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來是虛驚一場。一下車看着香香急色匆匆,倆人處了幾年的關係自是彼此熟悉得很,一看就不是興師問罪來了。果不其然,香香只是單位的當福利發的超市卡順路送過來了,囑咐着簡凡辦點年貨到了臘八臘九一起帶回家。學信息工程出身的香香在衣食住行方面自然要比簡凡差許多,這些事扔給簡凡也最放心。心懷鬼胎的簡凡自是答應得唯唯喏喏,跟着香香又急色匆匆地走了,據說給某幢寫字樓調試光纖接入,那玩意對簡凡來說太過深奧,香香知道簡凡這腦子裡只裝得下油鹽醬醋,懶得跟他解釋。
匆匆得來,又匆匆得走,來得虛驚、走得又是悵然若失,移動公司單位的人在場,簡凡卻是連個輕薄也不敢造次一番,好懊惱。這周沒見香香,梳着毛刷的頭髮又做了做,染成了流行的暗紅色,身上的學生氣越來越淡了,越像一個混跡於這個城市的白領了。
說不出香香有多漂亮,不過看得順眼了,不管怎麼打扮都是那個樣子,那個即便是穿金戴銀也脫不了樸素的影子的樣子,即便是放人羣裡也不會顯得有多突出的樣子,相處了六年多,可也不缺溫情,要不,簡凡就不會這麼膽戰心驚怕香香也看到那則報道了。
車走了很久簡凡才往單位裡走,對於城市這種天各一方、一週一見的方式仍然是深惡痛絕之,倆個人都是朝九晚五,一個在五一路市中心、一個在北城邊上,兩邊相距就有十幾公里,比牛郎織女隔得還長,有時候香香忙週六週日都見不着,真是讓簡凡一番相思獨守空房,相比而言,倒更喜歡咱們烏龍縣鄉下的那種老婆孩子熱坑頭的生活。
哎……想娶個專職太太吧,咱們沒那本事。咱回家當全職老公吧,又怕老婆看不起,咂咂咂……又是個兩難選擇哦,何況老婆比咱掙得還多,這丫臉上真是不太光彩啊!
簡凡悻悻地抹着嘴,一副沒有被香香發現偷吃的萬幸之態,樂呵着往隊裡走,剛進院子不遠嚇了一跳,一個人影驀地閃過來。一看卻是樑舞雲正堵在眼前,眼若桃花、媚態萬方,正鬼裡鬼氣地盯着自己,簡凡吧唧着嘴小話就來了:“喂,看帥哥不能用這種眼神吧?”
“切!就你……”樑舞雲匪態一臉,食指小指捏了訣、手背向外,做着一個經典的動作,那意思是:你得瑟吧!
簡凡和樑舞雲說話從來不忌諱什麼該不該說,什麼敢不敢說,樑舞雲要說也不醜,就是個子有點矮,不過這都不是問題,關鍵簡凡和她根本不來電,根本沒什麼感覺,見着她比見了個哥們還隨便,一隨便當然就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了。一看她又是裝腔做勢,簡凡壞笑着打趣道:“嘿嘿……呵呵……”
這話夠損,氣得樑舞雲銀牙暗咬,呲眉瞪眼要掐上來:“簡凡……我上輩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喲……”簡凡一閃身,今天的興致不錯,馬上又是一句:“莫非我們有恩怨情仇?要不我們怎麼會如此地滴糾纏不清涅?”
“我踹死你!”樑舞雲惡狠狠地說了句。正要動手,簡凡壞笑着指指身後,一看卻是進來了一輛警車,這架勢再發飈就有點不雅了,不過不依不饒,跟着簡凡往樓上跑,邊跑邊拽人:“喂喂……我事還沒說呢,過來過來……問你一件事。”
說着便拽着簡凡,手拽着,腿蹬着牆,把簡凡堵到了樓道中間,神秘忒忒地問:“問你一句話,喜歡楊紅杏不?”
“喜歡!”
“我給你們創造一個獨處的機會,你想不想?”
