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城有名望的,要麼是混黑道的,要麼是政府要員,但還有另外一些人,他們手中掌控着國企的統治大權。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爲,只是因爲自己身處要職,所以前簇後擁,在S城有頭有臉。
比如團團口中的孫天安。
團團本名叫孫甜。是孫天安的獨生女。
這孫天安是S城著名國企的掌舵人,身價過億,財大氣粗,是個名副其實的財閥。
所以孫甜說出自己父親是孫天安的時候,着實把我嚇了一跳。
怪不得孫甜說她可以跟她父親拿錢。
“魏正雲,不要以爲只有你們家有錢。天雲在我父親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孫甜看我一時驚愕,於是便把自己的不滿張狂出來。
我突然想到,天雲的發展很可能會藉助孫天安的孫氏。
“團團,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幫助馬韻。”
她看我一臉真誠,撅起的嘴巴微微舒緩。
“你,你給人一種很野蠻的感覺。”
“別說這些了,既然你可以幫馬韻找到錢,那就快去吧。”
我想了一下又說“假如需要我幫忙的,請你告訴我。”
說完我要出了孫甜的手機,撥通了我的手機號。
前面的出租車司機已經等得不耐煩,又不敢發作,見我推開車門出去,立刻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我看着手機裡的一串數字。心裡隱隱興奮。
馬韻執意不肯我們留下來陪她,雖然一連串事情發生,他對我,對馬曉不再那樣歇斯底里,但是她還是不信任我們。
“你們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你們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馬韻淡淡地說。
“可是姐……”
“不要說了,我自己可以應付得來。”
我本打算留下的,可是高斌跟我搖了搖頭。
我明白他的意思。
“馬韻,希望你有什麼困難告訴我們,我們……”
“我沒有困難。”馬韻不等我說完把我的後半句話晾在空氣中。
“好,那我們就先走了。”
空蕩蕩的樓道。皮鞋在地面敲擊的聲音漸漸遠去。
馬韻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她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順着牆壁緩緩的滑下去,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失聲痛哭。聲音在樓道里百轉千回。
我拿了車子,載着高斌和馬曉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裡解決了溫飽問題。我一邊吃一邊想着,不知道馬韻有沒有吃過飯呢。
夜深人靜,馬曉經歷了下午的事情,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直鬱鬱寡歡。吃過了東西,高斌帶着她回了他的臨時的住所。
我開着車在深夜的大街上,像是一條盲目的蛇,四處遊動。
腦中很亂。
金天成的咄咄逼人,馬韻的誤會,突然出現的孫甜的煊赫背景,天雲的發展。此刻一切的一切,新問題加舊問題統統壓過來。
我停下車子,撒了一泡操蛋的尿。盯着茫茫的夜色。覺得真他媽糾結。
不過,問題總是會在時間的消化中解決,更何況,我已經有了解決基本設想。
高鐵和三槍坐在沙發裡,兩個人都是一臉茫然。他們不知道,這麼大早上的我把他們拎過來,是爲了什麼。
“雲,雲哥。怎麼了?是,是不是要打,打自強會了。”
“不是
。”
“那,那你這麼急,急的找我們過來,是,是爲啥?”
三槍顯然因爲我把他的好夢吵醒了而不樂。
“你們去幫我找一個人。”
“誰?”這次問我的是高鐵。
“我也不知道是誰。”我說。
三槍剛喝了的一口水硬硬給嗆了出來。
“雲,雲哥,你,你,你這不是逗,逗兄弟們樂麼?連,連找誰都不知道,還,還,還讓我們去,去找個啥?”
三槍這傢伙,急赤白臉的跟我說着,結結巴巴的語氣,到讓我忍俊不禁。
“廢話。要是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我他媽還用大早上把你們倆叫過來?”
我揉着太陽穴,對我這個兄弟真是樂也不是,氣也不是。
三槍一看我跟他爆了粗口,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便不再做聲。確實,昨晚上我確實沒有睡好,所以現在,頭微微的疼。
“雲哥,那你要找的是一個什麼人?”高鐵問我。
“自強會的,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必須是自強會的有聲望的人,有家室,有老母。你們要把他的家人給我弄過來,好吃好喝的招待。”
“雲,雲哥,咱打,打家劫舍?”
我真是跟我這個木頭腦袋的三槍鬱悶了。
“哎呀,三槍,雲哥是讓咱抓人質。然後,然後……哎雲哥,然後我們做什麼?不會是拿他們當肉票吧?”
我當時真想一頭撞死。
本想誇獎高鐵幾句,可是他後來的問題真是愚蠢至極。搞得我崩潰的心都有。
“行了,行了。你們哥倆呀這幾天就給我調查調查,去自強會找個符合要求的,按我說的辦,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三槍,高鐵點了點頭。
“對了,之所以找你倆,就是因爲這件事情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尤其是自強會的人,記住了麼?”
