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一道飛速閃過的人影,“嘩啦啦”的水聲不斷響起,在寧靜的教學樓中額外清脆。
我挽起長袖至手臂下,黑色的絲巾綁在手腕處,手中的拖把隨着我的手勢不停地飛舞着,滅絕師太還真是狠,到最後竟然要我掃整棟教學樓。我無聊的打着哈欠,現在才掃到五樓,還有兩樓,不過……我擡起右手看了看手錶,都已經快要11點了,明天早上註定要遲到。
“哎,運氣黴了,連鬼老天爺要欺負我。”我望着如墨的黑夜,天空中一顆星星也沒有,要是有星星,就可以與它們聊天了。我嘆息着,左右左右迅速舞動着。
“啪……啪……”過道的盡頭似乎是有人走來。我放慢手中的動作,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慢悠悠的打掃着,不過心中疑惑不已,都這個時間了,還會有誰會來這鬼地方。
“靈兒……”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是段譽。我笑着看着他,一身白色的衣服,頭上戴着一條黑絲巾把額前頭髮綁住,兩手提着水桶和拖把。
“你來幫我掃地?”
“恩,今天雖然你做的很過火,罰你也是應該的,但是……畢竟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有責任幫你把地打掃乾淨。”段譽沉着臉,放下水桶,兩眼盯着我,嘴脣微動,問道“靈兒,告訴我,今天那麪包裡是不是真的放有砒霜?”
“沒有的事,如果有砒霜,我現在都已經去黃泉路,到孟婆那裡喝孟婆湯了。”我笑着回答道,順便把手中的拖把扔給段譽,走向陽臺處,翻身坐在陽臺上,背倚着旁邊的柱子,說道“段譽,你順便幫我都掃了,現在好睏。我先睡一覺,你掃完了告訴我。”
“哦……你休息吧,一會我叫你。”段譽似有所思的拿起拖把,去六樓打掃過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沉思半響,將雙手背在脖子後面,看着漆黑的夜空。微風拂面,吹起我有些凌亂的頭髮,段譽在上層樓的“嘩嘩”打掃聲不斷,我心中的愁緒更是萬千。
看着空蕩蕩的教學樓,我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只有我的同類,我們在一起相互打鬥,廝殺,每一日如一年般難熬。而且,他們不斷地從我們身上注射不明的藥物,我的抵抗力是他們中最差的,不過,連最差的我都能熬過來,他們也一樣不會死。可憐我這個一代,竟然沒有二代、三代的能力強。再苦再累,我也沒流過一滴眼淚,甚至是笑着與我的同類講話,但是……他們似乎是沒有感情,根本不理睬我,唯獨媽媽,飄雪和爸爸理過我,但這一切,也被我親手破壞了……
“掃完了,可以回去了。”我的思路被滿頭大汗的段譽打斷,段譽的臉上東一塊黑色的灰塵,西一塊褐色的泥土,白色的衣服已經變爲花色。我忍不住笑了笑,點頭說道“走吧。”
“恩,你還沒吃晚餐吧,我們一起去吃餛飩,我請客。”段譽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吐着粗氣對我說着斷斷續續的話,看來他是要請我吃飯所以速度才這麼快。
我看了看手錶,剛好11點。“好,吃你的我不心疼,走吧,現在估計就只有在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吃餛飩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那時候和現在,真的變了很多了。”段譽思索着對我說道,輕拉住我的手,向校門處走去。
我笑了笑,我們第一次的見面,還真是與衆不同。
一年前晚上……某條人
煙稀少的小街上,一個擺着餛飩攤的老人忙着做生意,一羣社會上的混混在那裡吃餛飩,喝啤酒。
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女子左手搭在左肩上,右手拿着勺子,面無表情的吃着餛飩。
這時,一個混混喝多了,一口吐了出來,滿街的惡臭味傳滿整個空間。女子也只是微微觸着眉頭,輕聲說道“結賬。”便甩下一張五元的鈔票,徑直準備離去。
“站住,這妞不錯,只可惜一直板着臉,最近哥們缺點錢花,怎麼,借點錢給哥們,還是讓哥們快活快活?”滿臉通紅的小混混拍着女子的右肩膀,滿嘴的酒臭味不停哈出。女子身形一閃,只在片刻間避開那隻鹹豬手,滿眼散發出冰冷的寒氣,沒有說任何話,轉身就走。
“嘿,真不識趣。”那個小混混輕笑一聲,笑聲未落,只見手氣拳落,已經打在女子的背上,怒聲道“老子請你吃敬酒,你他媽的偏偏要吃罰酒,孃的,欠抽!”