“喲……”簡凡樂了,捂着嘴笑着掀掀着樑舞雲的警帽道:“看不出來啊,舞雲妹妹你還有當媒婆的潛質啊,你別戴警帽了,圍着紅頭巾、嘴角點個痣,嗯……腮上打片紅,哈哈,那樣才專業啊。”
“我這回真踹你。”樑舞雲說着,真是擡腿一踹,不過好像並沒有真踹,簡凡輕輕鬆鬆便躲過去了,樑舞雲這才正色道:“不跟你瞎扯了啊,我們四姐妹商量着,這週六,到綿山玩,我、萌萌、淑雲還有老大紅杏,怎麼樣?你跟着來,給你個追她的機會?”
“啊!?誰說要追老大了?”
“哎,散步散了一星期,就沒找着點感覺?”樑舞雲在誘導。
“想追來着,後來又不敢追了,客觀條件不允許。”簡凡搖搖頭。
樑舞雲再誘道:“你想好啊,這可是局長千金,追上她你少奮鬥三十年,不……五十年,你這輩子有指望了,後面排隊的多了啊?”
簡凡剛剛見過香香的負罪感還沒有卸下來,笑着道:“嘿嘿……我,我有女朋友。”
“簡凡,女朋友,對象和老婆都是有區別的哦?就再說了,誰現在身邊只有一個女朋友啊?就我都不止一個男朋友。”樑舞雲撩着,大咧咧地說道。
“呵呵……”簡凡豎着大拇指,表揚道:“土匪,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就這一點,從不裝純。哈哈…”
“那你答應了,我到時候開車來接你啊。”樑舞雲笑着湊上來。
簡凡剛要點頭,再看樑舞雲破天荒對自己如此恭敬巴結的樣子,猛地一愣神:“不對……不對不對,又想蒙我是不是?”
“誰蒙你了,不信你問問老大去。”樑舞雲眼中掠過一絲慌亂,被眼神加外好的簡凡捕捉到了。簡凡跟着一想,恍然大悟樂了:“我知道了,你們這四個懶娘們加草包,說是同遊,一定是拉我扛包當腳伕對不對?想得美。”
簡凡揮手要走,樑舞雲緊張地道:“喂喂喂,帥哥,不會連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吧?這可是真是你追楊老大最好的機會啊,路上我給你獨處的機會怎麼樣?那兒懸崖賓館不錯哦,你們倆要談得來,山上直接開房。”
樑舞雲眉飛色舞地說着,這回可是真色誘了,不過是拿別人當誘餌了。
簡凡一停步,瞪着樑舞雲:“不去,你們四個個個都有前科,在一塊商量不出什麼好事來,再說了,土匪,我追楊紅杏關你屁事,我不會約她一個人?難道還會有情調可言?……切,隊長說了,最可恨的不是撒謊,而是把謊撒不圓,你這智商太低了,連我都騙不了……切!”
簡凡得意揚揚地大搖大擺進槍械室了,把樑舞雲一個人扔下了。
“我智商低?……靠。本姑娘可就雙料學士。”
樑舞雲跺着腰豎着大中指,見得簡凡根本不予理會,悻悻地拿着電話邊走邊說:“喂喂……淑雲,這小子吃虧成精了,不上當,咱們自個去吧,你到經偵隊騙個,哎喲,不帥也沒關係,只要體格好能背動咱們四個人的包就成了,一定要孔武有力,最好是未婚,見了警花,肯賣力氣的那號大小夥啊………”
電話裡商量着倆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都哈哈笑出來了,剛出樓道掛了電話,卻見得技偵辦公室窗戶上,楊紅杏站在那兒看着簡凡剛剛走過,隔着這麼遠也感覺得到那眼神裡……對,那眼神裡纔是真正的期待。這段時間,楊紅杏連話也說得少了,看這樣還沒準真被簡凡迷住了。
哎,這小子,腦子是怎麼長得………樑舞雲悻悻地說了一句,被簡凡識破了這個小把戲倒還在其次,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了。在訓練基地的時候,男隊友都對隊裡的女學警恭維有加,偏偏簡凡不假辭色;一天說話行事霸道的班長楊紅杏,還就簡凡收拾得住;而且在最後時間裡看着倆人還真像粘乎上了,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每每這個不起眼的小子都能給自己帶來意外。
