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商大牙那輛長城SUV幾乎是毫無阻礙地進了小區,簡凡絲毫不懷疑,即便這裡的門禁重重,保安成隊,照樣攔不住像商大牙這號老江湖,這其中很多不足爲外人的道的法門就連簡凡也未必做得到,簡凡當警察的時候就涉獵過很多這種看似簡單實則奇妙羣衆智慧,能幹得絲毫不露痕跡,比如他會在你車上潑一層土製的易燃物,等你樓上着急下來的時候,門一開那就正中下懷了;比如他會冒充警察或者物業或者什麼公務人員,給你個堂而皇之的理由騙你開門;還有更簡單一點的,直接在樓下揚揚快遞件給你打個電話,照樣賺你開門……
現在二十三時剛過,好像這些辦法都不能用,商大牙會使用哪一種呢?簡凡只是稍稍一想直接略過,饒你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也想不出這類雞鳴狗盜的把戲,或者對於商大牙能鎮得住一位區長也不太擔心,真正揪心的還是無意中從柔軟時光西餐廳順手牽來的那個包,又一次拿在手裡細細數過,三十九張,細細一數時間跨度差不多兩年,不用說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否則雷涵洋不用這麼慎重地放在隨手的手包內層裡。那重要爲什麼要隨手帶而不鎖進個安全的保險櫃裡呢?
試圖說服自己的簡凡,現在開始琢磨雷涵洋的思路了,隨身最安全,可同樣也最不安全……如果很重要,他爲什麼隨身,不怕丟麼?……如果丟了、被偷了或者被搶了,會發生什麼情況呢呢?正常情況下,吸引眼球的恐怕是皮夾裡那一摞人民幣,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錢被蒐羅走,東西被隨手扔進那個垃圾箱,而這些廢紙般的小紙片當然要永遠淹沒了,如果這樣想,仍然是出於安全的考慮……
對,應該這樣,只怕見光,而不怕丟。簡凡在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之後,心裡的踟躕又增加了幾分,那個風流倜儻、學識過人、英俊瀟灑的雷涵洋,雖然拽得有點欠揍,不過說起來和自己無怨無仇,這要是捅人一傢伙,就不進局子八成在大原也呆不下去了,捅不出來還好說,萬一捅出來,牽涉到這麼多收款人,查不查得清,即便查得清辦不辦得了?都是個未知數……當然,也可以私下來,如果這東西足夠重要,沒準能把雷涵洋敲詐得內褲都剩不下一條。
很難爲,簡凡摩挲着憑證紙片,車窗下就是街邊的垃圾筒,隨手一扔一切就都消滅了,踟躕了良久,紙片還在手上把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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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或許簡凡見了都想不到,1212幢四單元樓門,商大牙的一位手下只是在門把手上繫了條很細的尼龍線,幾個人抽着煙聊着天,閒閒地在單元門口蹲着,沒過十分鐘就有一家住戶回家了,糊里糊塗開了門進了單元樓,門一開,被拉尼龍線的輕輕拽住了,只是輕輕磕了一下,沒有關上,住戶回家了,或許做夢也想不到,無意中已經引狼入室了,幾個黑影從車下來,拉着虛掩的單元樓門閃身而進,第一層門禁突破了。
兩個人向上,倆個人向下,下了負一層的找到了單元樓的表箱,沒費勁就撬開了,尋着商大牙安排着八層802號的電錶,拔拉着多用軍刀擰上了……黑暗裡,聽到了倆個人的對話:
“老三,你行不行呀?”
“廢話……哥們以前杆上找食的,十萬伏都碰過,這纔多少伏,就這事判了我兩年多呢。”
“什麼叫杆上找食?”
