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巧遇宋建飛,又知道了這一年多來東北幫的遭遇,白東方心裡便感覺很不痛快,剛剛在新疆人手裡吃了大虧的他,自然而然產生了一種同仇敵愾的心理,他想了想,問宋建飛道:“被新疆人打成這樣,咱東北人的面子算是栽到了家,那你有啥打算沒?總不能憑着新疆這幫犢子猖狂吧?”
宋建飛年前這次慘敗,小命都差點丟了,雖然還不能說嚇破了膽,但他已經萌生了退意,同時也冷靜了許多,正在琢磨着找其他的出路。聽白東方這樣說,卻不由得脹紅了臉,亢聲說道:“這還用說。不爭饅頭還要爭口氣!最不濟也要弄死幾個新疆人再走。”
白東方嘿了一聲,又問劉涌道:“你說咋樣?”
此前劉涌一直靜靜的聽着宋建飛述說往事,一言未發,此時他磕了磕菸灰,淡淡的說道:“這個事不好整。你們不瞭解上邊的政策,公安局輕易不敢管新疆人,但卻敢抓我們,這就對咱們很不利。弄死幾個新疆人也沒啥用,不過出口惡氣而已,沒啥實質性的作用,總不能把新疆人都弄死吧?”
宋建飛聽了劉涌的話連連點頭,雖未說什麼,卻顯然是十分同意劉涌的看法。
白東方眯起眼睛抽着煙,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出口氣也不錯。等我搞兩把槍,倒要試試這些新疆人到底有多狠!”
就這樣,白東方索性在輕工業局醫院住了下來。過了一週後,等他和劉涌被新疆人毆打的那些傷基本上全好了,白東方帶着劉涌去了廣州城裡。在一家大商場,白東方掏出大把的鈔票,給自己和劉涌各買了一身嶄新的行頭,衣服、皮鞋都是最高檔的牌子,劉涌連聽都沒聽過。
滿腹疑問的劉涌問白東方道:“沒事兒你買新衣服幹啥?咱這又不是要去相親。”
白東方神秘的笑笑,說道:“還記得我說過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看家本事嗎?”
劉涌點點頭,說記得。
白東方又說道:“今天我就帶你開開眼,讓你看看我白東方的手段。”
“你到底要整個啥啊?說明白點行不?”劉涌又問道。
這時白東方卻只是微笑,不再做任何的解釋。劉涌也沒轍,只得由着白東方折騰。
換上了新衣服,白東方又帶着劉涌去理了發、颳了臉。人靠衣服馬靠鞍,這話真的一點不假,打扮起來的白東方像是換了一個人,連氣質都在一瞬間轉變了。他收斂起江湖人特有的那種放蕩不羈的笑容,變的一臉嚴肅,看上去有點高深莫測,讓人很難一眼看出他的身份。劉涌也不賴,雖然他不像白東方那麼帥,但煥然一新的他,也是氣宇軒昂,精神十足。
從理髮店出來,白東方攔了輛出租,上車後他對司機說道:“到市公安局去。”劉涌吃了一驚,畢竟他是身背命案的人,一聽要去公安局,難免心驚肉跳。可是在出租車上又不便詢問,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到半個小時,出租車載着劉涌和白東方來到了華東西路上的廣州市公安局。在大門口下了車,劉涌立即焦急的問白東方道:“老白,你帶我來這兒幹啥?這不是作死嘛!”
白東方神色從容,他低聲說道:“你別亂說話,跟在我後頭見機行事。”說完白東方昂首闊步,大大方方向大門口的警衛走過去。劉涌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跟在了白東方身後。
當時廣州公安局還沒蓋新的辦公大樓,還在用着二十年代留下來的幾座老式的三層青磚辦公樓。其實整個公安局大院原本是一所天主教教會辦的學校,解放後便被徵用爲公房,做了公安局的辦公地點。
白東方走到公安局警衛跟前說道:“我是省紀檢委的白東方,要找你們局長。”
警衛一聽不敢怠慢,立即敬了個禮,恭恭敬敬的說道:“你好白同志,您有預約嗎?”
“沒有,是緊急公務。”白東方說道。
警衛立即抄起電話,看樣子是要請示一下。白東方哼了一聲,提高了聲調,不耐煩的說道:“我沒時間等你磨蹭。告訴我你們局長在那個樓上辦公。”
警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下了電話,指着一座辦公樓說道:“四號樓,那是局長樓。所有局長都在四號樓上辦公。不過現在可能在開會。”
白東方點點頭,不再多說一個字。他回頭看了劉涌一眼,然後徑直往四號樓走過去。此時劉涌驚疑之心漸去,慢慢也鎮定了一些,他心中隱約的也猜到了白東方要幹什麼,便也放心大膽往四號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