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這兩個字似乎從來沒有這般讓人心痛了,梵鷲子不用看都知道她此時是什麼表情,大抵是無比厭惡吧!她手上的勁道早就毫無保留的將他凌遲了,自己還真是個蠻狠的人呢!但是隻有他知道他爲何會寧願讓她討厭自己也不會放開自己的手。
有時候就是這樣,寧願彼此傷害也不願就此分離。
雖然一路上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談,但似乎這兩人都未曾又感到絲毫尷尬,他們都不是會輕易就可以改變自己內心定力的人,但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其實他們是同一種人,都是永遠活在自己世界裡冷血無情的人。
趙愽伊在認真地觀察着各種海底生物,她對海底的世界很是着迷,沒有人類所慣有的吵鬧,只會安安靜靜的過着自己獨處的生活,海洋就是這樣一個五彩繽紛卻又冷冰冰的地方,但在不爲人知的地方時刻在上演着血腥的廝殺。
在梵鷲子的認識裡,趙愽伊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但絕不是個認真地人!這一點他們很像,對於很多事情都持以冷淡的態度。
似乎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樣。
看着緊盯着海豚看的趙愽伊,即使是沒有絲毫笑意的臉龐,但是好看的黑眸裡所閃現的光芒告訴梵鷲子,她很興奮,就像從黑暗裡走出來的,墨色中帶着惑人的光芒。
梵鷲子對於這些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是完全沒有概念的,它們的樣子就讓他很不舒服了!更加提不上還有什麼閒情逸致去欣賞它們作爲海洋生物的奧秘,只要看着她就好了,沒有人能比她更加吸引他了,她好像是自己所遺失的東西,而這一生是註定要尋回的。
看到隔着玻璃的鯨目,趙愽伊下意識的就從書包裡往外掏照相機。
但是讓她很不開心的是書包太大了,裡面又裝着很多吃的還有少許的衣物,照相機雖然裝在所轉配的包裡,但是太重,她只好裝在書包裡了,一下子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了。
梵鷲子看着趙愽伊的手忙腳亂,一時真的搞不懂這傢伙到底是怎樣的性情,怎麼會有人背這種與自己身形完全不符合的書包,不就是來趟水族館嗎!至於拿這麼多東西嗎?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長大的,對於這種事情看來真的還是第一次呢!梵鷲子想有意裝不懂都裝不下去,真的是徹頭徹尾的什麼都不懂,之前還以爲她是什麼都會的全能型人才,誰知道全是表面功夫,完全被她騙了。
梵鷲子完全沒有在意趙愽伊的詫異,直接將書包撈來背在自己身上,順手將照相機取出來給她。
梵鷲子從頭到腳除了衣服就只剩下錢包,而趙愽伊出人意料的背了一大袋的東西,搞得跟遠足去似的。現在即使是爲了紳士一些,他也毫無選擇的幫忙揹着這個什麼都裝的書包,即使他光想想就感到累。
很正常的趙愽伊對於梵鷲子的行爲選擇視而不見,還是一心一意的用相機拍着這些梵鷲子很沒有好感的東西。
有的人永遠都是這樣薄情,對於有感覺和沒有感覺的事情他們的分界線向來的清晰可見,毫無遮掩的暴露着自己的喜好,對於無關緊要的人或事所持有的永遠都只是無視和摒棄。在這一點上,梵鷲子不得不承認趙愽伊更甚一籌,不過就是因爲如此,纔會如此的脫穎而出,吸引着他。
“你是第一次來這裡?”
梵鷲子的口氣冷淡中帶着似有若無的挑逗氣味,邪魅着表情看着她。
“嗯,有什麼問題?”
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下,趙愽伊完全瞭解他絕對不是無意插話的笨蛋,不知道這個挑剔的人又覺得自己那裡不對了。
“一個正常的人有必要來趟水族館搞得更跟離家出走一樣興師動衆嗎!”