這一次,還是很意外。
…………
…………
簡凡不跟姑娘瞎扯淡了,要開始好好當警察了,最起碼是從今天開始的,下午準時到了省警校的地下射擊場。
這次,多多少少也有被逼的成份,簡凡回頭把隊長說的話好好咂吧了一番,想來想去還真是如此,內勤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不是通案情案理分析,就是計算機、犯罪信息庫裡、指紋比對啦、現場勘查了都有那麼一手,想來想去,唯獨自己是一無是處,隊長這麼做,還真是對自己青睞有加了,再不知趣,就有點不識擡舉了。
十發子彈,一支槍,那位熟悉的管理員送上來了。
烏黑的槍身很熟悉,黃澄澄的子彈就有點陌生的感覺了,槍械室裡自己接觸不到了子彈的,這東西摸到手裡,讓簡凡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敬畏感覺,如果是玩具,穿透的是靶身;那麼穿透的就是人身了。
一顆一顆壓進了彈匣,簡凡保持着一貫的細心和耐心。
隊長說,近距離射擊,打得是感覺,不需要瞄準。
教官說,有意識瞄準,無意識擊發,三點一線,射擊。
陳師傅說,把槍當成身體的一部分,子彈是你手指的延長,戳那便是那……
三個師傅,三種相悖的理論,簡凡有點迷糊,不知道究竟是誰說的對,不過比較傾向於秦隊長的,原因在於即便是應該瞄準自己也不會瞄準,如果細看的話,眼睛無法一閉一睜的時候,一瞄準眼前就會出現重影。這是一個天生的缺陷。
嚓………匣入倉、彈上膛,簡凡瞬間平舉之後,又放下了槍,閉上了眼睛。
調勻着呼吸,槍在手,努力回憶着前一天最精確的那一射,努力從握槍的手裡感覺槍身的重量和槍的質感,感覺從冷冰冰的玩具身上傳過來熟悉的感覺。或者這個時候,眼前還晃着白色的影子,是靶身嗎?
驀地睜開眼,舉槍便射,夠快、夠拽,擡槍擊發的速度不到一秒。
夠背、夠衰,脫靶,回到老路上了。
再調整、再試……再脫靶。
不死心,重來,調整了足足五分鐘才快速開一槍,還是脫靶。
脫靶、脫靶、脫靶……一連六槍都是脫靶。
不對不對……哪裡錯了?簡凡拍着腦門,肯定是那裡錯了,我明顯地能感覺到子彈的軌跡,和第一天的感覺一樣,可爲什麼都脫靶了。蒙也應該蒙上一發吧?不對,哪裡錯了………
對,我的心沒有靜下來,剛剛進門的時候還想起了蔣迪佳……簡凡驀地心裡一動,想到了這一茬,再一細細想想,沒錯,就是這樣,我眼裡晃着的白色影子,這一天之內已經很多次有那種感覺了,前一夜白衣長髮、第一次刻骨銘心的溫存都現在還是揮之不去。我腦子裡,下意識地讓子彈躲避着眼前的白影子,可不都脫靶嗎?
他娘個腿,我真沒出息,射擊的時候還想着女人………簡凡恨恨地拍拍自己的腦門,舉起了槍。舉了半天,沒把握,又把槍放下了。
這是一個難題,一個要突破自身心理和生理障礙的難題。
簡凡想到了自己經歷過的,那一種和射擊很相似的事,玩遊戲?打鳥?扔石子?偷核桃?……都不行,最終眼裡的景像還是落到了最熟悉的廚房、做飯、菜刀。
五六歲剛和廚房案子差不多同高的時候,看着父親的店裡夥計的菜刀上下翻飛,或圓、或長、或大、或小的菜品,利刃過處,紛紛分離,成了長短均勻、粗細適中、大小相一的形狀,好玩,那時候覺得很好玩!後來,就拿着一把木刀蹲在地上切土豆,再後來,就偷偷地拿着父親的菜刀,墊着凳子實地操作,有時候切了菜、有時候切了中指。切了中指就捂着流的血不敢吭聲,怕老媽知道了罵………不知道切過多少次中指,然後就能切得出長粗均勻的菜了,切菜裡,那一種像靶身,像靶身上的十環?對,和百菜之王大白菜並列的哥們,土豆。
驀地睜開眼了,眼裡是從容一片,槍做刀、靶作菜,這一刻槍身顯得如此滴熟悉,擊發就像砍瓜切菜一般,靶身的位置像一個偌大的土豆。
砰地一槍,八環!
