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中縣位於瀋陽市區西北方向,與市區相距六十公里,當時從瀋陽去往遼中縣只有一條二級公路可走。陳剛強的Audi車上裝有警報器,爲了節省時間,劉涌打開了警笛和警燈,碰到紅燈也毫不理會,直接硬闖。就這樣,車隊一路狂飆,很快就出了城區,駛上了直通遼中縣的公路。諷刺的是,監控劉涌的那三個小警察,也開着一輛北京吉普跟在了劉涌他們後面不遠處。在公路上走了不到十五分鐘,劉涌便看到了前方不遠的一輛警用摩托三輪,他讓陳剛強加速追上去一看,摩托三輪上的人正是韓廣生。
劉涌搖下車窗,大喊道:“老韓!”韓廣生一驚,一看竟是劉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這種境況下遇到劉涌。劉涌又喊道:“老韓你把車停下,我有事兒跟你說。”韓廣生稍一遲疑,把三輪摩托停在了路邊。劉涌他們一行五輛車也依次停了下來,下車後劉涌小跑着來到韓廣生跟前,說道:“老韓,聽說你母親今天出殯,車不太夠?”
韓廣生凝視着劉涌,沒說話,他摸不透劉涌是什麼意思,他還以爲劉涌是來看他笑話的。劉涌掏出煙遞給韓廣生一顆,說道:“我剛剛聽到信兒,時間太短,只找了五輛車,你看夠不?”韓廣生眼睛裡帶着迷惑,說道:“劉涌,你是準備要幫我嗎?爲啥?”
劉涌一笑,誠懇的說道:“你放心,老韓,我的案子你該怎麼查還怎麼查,如果找到證據你就法辦我,槍斃了活該,我沒話說。我幫你給老母親出殯,和你查我的案子是兩碼事兒。一碼歸一碼,咱們兩不相干。甭管怎麼樣吧,咱不能讓老母的身後事親再受委屈不是?”
韓廣生心頭猛的一酸,眼圈立時紅了,淚水險些又流下來,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控制住了情緒,他仍舊固執的問道:“你爲啥幫我這麼大的忙?”
劉涌輕輕一聲嘆息,說道:“就爲了我也當過警察,當年我和你一樣也是個好警察,我知道當一個好警察的苦和難,我也被錢難爲過,我知道那是個啥滋味。當年我開槍打死亞洲賓館的老闆,就因爲錢的事兒。我們是上戰場給國家賣過命的人,我和我的戰友不能被一個流氓侮辱、更不應該被錢難爲。這些事兒既然國家不管,那我們就要自己想辦法去爭取我們應該有的待遇。”劉涌一番話半真半假,說的語重心長,句句契合韓廣生此刻的心境,聽的韓廣生大起知己之感。
韓廣生眼裡飽含淚水,用力拍了拍劉涌肩膀,說道:“兄弟,謝了。今天你救了我的命啊。”
“啥也別說了,來吧大哥,咱趕緊上車。”劉涌說。
丟下摩托三輪,韓廣生直接和劉涌上了陳剛強的Audi車繼續趕路。從瀋陽通往遼中縣的這條路是新修的,路況還不錯,如果沒有阻礙,汽車開到九十邁沒有問題。十點半不到,衆人終於抵達了新民屯鄉的小烏拉村。此時送殯的人羣聚集在村口早已等的急了,韓廣生的兄弟姐妹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還在爭論着要不要繼續等韓廣生和韓廣生許諾的小轎車。看到焦急的人羣,韓廣生心裡更是感激劉涌,如果不是劉涌找來這五輛汽車,那麼今天這個臉就丟得實在太大了。
下了車,安排好拉棺材的靈車,韓廣生剛換上孝服,就聽鞭炮嗩吶齊鳴,接着紙錢紛飛,哭聲響起,出殯儀式開始了。五輛汽車在前緩緩開路,送殯的人羣簇擁着靈柩在後跟着,往墓地而去。
韓廣生家在村裡的人緣顯然還不錯,基本上各家各戶都派了人來送殯,總共不下幾百人之多。而這時韓廣生家的院子裡只擺出了十幾張桌子,有五六個人正在準備着酒席。劉涌看見了,便知道韓廣生家沒有太多的錢擺酒,於是劉涌和張金也沒跟着隊伍參加送殯,他倆跑到公路邊聯繫了兩家飯店,甩下錢,又在韓廣生家門口的空地上擺了二十幾桌酒席。兩個多小時之後,出殯儀式總算是結束,送殯的人羣陸續回到村裡,劉涌又跑前跑後招呼村民入席。
等到諸般瑣碎事務忙完,衆人散去,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劉涌和張金忙的連口水都沒顧上喝。這時韓廣生特意找到劉涌,把他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說道:“兄弟,累了吧。”
“還行吧。太倉促,也沒啥準備,要不能整的更好點。”劉涌抽着煙說道。
韓廣生嘆口氣,低沉着聲音說道:“兄弟,一呢,大恩不言謝,我也不和你整那些虛招子。二呢,以後你放開手腳,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幹事業,有什麼事兒我會替你兜着,有我在,就有你在。”韓廣生這番話雖未明說什麼,卻已無異於是表示要與劉涌結盟的宣言了。
劉涌何等聰明,當然明白韓廣生話裡的意思,他長出一口氣,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兩個多月來他所承受的巨大壓力,在這一刻終於煙消雲散。劉涌點點頭,說道:“明白了大哥。咱弟兄來日方長,一切等回了瀋陽咱們再說。你好好休息吧,我帶着車先回去。”說完,劉涌招呼馮奇志、陳剛強等人上了各自的汽車返回瀋陽。
至此,憑着機智與膽識,劉涌再次化險爲夷,而且他的黑社會團伙也算是正式形成,不但有了槍、有了穩固的組織成員,同時也有了韓廣生作爲強有力的政治保護,初步具備了與瀋陽黑道上各路豪強一爭短長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