說道:“試試看,能不能拉動我的戰車。”
希羅怔怔地轉頭望着他,忽然間兩行淚水涌出,他悲憤地咆哮一聲,一拳砸在實驗臺上,如怒獸般咆哮着撲向杜迪安!
杜迪安眼眸微冷,在他臨近的瞬間,驀然一腳踹出,踢在他的胸口,將其拽得倒飛了出去。
希羅雖然是外荒級巔峰,但被囚禁多日,身受重傷,此刻又手腳剛恢復行動力,實力大不如前,竟被杜迪安直接擊倒。
杜迪安腳掌一跺,跳到戰車上站住,兩手放在戰車上面一個豎起的金屬臺上,將其中一個按鈕拍落。
“啊!!”一聲慘叫發出,希羅在地上抽搐,像躍上岸的魚兒一樣劇烈翻滾。
杜迪安再次一拍,按鈕彈起,他靜靜地看着希羅,道:“你已經沒有選擇餘地,除非,你寧願再回到之前的日子。”
希羅停止了抽搐,大口地喘息,雙手仍輕輕地哆嗦,他顫顫巍巍地站起,望着戰車上的少年,眼中充滿怨恨,但更多的是恐懼,他大聲道:“那就讓我回到之前的日子吧,我寧願待在地牢裡,也不想給你當牛做馬!”
“你之前不是說,什麼事都願意麼?”杜迪安輕飄飄地道:“說話要算數。”
希羅心中悲憤,他本以爲杜迪安要讓他做的事,頂多是替杜迪安出戰,若真是那樣的話,他有辦法趁出戰的時機逃跑,逃回內壁。但杜迪安卻將他拴在了這麼一輛戰車上,這分明是打算永遠奴役他,直至他死去爲止!
一想到要爲這個恨得發狂的人賣命到死,他寧可再回到那地獄般黑暗的日子,寧可徹底放棄自己的尊嚴!
“你,你這個魔鬼!”希羅很想哭,但哭不出來,而心中的恨也早已恨過了,甚至已經恨到麻木,他心中只剩下懊悔,爲什麼當初要來到外壁區,要進入那座神殿中!
杜迪安淡然道:“實驗已經完成了,讓你回到以前的日子是不可能了,但是隻要你聽話,爲我出戰,至少還能活下來,如果你還在怨恨我,寧可受辱也不願爲我賣命,那我就只能讓你脫去衣服,再讓你拉着這輛戰車,去內壁區兜一圈了,讓你的親人,愛人,你的孩子或你是父母看看你的模樣,哦對了,你胯下的那個玩意兒,應該也沒必要存在了。”
“你!!”希羅目齜欲裂,氣得頭髮幾乎倒豎起來,怒髮衝冠,他像暴走的兇獸一樣瞪視着杜迪安,但後者卻毫不在意,依然一臉淡然。他恨不得用目光將杜迪安殺死,如果意念能夠殺人的話,他早已讓杜迪安毀滅得比塵埃還細微,但他瞪視着半響,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是眼睛比剛纔更加乾澀了。
他心中也充滿苦澀,恨意慢慢地退去,就像一個人無法長久維持狂喜的心情一樣,也無法長久的陷入狂怒中,恨和怒就像浪花一樣,捲到最高潮,隨即便是逐漸地褪去,漸漸平息。
他再一次地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也知道了什麼叫“此時纔是幸福”,因爲在未來還會有更糟糕的情況出現。
他忽然覺得在地牢中的日子,都不算什麼——如果杜迪安真的要閹割他,並讓他的醜態暴露在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面前。
“認命也是一種勇氣,你覺得呢?”杜迪安說道。
希羅低下了頭,泄氣了一樣,悲傷到無法哭泣,蹲在了地上。
杜迪安轉頭望着坐在一旁角落的洛農,道:“該你了。”
洛農臉色難看,手指緊緊攥成拳頭,他想要自殺,但鋒利的指尖觸摸到頸脖時,卻難以下手,他內心充滿懼怕。
杜迪安看見洛農眼中的掙扎,神色平靜,經過這段時間的侮辱和折磨,他們的意志力早已不是當初可比,甚至比普通人還脆弱,自殺是需要勇氣的,而且希望是一個邪惡的東西,人只要看見了一絲絲希望,哪怕明知更大的可能性會面臨更糟糕的情況,也仍然會渴求那一線希望。
杜迪安對這一點看的很清楚,所以不懼他自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