砰地再一槍,九環。
砰地繼續,十環。
“好槍法!”背後響起了一句驚呼,聲振頭頂,音似破鑼。
簡凡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驀地手一抖,砰地一槍。
又回到白癡狀態了,脫靶。
簡凡正暗自享受着玩槍的樂趣,沒來由被這一下攪了興致,沒好氣地回頭叱了句:“誰呀?有毛病呀?”
射擊廳門口,站着三個人,兩男一女,居中而立的,正是上午從特詢室帶出來的唐授漁,估計是準備拍着巴掌呦喝,卻不料最後一槍脫靶了,這喝彩聲便卡在喉嚨裡了。此時的唐授漁一臉諂笑凝結在臉上,就那嘴分開地大,咧開了還沒有合攏,配着個大腦袋,說不出的可愛。
“喲,兄弟,不認識我了。”
“不認識!”
“不會吧,我長相這麼有特點,半個大原都認得出我來。”
“你很出名麼?”
簡凡不置可否,唐授漁卻是極盡媚態。隱隱地簡凡知道這唐授漁是大原放水收債的狠茬,市裡幾個刑警隊差不多都光顧過,不過奇怪的是,越抓人家的生意還越大,這貨色見了刑警隊的那一個都當自己兄弟。不過今天發生了事今天就找上門來了,還真讓簡凡奇怪的緊。
“介紹一下,兄弟唐授漁,渾號唐大頭,還有一塊混的弟兄叫大頭魚,叫什麼都成,都自家兄弟,您叫簡凡吧?喲,久仰大名啊,秦隊長最得意的弟子哦。”唐授漁臉上表情瞬間幾變,差不多都是久仰之至。
得了,簡凡聽明白了,繞着彎準備巴結隊長呢,臉上笑了笑:“唐大頭,別久仰啊,我知道你是第一次聽着我的名。說吧,有話我聽着,有事我辦不了。”
“哈哈……痛快,初次見面,我怎麼敢勞煩您大駕呢?我派人守了一天,就爲給兄弟你打個照面,混個臉熟,攀攀交情,以後山不轉水轉,沒準那天兄弟還有求得着的地方。”唐大頭雙手抱拳,江湖味道頗足,不過話倒說得豪氣。
“咱們倆不會有交情的,這點您放心。”簡凡道了句,估計是剛剛被攪了興致,神情裡不無幾分倨傲,畢竟現在是穿着警服,自己不值錢,可這身衣服在這號人眼裡,那就很值錢了。而且,這人估計是衝着隊長來了,要自己,還沒有和人家攀交情的份量。
“哎……話不能這麼絕對啊,刑警隊裡、派出所裡,當面看見了都苦大仇深的樣,其實暗地裡跟咱稱兄道弟的不少。”唐大頭不無幾分得意地說道。
“是嗎?那找你哥們去唄,找我幹什麼?”簡凡說着,把槍交給了射擊場,整着步子要出門,這唐大頭不迭地攔着說道:“喂喂,兄弟,給個面子,借一步說話,就說兩句話,說完咱就走。”
“好吧,您說吧。別客氣唐大頭,你這次真走眼了,我是隊裡的廚子兼跑腿的,連你的小弟都不如。兩句話,開始。”簡凡笑着說道,倆個人進了休息區,簡凡拿起了警帽準備走。
唐大頭諂笑着,解釋道:“您不能拒兄弟千里之外吧?回頭沒準你也有求得着兄弟我的地方哦?”