“呵呵……雷子說叫:破壞公共設施罪名,就偷電線電纜唄。”
絕對是業內人士的手法,擰了個鏍絲電錶稍稍一鬆,直接是徒手把紅藍粗線一揪,然後是虛觸着,劈劈叭叭的電火花閃着,邊閃這人邊得意地解釋着,一虛接一忽閃然後嘭一下沒電了,他以爲電錶有毛病了,一準出來……
負一層,倆個人掐了電,得意地笑着,一位跑出去仰頭看了看,斷的沒錯,這才放心了,倆個人窩到樓梯拐角,等着……
這第二步,斷電引人。樓上,商大牙也在等着,商大牙雖然想事情想不太靈光,不過對於這類誆人開門的事從進小區的時候就有打算了,從樓下看到了要來的地方還亮着燈,大夏天就這會功夫,一多半住戶家裡都亮着,一斷電正常情況下應該開門瞧瞧呀?再說現在自己倆人處在樓道里都是汗流浹背,這家裡要停了空調,不得悶死呀?
一分鐘……兩分鐘……聽到了屋裡的趿趿腳步聲,打電話聲,可並沒有開門……
三分鐘……五分鐘……反而沒有聲音了,商大牙一急,拽着同行的手下附耳說着,一指門鈴……那人邊聽邊點點頭,直接正正身子大大方方一摁。
叮咚……叮咚……的門鈴響起,跟着晃着電筒的光影,門啪聲一開,一位女人的聲音:“誰呀?”
“物業上的……負載太大剛纔斷了下電,有的恢復了,有的沒恢復,沒恢復的拿電錶卡去插一下啊……下面電工等着呢。”門口站的小夥,年紀不大,面相不兇,說得很隨意,不冷不熱兩句擡腿就要走,裡面的女人急了:“哎哎,大哥,我給你電卡,幫我插一下……”
“煩不煩呀,好幾家呢,樓上還有呢……那快點拿出來,等着,我還得上樓通知呢……”
“謝謝啊……”
門重新關上了,叫門的和商大牙分別躲在兩側,眨眼間聽到了內門開了,跟着外面的防盜門“嘭”聲,開了,一人拉扶手,商大牙強勢擠着……這回,插進去了……
“啊……”地半聲女人尖叫,不過剛響起就像被卡了脖子一般斷了,跟着門再開,外門守着的人也進來了,邊進門進摁車鑰匙遙控。
樓下商大牙開來的車嘰嘰一報警,守在電錶箱旁的動手一接,樓上的燈驀地亮了。
簡單吧!?非常簡單。沒有人知道,這整個是一個誆人開門的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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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商大牙一起進來的是位留着長髮的小痞子,一看被老商捂着嘴的女人只穿着睡衣,兩條雪白藕節似的大腿露在外頭,一掙扎連…重要部位也隱隱外露,而且下面黑叢叢一片,看得這小夥頓時熱血賁張,暗道:“唷唷唷……這也不能熱得連內褲都不穿吧?”
“看你媽了個X!?”商大牙一腳踢過去,示意着臥室:“去瞧瞧有其他人麼?”
手下快步一闖,直推開臥室門,屋裡一個男人驚惶地喊着你是誰,這下商大牙有譜了,直拖着這女人進了臥室,大胳膊一輪,女人哎喲聲喊着叫了聲,直撲到牀上男人的懷裡,此時的牀上半裸着身子,微微發福的男子,濃眉大眼,依然官威十足,一看是商大牙,頓時怒髮衝冠斥責着:“你要幹什麼?”
