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恍若未聞,抱着馬蘭兒,依然往前走着。他的身前身後,已經圍上來許多持槍的香港警察,有便衣,胸前掛着警官證的,有衣帽整齊的軍裝警,有男有女,他們身上有的還穿着防彈衣。現在舉着槍,對準着文風,一個個如臨大敵。
“不許動,聽見沒有,再往前走,我們就要開槍了!請你保持沉默,你的話將作爲呈堂證供!”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青年說道。
文風聞言停住,冷冷地看了他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啪!”就聽一聲尖銳的脆響,響在了衆人頭頂之上,那青年舉槍示警,然後又指向文風,喝道:“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往前走了,束手就擒吧!還有放下你抱着的人!”
“我要是不放呢?”文風被那聲槍響,震了下,心神慢慢地恢復了。他望着那青年,冷冷地問道。
“你不放,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那青年面色嚴正,凜然回道。
“我手裡沒有武器,你開槍好象犯法吧,而且好象我是自衛!”文風聲音冷到及至。
那青年聞言,楞了楞。正在這時候,一輛黑色轎車,打着閃爍的警燈,報警器大開着,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一人。黑色西裝,淺色襯衣,樣子很英武,但看着他的臉,總叫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後面的警察看到他,立刻恭敬地打個敬禮:“朱IR!”那人點點頭,向中心走來。正楞着青年回頭一看是他,也恭敬地喊道:“朱IR!”
來人不是別人,文風也見過,正是銅鑼灣警署,重案組高級督察朱天林,也就是那天文風接蔡琳時,看到的那人。朱天林顯然已經看清了文風的樣子,微微一諤,眼睛裡就閃過了一道異色,隱隱得有些興奮的感覺。
“阿朗,什麼情況?”朱天林淡淡地問道。
“哦,朱IR,目前還不清楚,有市民報警說,這裡有人持槍殺人,我們就趕緊過來了,來了之後,就是這樣的情景,那兩人已經被打死了!還有,這個人拒不投降。”叫阿朗的青年回答起來。
朱天林看看地上的兩個死者,也不由吃了一驚,擡頭看了看文風,眼神裡充滿駭然。過了一會兒,他神色恢復正常,對文風說道:“李先生,你還認識我嗎?”文風點點頭。
“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請李先生行個方便,跟我回去,做個筆錄,協助調查。你可以通知遠洋的律師來。”朱天林說的很客氣。
文風想了想,淡淡地回道:“可以!”畢竟以現場的情況,他是走不了的,也沒必要和警察發生爭鬥。
“上!”朱天林聞言,回頭對手下揮了揮手,而他的眼神裡卻流露出了一絲很奇異的興奮。
警察們一涌而去,有兩個女警伸手去擡文風懷中的馬蘭兒,文風后退一步,冷冷地盯着她們說道:“滾開!!”
那兩個女警一駭,一個年紀大點的說道:“先生,請把她交給我們,讓死者安息吧!”
“誰說她死了,她是睡着了!我要帶她回家!“文風說着,目光轉向馬蘭兒失去血色的臉上,面容哀鬱。而他的目光慢慢地柔和下來,溫馨地注視着。
“先生,對不起,我剛纔說錯了,您把她交給我們,我們送到醫院,說不定還有搶救的機會,請不要耽誤時間了!”那名女警經驗豐富,立刻轉換了一種說法。
文風聞言,猛得一擡頭,問道:“你是說她還活着?”那女警面色有些無奈,但仍然點了點頭。文風見狀,露出喜色,伸出抓住了她的衣服,急道:“那請你快點送她去醫院,快點,花多少錢都沒事,一億,兩億,我都給你!”兩名女警接過文風抱着的馬蘭兒,轉過身去,相對一望,眼睛裡都流露出一絲同情。
此時的文風雖然恢復了心智,但陡然受創,哪裡能那麼輕易地恢復冷靜,其實他也知道兩名女警是在騙他,但是他的心底仍然抱着那麼一絲希望。旁邊的警察們給他戴上了手銬,拉着他上了警車。文風沒有反抗,任由他們擺佈,而他的目光一直追着馬蘭兒的身形,直到她上了救護車。
朱天林見文風被拉上警車,終於無所顧忌地露出了陰狠的神色,他面朝警車離開的方向,沉聲說道:“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嘿嘿,姓李的,你就是有理,我也忒把你變成沒理,我要讓蔡琳看看,她心儀的男人居然是個殺人犯!哈哈!”說完,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而身旁正處理現場的警察們,則紛紛詫異地望向了他。
“看什麼看,快乾活!”朱天林笑聲落下,看到衆人的眼色,便沉聲喝道。那些警察趕緊低下了頭,而朱天林則是一臉得意的,走回了他自己的黑色轎車,啓動着,快速地向警車消失的方向駛去了......
