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仁到只輸三家,兄弟們在等着張曉仁了,兩位副會長,包括劉斌在內的元老會成員都在,戰狼堂堂主大炮重傷正在手術,副堂主虎娃來了,血狼堂堂主何浩男說過來,不過還沒到,他受傷了,說先去醫院包紮之後字再過來,殺狼堂堂主尚開是被兄弟用輪椅推來的,隱狼堂堂主因爲沒參加戰鬥,所以修達也沒有受傷,是銀狼會這幾位堂主中唯一完好的人。
“不等浩男了,大家說說吧,誰先說?”張曉仁點了一根菸皺着眉頭,包括張曉仁在內,大家都知道這一戰之後總結會的重要,卻誰也說不出來什麼,有太多話要說,卻不知道從哪說起。
沒有人說話,整個客廳針落可聞,氣氛變得無比的壓抑。
“平時都挺能說的,這時候怎麼沒聲了?”張曉仁挑了挑眉毛說道。
“第一次戰鬥,打成這樣,還不錯。”只輸三推了推眼鏡說道。
“不錯?”張曉仁歪着頭看向了只輸三。
“這叫不錯,現在雖然沒統計傷亡人數,但是大家心裡都應該有個估算,大家都能看見有多少兄弟被送進醫院,也能看見有多少兄弟躺在訓練基地的地下室裡,如果這還叫不錯,那我想問問什麼叫損失慘重呢,什麼叫失敗呢?”張曉仁橫着眼睛問,他並沒有多麼激動,語氣也不憤慨,卻似乎每一個字都帶着火氣,聽在兄弟們的耳中是那麼的刺耳。
“當銀狼會沒有再戰之力這就叫損失慘重,你死了,就叫失敗。”只輸三似乎也壓着一股子火,說話絲毫沒有給張曉仁臺階下,很直接的反駁他。
“你說什麼?”張曉仁直接對上了只輸三。
“今天這戰鬥打成這樣的根本原因在你,你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所以纔會有現在的結果,你至少應該爲這場戰鬥的結果負一大半的責任。”只輸三根本沒擡頭看張曉仁,只是低頭說着。
“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今天這場仗本來絕對不會這麼慘烈,對於這場戰鬥我和元老會是有估計的,今天酒吧開業,戰鬥就在所難免,不過本來今天這場戰鬥也就是一個過場而已,無非就是敵人在咱們面前蹦一蹦跳一跳,搗搗亂,表明一下立場,說白了也就是下個戰書,而你出現在了酒吧,這才導致敵人的死戰,敵人知道你張曉仁的重要性,當然不惜一切代價會滅了你。”只輸三說道這裡停了一下,終於擡起頭,看了張曉仁一眼:“聽說今天會首戰鬥身先士卒,英勇無比,以一當十,還光榮負傷了,真是夠勇猛,必須要給會首記一等功,不,特等功。”說這話的時候,指數三變得陰陽怪氣的。
張曉仁摸了摸自己那白色的頭髮,沒有說話,悶着頭抽菸。
“是你讓敵人看到了一戰全勝的曙光,所有戰鬥纔會脫離所有人的掌控,酒吧裡出了一個奸細,而且還是一個經理,在你出現在酒吧
的時候,敵人估計就已經知道了,到戰鬥發生的時候,敵人完全可以從容的做出作戰計劃,敵人有備而來,目標明確,而我們倉促應戰,這仗最後打成這樣,我說打得不錯有錯麼,真要是兄弟們不扛住了,你張曉仁還能坐在這?恐怕已經和兄弟們一樣,要麼躺在地下室,要麼就被送進醫院了。”只輸三的語氣凌厲,一點都沒給張曉仁留面子。
“對不起,是我的錯。”張曉仁聽了只輸三的話,也完全明白了今天這場戰鬥的原因,說白了,今天這一戰完全是圍繞他打的,敵人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酒吧,而是他張曉仁。
“我想聽到的,在座的兄弟們想聽到的,在醫院的兄弟想聽到的,還有躺在地下室的兄弟想聽到的絕對不是這句對不起,而是你張曉仁能學會怎麼去做好這個帶頭人。張曉仁你是銀狼會的會首,是一個團體的帶頭人,能別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麼,就算是你想做什麼,能提前通知一下我們麼,今天你提前通知我們你去酒吧,那咱們打的就可能是一場伏擊戰,不說能大獲全勝,怎麼也能從敵人身上咬下來一塊肉,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一個團體,一個社團。”只輸三聽張曉仁道歉,語氣也不再冰冷。
張曉仁閉上眼睛,雙手環抱腦後,表情沮喪,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會首,你應該是銀狼會最後參加戰鬥的那個人,當你親自去戰鬥,那就說明銀狼會所有人已經倒下了,銀狼會已經沒有人了,你有你的責任和事情,但絕對不是手拿砍刀,嗷嗷往前衝,你出現在戰場,敵人會有無數種辦法置你於死地,一旦你死了,銀狼會也就不再是銀狼會了,你什麼時候看見過肖曉華和孫天南親自拿刀砍人了?”