話音剛落,黑衣女子緩緩將頭轉過,右手的拳頭握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擊中那個小混混。
只見那小混混身體倒飛出去,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重重的落在木桌子上。陳舊的木桌哪裡經得起這樣的重量級人物的親撫,“吱呀”一聲,光榮獻身。
“媽的,兄弟們,上!”看到其中一個兄弟掛彩,其他的混混全部站起,從桌子下面抽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鋼棍,一齊衝向那個女子。女子冷哼一聲,側身旋轉而起,兩腳“呼”的一聲劈開,正中兩個小混混的面部,腳離開兩人的臉部,只見又是兩個人倒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印有女子的腳印。
霎那間,幾乎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倒地,看得那賣餛飩的老人目瞪口呆。
女子鬆開放在左肩的左手,拉了拉敞開的大衣,裡面白色的短袖背染成紅色,血淋淋的煞是可怕。
女子臉色越加的慘白,左手上全是血跡,扶着灰暗的牆直往外走。
“呀!”其中的一個受傷很輕的小混混看着黑衣女子,眼前一亮,用着手中的鋼棍就是一捅,直刺在女子的左肩上,瞬間,紅色的鮮血更加刺眼了,黑色的大衣也像水洗了般,血透過大衣直滴到地上,一大片的血跡蔓延開來,彷彿是一朵盛開的紅玫瑰。
女子額上的虛汗如雨下,片刻間臉上的血色全無,滿眼的殺氣縱橫,手指捏得噼裡啪啦直響。大喝一聲,但是沒能發威,反而軟軟的倒在地上。其他還能站得起來的小混混紛紛站起,哈哈大笑着,使勁踩踢着倒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也毫無反抗能力,虛弱的她在他們的折磨下暈死過去。
“媽的,跟我鬥,今天晚上有你好果子吃!”小混混們猥瑣的笑着,把女子從地上拽起,首先打了幾個巴掌,然後再把手放進女子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疊百元人民幣,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走,回去,順便帶她回去玩玩。”小混混的頭目耀虎揚威的叼着一根菸,邁着大步朝前走着。
“站住,你們又在這裡搶劫。”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路口處,憔悴的面孔上寫滿倦意,飽經風霜的臉上早已有着超出本身年齡的輪廓,女子也在那個時候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看到那男子的樣子,隨後便暈了過去。
“你小子又來惹事。”小混混一把將那人一推,幾個人一擁而上,對這那人拳打腳踢,那人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本能的擋着。鮮血紛灑開來,染紅了皎潔的月亮。
月光之
下,一個白影徐徐踏着月光而來,從天空中俯衝而下,只是輕輕的一擊,所有的小混混全部倒地,白影在那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消失在月光之中。
男子敲了敲昏沉的腦子,強忍着身體上的疼痛,抱起女子離去……
“靈兒,還記得當初我們這個巷口相遇嗎?”段譽指着眼前一條通向其他路口的街道,昏暗的燈光照耀着無邊的黑暗。遠遠望去,還能看得到餛飩攤子的鍋裡冒着股股煙氣。
我的嘴角很自然地浮現出一抹笑意,雙手按着牆壁,上面曾經沾有我的血跡的牆壁。“恩,記得,謝謝你當初挺身而出來救我。”
“沒什麼,我也沒幫到什麼忙,反而還被打了一頓。”段譽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微有些興奮地說道“幸好當初沒有破相,要不然你就得以身相許報答我了。”
“……和這個沒關係,走,吃餛飩去。”我拉着段譽溫暖的手直奔小攤上,叫了兩碗餛飩便和段譽坐下。
我盯着段譽的眼睛,他的眼,真的很熟悉很熟悉,似乎裡面夾雜了某個人的影子。而且,他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我們前世就已經相遇了一般,和他在一起,我似乎也變幼稚了很多,這,到底是怎麼了?
段譽也看着我的眼睛,輕聲說道“靈兒,你當初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那傷口……”
“恩,那是其中的一個混混把鋼管活生生地插進我的左肩,所以纔會流出那麼多血。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們都不要提了,來,吃餛飩。”我打斷段譽的話,也不想他繼續問下去,畢竟他是無辜的,沒有必要讓他知道我的過去,以及讓他捲入這個糾紛裡面來。
“……不信,一個人就用鋼管就能把這麼厲害的你傷成這樣,打死我也不信。你看,牛在天上飛……”段譽做了個很滑稽的動作,好像是模仿超人般一腳踩在凳子上,雙手展開向天。真像是傳說中的動感超人。
我沒有理他,埋頭吃着我的餛飩。段譽也自討沒趣,坐在我身邊與我一起吃着。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不過我想過一會就不會這麼無聊了。空氣中透出濃重的酸味就能知道,姜玉就在附近,而且以她的脾氣,不製造出點刺激是不會罷休的。
我把頭埋得低低的,左手手肘撐在木桌上,手掌貼在耳邊;右手拿着勺子,如無其事的吃着餛飩。兩眼隨意的瞄過街的盡頭,依稀能聽到沉重而又整齊的腳步聲。
一道黑影從昏暗的燈光下走出,影子被燈光拖得很長很長,四周的空氣因他的出現而隨之降低。我笑了笑,擁有這麼濃的寒氣之人,除了韓冰還會有誰呢。
“韓老師好。”我揮動着左手,看着從黑暗處走出的韓冰,他的臉上,竟然還掛着淚水。一向高傲,冰冷的韓冰,竟然也會這麼軟弱?
韓冰身體猛然一顫,迅速擦乾眼角的淚水,冰冷的說道“胡靈,你在這裡幹什麼?難道只是爲了吃餛飩嗎!”
“好聰明,一猜就中,我被滅絕師太罰掃整幢教學樓,現在纔打掃完,肚子餓了,就來吃餛飩了。”我拍着手,嘴角的笑容落了下去,韓冰的身後是幾十個社會上混的地痞,這些,就是姜玉找來對付我的高手?
其中一個帶頭的小混混猛地笑出聲,張牙舞爪的說道“這裡的人聽着,有錢的把錢交出來,沒錢的男的讓哥幾個打幾拳,沒錢的女的讓哥幾個玩玩。”
我愣在那裡,這,是傳說中的搶劫還是什麼?竟然這樣正大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