入夜的警署依然燈火通明,警車出出進進,忙忙碌碌,更何況在公共場所發生了這樣的惡性案件,所以立刻被列爲重大案件,由朱天林負責的重案組負責調查。在重案組的審訊室裡,文風已經坐在了犯罪嫌疑人的座位上,有兩個人已經開始在給他做筆錄,警察前面的桌子上,是一展光線強烈的日光燈,正灼熱地對着文風。
當然,文風並沒有覺得詫異,雖然自己屬於自衛,但畢竟殺了那兩個人,被這樣審訊,也不算特別。文風淡淡地把過程敘述了一遍,主審他的正是那位叫阿朗的青年警察,旁邊坐着一個年紀稍大的男警察,一身休閒打扮。
阿朗剛記錄完,審訊室的門突然開了,朱天林走了進來。“朱IR!”阿朗站起了說道。
“記錄完了嗎?”朱天林笑着問道。
“恩,剛記錄好,您看看吧!”阿朗回道。
朱天林拿過來,輕掃了幾眼,便笑着說道:“好了,阿朗,今天你辛苦了,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和阿榮吧!”
阿朗聞言有些詫異,問道:“朱IR,挺詳細了,還需要問嗎?”
“哦,有幾個細節,我再問問。”朱天林給那個年紀大些的警察打了個眼色。
那警察會意,連忙站起來說道:“是啊,阿朗,剛纔我聽着,覺得也有幾點挺疑惑。朱IR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有我協助朱IR,就行了!”
“好吧!”阿朗聞言,不再說什麼,就轉身出去了。
“朱IR,您請坐!有什麼您就吩咐行了,何必親自來呢!”那警察露出了一副獻媚的摸樣,殷勤地說道。
“阿榮啊,出了這麼大的案子,我做組長的,怎能不親自審訊呢,阿朗年輕,沒經驗,我怕他漏掉什麼有用的線索,或者被人矇騙!我叫你留下的意思,你明白吧?”朱天林笑着回道,但神色明顯有着威懾感。
“是,是,我知道,我現在的職務是組長您,一手提上來的,您放心,阿榮我唯您馬首是瞻!”阿榮彎下腰,很恭敬地說着,樣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朱天林笑着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認爲剛纔的口供,有沒有什麼疑點啊?”
“朱IR,這,您的意思?”阿榮也有些疑惑。
“你認識眼前這位文弱的李先生,能赤手空拳奪下兩個人的刀和槍,並且一舉自衛成功把他們殺掉嗎?”朱天林慢慢地說着,眼神露出了陰險的本色。
文風自朱天林一近來,就感到有些不對,此時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更驚,他猛然間想起了蔡琳說過的,想着想着,他的臉漸漸地淡漠起來,眼睛微微地打量着朱天林。
“這!”阿榮遲疑一下,稍稍想了想,顯然明白了朱天林的意思,便笑着回道:“朱IR,我當然不信了,您請接着說吧。”
朱天林很滿意他的回答,轉頭看向了文風,淡淡地說道:“李先生,我現在懷疑你持槍殺害日本留學生,和那位日本青年?你剛纔敘述的這份供詞,我看沒必要留着了,因爲那些全是謊言!”說完,他拿出阿朗錄的供詞,刷刷的撕掉了。他身旁站着的阿榮陡然一驚,但很快恢復了討好的神色。
文風淡淡地看着,心裡已然怒極,但他想不出朱天林爲什麼要這麼做,自己和他又沒有冤仇。過了會兒,文風輕聲回道:“這位朱IR,我想你說的這些全是憑空揣測吧,現場有那麼多目擊證人,可以證明這件事情,請你還是去走訪一下他們吧。”
“這不放心,我們一定去的。但你,今天還是把你犯罪的經過,好好地講述一遍吧,我告訴你,別以爲你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瞞天過海,這裡是香港,是法制社會!我們已經調查清楚,那死去的日本學生是來香港的留學生,那位青年是日本遊客,我想這樣的人,怎麼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是殺手吧,他們爲什麼要殺你,普通學生又哪裡來的武器呢,也只有你這樣具有黑社會背景的人,纔會有這些吧!”朱天林說着,站了起來走到文風面,目光凌厲起來,高聲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表面是遠洋的董事,其實還是香港小青幫的老大!早就想辦你了,可惜你不在我的轄區,現在可好,你居然到我的轄區殺人,這也算你的報應來了,合該你犯在我手上!”
文風聽着,打量着神色陰狠的朱天林,而他自己的神色,則是越來越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