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接到這個消息急匆匆的就趕來了,家裡沒有其他什麼人了,病牀周圍站着蘇夏姐弟還有星梒。
蘇林哭喊着叫着媽媽,不住地搖着媽媽的身子,他還有好多的承諾沒有實現,他還要考上全國最好的大學讓媽媽去送他,他還要開着自己買的車帶着媽媽去旅遊,他還要讓媽媽在家裡給他看孩子?而這一切卻突然要破滅了,來的太匆忙,匆忙的讓蘇林有些承受不了。
母親終於在蘇林的哭聲中醒了過來,微微半張着眼,看着三張淚痕斑斑的臉,強扭着身子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可是不管怎樣就是夠不得那張滿是淚水的臉。艱難的在半空中停了最後的一瞬終於坍塌了,就像股市崩盤一樣讓多少人心痛。
蘇林塞到母親身邊,撫摸着媽媽的臉,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吧嗒吧嗒的滴在母親的手上。沒有了話說,只是一味的哭。
媽媽側了側臉,努力摸着兒子的臉,“小林,媽媽以後不能給你做飯了,你要好好聽姐姐的話,不要惹你姐姐生氣。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這是蘇夏跑了過來,撲到母親懷裡,三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一片,“媽,你放心,小林一直都很乖的,他一定能考上好大學。到時我和你一起去送他。”
“傻孩子,媽媽知道我沒多少活頭了,以後你多照看下你弟弟。”母親強忍着疼痛,她還想趁着自己身體受得了趕緊把話都說了。
“小林,你先和你姐夫出去下,我有些話要跟你姐說。”母親摸了下兒子的頭,讓他先出去一下。
屋子裡只剩下母女兩個人,濃濃的藥味遍佈整間屋子,“媽,你想說什麼?”蘇夏湊到母親的身邊。
“蘇夏啊,我現在就要走了,我得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你有沒有覺得我和你爸都很老啊。當年我和你爸一直以爲我不能生了,就從人販子那裡把你買了來,那時候你才一歲多一點。”母親努力的挺了下身子,可好聲音大一些。
蘇夏楞住了,自己竟然是被買來的?那爲什麼自己沒有記憶,爲什麼從來都沒有和自己提過?“媽,你沒糊塗吧?”被隱藏了幾十年的真相突然要還原,蘇夏始終不敢相信,湊到母親身邊,如果時間可以到流的話,她會好好再聽一遍,般若波羅密啊!
“蘇夏,你不要怨我和你爸呀,我們也是怕你被人家要回去纔沒跟你講的,這個是我們買你來的時候你身上帶的東西。”媽媽從被子裡拿出一個桃核刻的小籃子,上面繫着一根紅繩子。小巧的東西在空中搖來搖去。
蘇夏伸出手去慢慢接過來,看着這個桃核,沒有絲毫的印象。
“上面有你原來的名字,你原名叫林惜。我們是夏天買的你,就給你取了個名字叫蘇夏。”母親這個時候眼神裡說不出是什麼表情,是遺憾,還是無奈?
蘇夏翻弄着桃核,試圖尋找她的名字,果然在背後刻着兩個小小的字,這個時候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來讚美刻師的巧奪天工,思緒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樣,沒有方向,爲什麼親生父母沒有找自己,難道他們放棄了?爲什麼非要這個時候再把這個秘密告訴自己,難道不能讓它永遠消失?
蘇夏拿着這小小的桃核,走到窗臺前,看着遠方“媽媽,爸爸,你們在哪啊?爲什麼不來找你們的女兒?爲什麼?”蘇夏有些控制不住內心的刺激,朝着外面大喊着,身後的母親眼裡緩緩的流淌出兩行淚水,“蘇夏,都怪我們,都怪我們太自私了。”母親心裡也不是很好受,忍不住又咳嗽了幾下,蓋的被子上落了幾點血滴,鮮紅的刺眼,血玲瓏般心痛。
“媽~”蘇夏轉過身抱着媽媽,拿了條毛巾給媽媽擦着嘴角上的血,“媽,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蘇夏縮在媽媽懷裡放聲的哭着,她要把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委屈哭出來,她要把這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牢牢記在心裡。
“蘇夏,有機會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吧,他們肯定也很想你的。”媽媽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摸着蘇夏的長髮,從小梳起來的長髮,到現在還是這樣柔順烏黑。
媽媽突然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噴出了好多血在蘇夏身上,蘇夏看着越來越憔悴的媽媽,不知如何是好,找醫生吧?
蘇夏大喊着讓門外的兩個人去找醫生,自己則給媽媽擦着身上的血。
“蘇夏,不用了,我熬不住了。讓他們都進來吧。”媽媽已經奄奄一息,大口的喘着氣。
“媽,讓我給您梳一次頭吧,從小都是您給我梳的。”蘇夏儘量輕柔的讓媽媽靠在病牀上,拿起一把梳子給媽媽一綹綹的梳着。
“媽媽,你瞧,你的頭髮還是這麼好。”蘇夏強忍住淚水,擠着笑容對媽媽講。
窗外的陽光恰好透過玻璃射進來,燦爛的在母親臉上綻放,如春風般溫暖,如夏天般的生機旺盛,如秋天般的靜美,如冬天裡的白雪深邃純淨……
媽媽伸出手去,她想再抓一次陽光,媽媽的心裡也裝着一個夢,和蘇夏一樣的夢,擁抱陽光,可是手突然軟了下來,來回搖了兩下再也不動了。
臉上被陽光照射着,眼角里的淚水還在往外流,是遺憾嗎?沒有抓到陽光的遺憾?
“媽,媽~~~~”蘇夏手裡的梳子陡然間掉在了地上,彈了幾下也沒了動靜。蘇夏的哭聲把兩人喊了來,身後跟着醫生。
蘇林沖了過來,抱着媽媽大聲哭喊着“大夫,快來看看我媽媽啊……”大夫走上前去,拉開蘇林,搖了搖頭,“節哀順變吧。”
“不,媽媽還在流淚,媽媽還能聽見我說話……”蘇林不依的拽着醫生的衣服,他不能相信媽媽還沒有見自己最後一面就這麼去了,她的兒子呀,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