“一句了,第二句是什麼。”簡凡笑着看着唐大頭,捉狹道。
唐大頭看這架勢被噎了一傢伙,調整調整直奔正題了:“好,過年了,給兄弟你捎了點小年貨,美美,過來……”
唐大頭打着響指,那門廳立的姑娘便即一步三搖地上來了,拋着媚眼,眼影很濃,手裡提着兩瓶酒,唐大頭接着砰地往茶几上一放,好,就這事,走。
“嗨,嗨……這平白無故送什麼酒啊。”簡凡提着東西就追上來了。
“喂,兄弟,太不給面子了吧?”唐大頭的臉沉下來的,三個人一字排開,不無幾分道上練出來的威風,大咧咧說道:“你是秦隊長的高徒,我不敢高攀你,就衝你上午對我客氣,我本想請你撮一頓,可怕給你找麻煩,兩瓶小酒,當我請你了………看不起我唐大頭,您自個出門扔了。”
喲,這鏗鏘有力的話倒把簡凡說得愣了愣,一愣神唐大頭仨人卻是快走開了,趕緊地又追了上去,卻見得這仨人駕着輛紅色的小車已經起步了。那唐大頭還伸着大腦袋在車窗裡招手笑。
呵呵……這憑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送禮倒把簡凡搞得哭笑不得了,兩瓶小糊塗仙,倒也不貴重,悻悻地提着禮物上了警車,剛坐定了,又想着不對了………這裡頭有意思哦,上午秦隊長一發話說自己是他的得意弟子,這下午,就有人送禮來了?看來隊長這臉還真值錢啊。
喲……拿着那兩瓶包裝的酒簡凡細細看看,又是狐疑了,心裡一動,就着包裝拆開了,果不其然,裡面還夾着個紅包。心下一慌之下,一拆開,整整一摞大紅鈔票,數了數,整五千!
丫的……這,這怎麼一轉眼,把老子當黑警察啦?
趕緊地,驅車出了警校,卻是已經找不着那輛紅車的影子了………
…………
…………
一直到第二天簡凡才瞅着沒人了纔到隊長辦公室說這事,這也是第一次主動找隊長談話,摸着那個燙手的紅包,做了一夜思想鬥爭,還是決定先向組織坦白這個被迫的受賄經過。
細細把經過一說,秦高峰卻是笑了,捏着上繳的那紅包笑了,笑着說道:“你這一天不學無術,遇着個事不會處理了吧?我問你,受賄構成有三個先決條件,使國家或者杜會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故意刁難、要挾有關單位、個人,造成惡劣影響的;利用職權爲自己或者他人謀取私利的。………這裡面,你佔那一條了?”
“沒有啊,我有什麼權力。”簡凡兩手一攤,當然沒有了。
秦高峰把紅包扔到簡凡懷裡,隨意說了句:“那就是了,既然什麼都沒有,這就是人家過年送禮的,我可管不着,你拿回去吧。”
簡凡不無緊張地捏着那傢伙,有點燙手,緊張地問:“啊!?這……隊長,這……這不收黑錢麼?”
“當警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該給臉給他們臉、該翻臉跟他們翻臉,怕什麼?………就那麼點工資,光拿白錢,未必養活得住你,好了,以後別再跟我提上路車沒油、加班沒補助、工資不夠花的話了啊。”秦高峰說着,不爲所動,不過這話裡的意思聽出來了,這錢,就是這麼來的,而且還就是那麼花的。
“那這錢?”
“沒聽人家王大頭說嗎?不要你就自個扔了,別來煩我。”
“哎,不來了……”
簡凡仔細地看着隊長的無動於衷,樂得應了聲,跑了。秦隊長在辦公室裡看着笑,很可笑的樣子。
而出了門的簡凡心裡也跟着樂,原來這灰色收入就是這麼來的啊!?對了,現在明白了,外勤那幫孫子經常駕着公車下館子瀟灑,敢情這裡頭類似的貓膩不少,隊長都支持咱收,怕個屁呀,回頭給隊長提兩瓶好酒去……
再想想隊長的話,這簡直太對了,該給臉給臉,該翻臉翻臉………這纔是刑警本色哦。
簡凡樂滋滋跑回了辦公室,當警察當到了今天才覺得,這身警服的價值還蠻高滴。那五萬塊買這身警服穿呀,用不了多長時候就連本帶利全回來了。
一個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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