“當然,我也有責任,計劃做的不夠全面,如果說今天的戰鬥是場意外,那麼對於我來說,意外就是計劃的漏洞,我會去刑狼堂按照規定接受處罰。”只輸三這麼說,實在是有點太勉強了,而他這麼說絕對是爲了顧及張曉仁的面子,和張曉仁分擔責任,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也在給張曉仁指出了一條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
去刑狼堂受罰,這是對張曉仁說的,是讓張曉仁去,給兄弟們一個交代,活着的還有死去的兄弟們的交代。
“修達,你說一下吧,我想你應該有話說。”只輸三看向了修達。
修達站起身,身體筆直,雙臂併攏於褲線處,標準的立正姿勢:“隱狼堂的情報不到位,讓奸細混到了酒吧內部,還擔任經理,我有責任,我接受處罰。”
“咱們的情報部門一直是弱項,而且這個女人早就打入了酒吧內部,又和大炮打得火熱,這點責任不在你,但是對敵人的動向的掌控你沒能做到位,這點你必須要承擔責任,咱們各個堂口的行動路線,敵人是清晰明確的,那就說明,咱們身邊有敵人的眼睛,而敵人事先已經
做好了埋伏圈,你隱狼堂竟然一點情報都沒有,這是非常可怕的,敵人一方面想擒賊擒王,另一方面也在圍點打援,咱們所有去支援酒吧的援軍全都在路上被攔截,你是偵察兵出身,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不想多說,你自己去考慮。”只輸三這話說的中肯,不需要修達成大的責任,他不會硬是讓修達承擔,而需要他承擔的,他也躲不掉。
修達其實又爲自己找理由的空間,隱狼堂一直處於混亂的狀態,隱狼堂的成員也是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根本就不是一個獨立有效的情報部門,修達接手隱狼堂纔多久,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隱狼堂整合成一個可以和其他幫派情報機構媲美的部門也不現實,但是隻輸三不得不給修達敲響警鐘,他需要修達加快腳步,把隱狼堂變成一個高效,全面的情報機構。
當然也需要他承擔今天這件事的一份責任,這也是替張曉仁承擔的。
“今天會首做出的決定大家可能都有意見,我想說,這件事會首做的沒錯。”只輸三指的是張曉仁把敵人活埋的事情,“我希望大家能清楚的認知到,黑道的殘酷堪比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仁慈,人道這些善良的詞語並不適合在座的各位,否則最後死的只能是你們,而且會帶着更多的兄弟陪你們一起去死。”
“仁哥做的有點太直接了,根本不能影響對手,不好,下次我建議不要這麼做。”這時候尚開說話了,這是尚開第一次和只輸三正式見面,尚開第一次說話就是反駁只輸三的,這讓只輸三不禁多看了尚開幾眼。
“哦?那應該怎麼做呢?”只輸三知道眼前的人是尚開,對於尚開也是久仰大名,第一天他進入銀狼會就聽過尚開的名字,在銀狼會整合的時候,在尚開不在的情況下被張曉仁直接固定在殺狼堂堂主的位置上,更加深了只輸三對尚開的印象。
“這些人死了,恐怕也是敵人希望看到的,只要有錢,人就不是問題,如果挑斷這些人的主神經,或者挑了他們手筋腳筋,讓他們活着成爲殘廢,那敵人就得養着他們,如果敵人殺了他們,那麼他們的人心就會漸漸散了,咱們殺了他們反而會讓敵人羣情激奮,團結起來對付咱們,所以他們活着的價值要比死大很多。”尚開的語氣冰冷,話語無情,甚至接近於冷血,讓兄弟們聽得都不寒而慄,這主意實在是太狠了,也太陰損了,要比殺了他們更殘忍。
不過在座的都不得不承認,這麼做纔是對自己一方纔最有價值。
只輸三點了點頭,對尚開的認可度增加了很多,通過尚開這次的說話,只輸三心中對尚開已經有了基本的定位,在這些兄弟們中,尚開纔是最適應黑道規則的人。
其實只輸三不瞭解的是,尚開經歷的東西遠遠要比黑道更冰冷,更血腥。
銀狼會正在從死亡中汲取營養,這死亡包括敵人,也包括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