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莎擡腳點在它的腦袋上,將其輕輕踩入水中,向前推動過去,以免它的屍體停在這裡引來別的魔物。
處理完這隻魔物,她轉身回到冰窟中,看着地上凍僵的杜迪安,心中有些犯難,雖然現在殺死了這隻魔物,但水裡有溶解的毒粉,必須服用解毒藥丸才能入水,先前之所以能這麼容易地殺死這隻水下魔物,主要也是毒粉滲透到它的傷口中,使其中毒所致。
她來回踱步,忽然心中一動,來到水邊將匕首洗淨,然後自己也服下一顆解毒藥丸,隨即來到旁邊的冰牀邊,用匕首削開下幾塊薄薄的冰塊。
她捻起塞入嘴裡含着,很快冰塊融化成水。
她繼續含着,等冰水轉溫時,纔來到杜迪安面前,將其嘴巴掰開,將嘴裡含着的溫水吐到手裡,送入到杜迪安的嘴中,頓時將他嘴裡凝凍的藥丸碎片包容,很快融化開來。
她推動杜迪安的下巴不停地一張一合,以此舒緩他僵硬的肌肉,很快,水流帶動一些破碎得較細的藥丸滑入杜迪安的喉嚨中。
見有效果,她立刻再次塞入一塊寒冰在嘴裡,冰塊的寒氣迅速融化,但她感覺自己的嘴巴卻被凍得有些失去知覺了。
片刻後,等冰塊融化了,她繼續吐到掌心,遞入杜迪安嘴中,如此反覆着,像是兩條受困在這岸上的魚兒,相濡以沫。
十多分鐘後,在海利莎持續不斷遞入的溫水下,杜迪安嘴中的藥丸終於被吞下大半。見時候差不多了,海利莎便擡手抱起杜迪安的身體,向水面走去。
她累得滿頭熱汗,在這冰冷的環境中,熱汗很快變涼,沾在額頭上,寒氣侵入身體,有種暈眩的感覺。
她吃力地咬着牙,將杜迪安的身體平穩地放入到水中,此刻水裡化開的鮮血顏色已經淡了許多,那隻水下魔物的屍體也隨着水流推動,飄到了數十米外面。
當杜迪安的身體侵入水中時,身體表面的寒霜頓時飛快消退,這排水通道中的水受土壤保溫,觸摸上去有些溫熱,儘管這是一種空氣溫度差造成的錯覺,但水溫也在十幾度左右,此刻包裹着杜迪安的全身,在靠近他身體附近的水溫,迅速變涼變冷。
海利莎蹲在水邊,兩手託着杜迪安的腦袋,一手擡着他的下巴,以防這污血之水流入他嘴裡。她藉着水流的力量輕輕擺動杜迪安,使水盪漾起來,溫水在盪漾中反覆沖刷着杜迪安的身體。
這一泡就是半個小時,海利莎通過託着杜迪安腦袋的雙手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冰冷度在漸漸降低,體溫在逐漸恢復,在她的熱感視覺中,也能看見杜迪安身上散發而出的熱源,雖然較爲微弱,但正在逐漸地旺盛起來。
等她感覺到杜迪安的頸脖和手臂等部位的溫度不再冰冷刺手時,這纔將他的身體拖出污水,拉回到冰窟中,這簡單的動作,對她以往而言,不費吹灰之力。
但此刻卻讓她累得氣喘吁吁,雖然先前吃過一點食物,但體力依然遲遲沒有恢復。
她坐倒在杜迪安的身體邊,身心俱疲,有種就此躺下去沉睡的衝動,但她忍住了,粗喘了幾口氣後,將杜迪安的上身戰甲剝開,扯出他戰甲裡面的內衣,將其擰乾,然後擦拭着杜迪安的頭髮,臉頰,胸膛等各個部位,以防這些水漬在他體內的冰變症引導下,再次結冰。
等上身的水漬擦完後,她的目光頓時落在杜迪安身下,眼眸中閃過一絲遲疑,但最終還是迅速解開杜迪安的戰褲,將其完全剝光。
她將杜迪安的背心當毛巾,將他身下的水漬全部擦淨,然後再次擰乾背心,將他的戰甲,戰褲,戰靴全都擦拭一遍,將能夠擠出的水漬全都擠出。
這時,杜迪安的身上再次泛起淡淡的白霜,殘留在毛孔中的水漬逐漸結冰。
海利莎看得臉色一變,急忙用擰乾的背心再次擦拭。
在擦拭的過程中,她頓時感受到杜迪安的體溫又在逐漸下降,越來越冰涼。
“不行,這裡的溫度太低了,沒有保暖的……”她目光四下掃動,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地上的一些食物,以及急救用品,並沒有燃遊和可燃的東西,包括取火的火鐮都沒有。
她有黑暗視覺,而且向來獨行,自然無需火鐮,但這一刻她卻有些後悔了,如果有火鐮取火的話,她還能將自己的戰靴和襪子點燃取暖。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杜迪安,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猶豫半響,她微微咬脣,蒼白的臉頰上忽地泛起一抹淡淡地紅色,擡手解開自己的戰甲,脫下戰靴,全身雪白的肌膚在這黑暗中有種觸目驚心地美,她擡手攬過杜迪安的肩膀,感覺像摟住一塊寒冰一樣。
刺骨地寒冷感從胸前傳來,她微微咬着牙,將杜迪安的身體緊緊抱住,腳尖借力點在地上,將身體推動着在杜迪安身上輕輕地摩擦。
黑暗中,渾然不知日升月墜。
也不知過去多久,海利莎忽然聽見有輕微地聲響在耳邊傳來,她勉力睜開眼睛,看清周圍黑暗中的事物後,頓時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也昏睡了過去。
感受到身下的柔軟和冰冷,她反應過來,立刻低頭望去,頓時看見杜迪安依然平躺在自己身下,此刻嘴脣微微動着,似在微微呢喃。
她心中閃過一絲喜色,經過這麼久的努力,杜迪安終於恢復意識了!
杜迪安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着,眉頭緊皺,嘴脣輕輕地呢喃着,表情有些痛苦,又像是有些猙獰。
她微微俯身側耳湊近到他的脣邊聽去,當聽見他呢喃的話時,頓時怔了一下。她慢慢地擡起頭,凝視着這個少年,眼眸中微微閃動,輕輕擡手捧着他的臉頰,手指輕輕摩挲。
“終會過去的……”她低聲說道,像是說給杜迪安聽,又像是說給她自己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