“雲,雲哥,我,我倆辦事,你,你放心。
三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看着他倆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我長長舒了口氣。
我擺弄着手機,最後調出那一串號碼。撥出去。
“喂,你好。”
“……”
“你在聽麼?”
“魏正雲?”
“你怎麼知道是我?”
“真是你?我猜的。”
“馬韻,她怎麼樣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
“她剛剛睡了,我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昨天晚上沒有睡。”
“馬韻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太幸運了。”
“別這麼說。”
然後我們陷入一種沉默。
“我要掛了。”她小聲的說。
“如果需要什麼的話,隨時告訴我。”
“嗯”接着一陣忙音傳來。
我鬼使神差一樣,打完電話碉堡了好一會。
我承認,我是因爲她是孫天安的女兒纔給她掛這個電話的。我坐在沙發裡,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憑什麼想通過孫甜來結實人家的老子呢。
不過,等我想着天雲在孫氏的扶植下飛黃騰達的時候,我就忘記了自己的齷齪。
人可能都是這樣的吧。
醫院的病房裡。幾個病人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或是睡覺,或是懶懶的曬着久日不曾露面的太陽。
一個小護士進來,
看見新整理的空病牀上躺着一個女孩。
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臉龐,靴子上的塵土,弄髒了她剛剛鋪好的病牀。她的小眼睛立刻冒起光來。
“喂,你是幾牀的家屬?從醫院定陪牀了麼?怎麼在這裡睡覺呢?快起來,都給我弄髒了。”
女孩仰起頭,露出了面容,看到這個有着玲瓏面龐的女孩,護士立刻趕到渾身的不自在。
“說你呢,快快,去一邊睡去,要麼就去買張牀位。”
小護士的語言又憑空多了幾分蠻橫。
女孩從睡夢中慢慢甦醒過來,看着眼前的又矮又醜又黑的護士正在對自己指指點點。
“我太困了,對不起。”
“對不起就行了,你看看我們剛換的牀單都被你弄髒了。”說完她就用手去彈牀上的塵土。
剛剛睡醒的女孩連忙起身,幫那女護士收拾牀鋪。
“馬韻。”
“媽,你醒了?”馬韻飛快的從那黑護士身邊跑到自己媽媽身邊。此刻馬韻媽剛剛目睹了自己女兒被人欺負的全過程。
“小韻,咱不住院了,咱回家,現在就回。”她掙扎着打算從病牀上起來。
“不,媽,醫生說你現在還沒有穩定,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馬韻雙手摁住媽媽,一邊安慰她“沒事的,媽,我能頂住,你放心吧。”
馬韻媽看着自己的女兒,心力交瘁。她老了,再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保護女兒了,此時此刻,她反而成了自己女兒的累贅。
反覆幾次她提出要回家時,都被女兒言辭拒絕。
我拎着水果走進病房的時候,馬韻和她媽媽正在爭執,一個小護士怒氣衝衝的走出病房,與我撞了個滿懷。她擡頭看到我的一瞬,臉上立刻像盛開了一朵燦爛桃花。
“對不起啊,先生,您是看望病人?”她看我拎着東西明知故問。
我點了點頭,走進病房。
我聽見她在我背後的鼻息聲。我不想和女人一般見識,尤其是一個醜女。
馬韻看見我站在面前先是一怔,接着撅起了嘴。
“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我把買的新鮮的水果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阿姨,你感覺怎麼樣了?”
馬韻媽媽並不看我,只是點了點頭就把臉別向一邊去了。
我知道那是因爲她眼裡還有剛剛遺留的淚水。
我們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病房裡陷入沉寂,直到旁邊病牀的病人親屬呼啦啦的涌入時,病房裡被騷動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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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韻,給阿姨換一間高級病房吧嗎,環境要比這裡強很多。”我跟馬韻說道。
她點點頭。
“換什麼,我這就回去,在這裡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馬韻媽媽說着就起身穿起衣服,打算打道回府。
“媽,你又來了,我們就在這裡住着,沒事,有我呢。”
“有你?有你能幹什麼?我知道在這裡一天要花多少錢,你別攔我。”馬韻媽媽固執起來像一頭牛。
我被他倆晾在一邊,一時間很是尷尬。
馬韻媽媽還是犟不過女兒,此刻她把臉別到一邊,坐在那裡生氣。馬韻立在牀邊,垂淚。
“阿姨,您還是在這裡靜養一下爲好。”
馬韻媽媽聽到我這麼一說猛地回過頭。
我看到了那張臉。
那張令我終生難忘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