梵鷲子沒有隱藏自己心裡的不爽,直接簡單的就從口氣中表現自己對她的鄙夷。
梵鷲子的確高出自己很多,趙愽伊微微仰着腦袋看着一臉臭屁的他,柔軟的頭髮遮住半隻眼睛,留下的只有一邊的眉毛和好看的丹鳳眼,他的嘴脣白裡透紅,像鮮紅的血液覆蓋在上面,而他的皮膚是顯得沒有絲毫生命力的白皙,怎麼看都顯得超出一般的消瘦,趙愽伊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何之前會那般感覺他很重呢!
“你又想說什麼!你是不是看誰都有毛病,而只有你自己你才覺得是正常人?”
“沒想說什麼!只是實在看不下去一個火星人來地球生活的愚蠢行爲,忍不住就說了一下!怎麼你很不高興?如果這樣的話我道歉,當然我從未有想過會去欺負你這樣一個異族者,不然顯得我多麼沒有心胸”
梵鷲子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臉上帶着怪異的笑,這讓趙愽伊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的雪上加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令人髮指的人了,盡然說自己是火星人!早知如此寧願一個人來,也不會這樣沒有理智的找一個這樣萬般討厭的人,真是不能惹的麻煩。
“你不知道嗎?你很吵哎!”
趙愽伊一臉的不屑,轉身繼續幹自己的事,只有她知道她是有意不想和他糾纏下去,這個人就像夏天裡的爬山虎,又密又多,看着就讓人心生心煩意亂,如果一味的和他說話,只會更加的讓他得意忘形,到最後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般愚蠢且無聊的事還是少乾的好。
“你一直都這樣嗎?無論是什麼事情都好像不喜歡別人插手,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解決事情,一個人真的不會感到累嗎?”
不知道爲什麼趙愽伊因爲這句話總是感覺此時的梵鷲子是帶着濃濃的悲傷,不像平時的冷嘲熱諷,反而更像一個長久孤獨的人在訴說自己曾經所深受的悲苦。趙愽伊頓住腳步轉身看着他,毫無避諱的直迎他黑色泛着波光的眸子。
每個人實際上都沒什麼不同,或者是說每個人都是相同的,相同的渴求快樂,追尋幸福,是命運的不同才讓這個世界出現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這一點他們都深有體會,但那又能怎樣!他們有各自所要堅持的東西,終究都是不同邊界的可憐人。
可憐人?
趙愽伊忽然感覺這樣的自己很可笑,沒有比可憐自己的人更加可悲了,自己所受的一切足以毀掉了一個正常人所應該擁有的生活,這一點像梵鷲子這樣只會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人怎麼會理解,一切都只不過是天方夜譚,她從沒有相信過別人,因爲這個世界對於她而言沒有絲毫要去信任的必要。
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自己的的確確感到厭倦了,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渴望自由,渴望未來嶄新的天空,沒有那個人一切都是新的。她知道自己現在還在路上,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到底在哪裡,她只會憑藉自己用盡一切辦法逃離這裡,即使這裡有着對她而言很重要難以割捨的東西,她也不會回頭,這些沒有人能懂的!
“那你呢?你又何曾感到累過?”
對於梵鷲子的面無表情和一言不發,只是站在一邊看着自己,讓她深刻意識到人世間最可怕的或許不是張嘴吃人的猛獸而是戴着一臉溫情的面具,從高處打量着自己,而自己只能像個不能反抗的螻蟻,愚蠢可笑的等待着誰比誰更能早一秒將其吞進肚裡,看不清的東西而卻又壓不下心裡想要排擠的慾望,似乎都一覽無餘的展現在這張溫潤迷人的臉上,當真是可笑!
趙愽伊扔下梵鷲子獨自走出了水族館,劍削的越是銳利,越要應該躲避,對於這個人她不是沒有任何感激的,但僅有的也只有感激,趙愽伊她很明白自己最討厭什麼,最討厭無關緊要的人插手自己的事,堂而皇之的靠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