呵呵哈哈,都這份上了你丫還嚇唬我……商大牙呲牙咧嘴笑着,手冷不丁一抽薄被,跟着是手機卡卡嚓嚓一響,那男人下意識地捂着臉部,一捂臉部又省得襠部露着一槍兩彈不雅,趕緊捂下面,上上下下亂捂着手忙腳亂,偏偏這女人跟添亂似的緊緊摟着自己,匆匆一瞥又是白腿修長、酥胸半露,就這照片要泄出去,想不大紅大紫都不行。
商大牙淫笑着着拍着,那位手下只顧流着口水看香豔場景,商大牙又是踢了一腳,叱喝着到家裡翻相機什麼的,這下子牀上的男子急了,顧不上身邊的女人、也不顧上身上的羞處了,直着身起來兩手辭讓着:“別別……老商,有話好商量,咱們交情不是一天兩天,你這麼整我,能有你什麼好處……老商,聽我一句……”
“呵呵……好啊,聽你一句。”
商大牙樂了,卻沒想到有這等意外之喜,說是說,手還是不停地拍,同來的手下還真是手快,不知道早從什麼時翻到數碼相機了,劈劈叭叭燈光一閃,直把倆人羞得無以復加,商大牙又是捋着袖子詐唬了幾句,逼着這四十多的老男人和二十多的小妞擺了幾個姿勢,只讓手下拍了夠這才扔了件衣服,叫囂着讓倆人出來。
那男人萬分羞態地披上睡衣,女人也嚇得也跟着亦步亦趨出了外間,兩個人坐到了沙發上,瞬間的慌亂之後,這會老實了,男人在不停地擦汗,女人緊緊地夾着兩條腿,生怕叫春光外泄似地沒來由的緊張。倆人都是驚恐地盯着一臉猙獰的商大牙,可不知道怎麼着這人就進了自己家裡。
嘿嘿……呵呵……哈哈……商大牙看得格外開懷,對面這位在之前兩年長時間裡,不管什麼時候看到都是西裝革履,官威十足,一下看到光着身子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樂,笑了半天,笑得對面倆人毛骨悚然,女人拉了幾把男人,讓男人說話,可這位結結巴巴,半天還沒組織好語言。
意外之喜,商大牙沒想到居然這位江沁兵區長今晚就下塌在這裡,而對面的江區長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痞子能輕而易舉地進了這個保安嚴密的小區。
“江區長,你緊張什麼?咱們不老熟人了嗎?”商大牙謔笑一臉,這麼一說,倆人更緊張了,商大牙湊趣着:“看來你們對我私闖民宅很不滿意是吧?那要不我報警,投案自首?”
“別別……”江區長被激得說話了,渾身是八十老頭吃黃蓮,那叫苦也(爺),你說這逛娛樂場所不安全吧,可咋能想到金屋藏嬌更不安全,這當會是被人逼上絕路,低聲下氣地說着:“老商,咱們可是沒怨沒仇,我可沒害過你啊,不但沒害過你,這倆年的拆遷項目可沒少給你們……”
“對,沒怨,也沒仇,項目也沒少給。”
“那就是了,可你這樣是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串串門,就碰上你了,呵呵……”
江區長說得語重心長,不過話難投機對面這個流氓,那流氓眼神不住在身邊的女人身上打量,看得江區長恨不得把女人直推到商大牙懷裡自己走人,不過心裡已經隱隱知道商大牙的來意,這當會這麼大的糗事被人撞破,恐怕自己連回旋餘地也沒有了。
幾句話皆是戲謔,商大牙逗弄夠了才這欠欠身子,此時強勢之勢逆轉,商大牙儼然一副區長當年教育他的樣子撇着嘴正色道:“你真以爲警察要抓我,我就嚇得屁滾尿流躲起來,好讓你們逍遙自在?……老江,什麼時候也不能忘了朋友,這兩年你給的項目不少,不過這是不是人情你心裡清楚,就這個地方,我來送錢就不止一回吧?哥們掙的辛苦錢不少都孝敬你了……我說得對嗎?”
“對對……”江區長頹勢已明,不迭地點頭,像恭迎市級領導訓話,老商話鋒一轉直入主題了:“沒怨,沒仇,我給錢你辦事,我公平交易,我不是訛你來,不過有筆賬得算算……這個項目最大的股東是你,還他媽的乾股,掙了錢好說,你拿你的,哥們從來都不吭聲……不過現在眼擺着出事了,掙不了了,您說這責任,是不是也應該按入股分攤呢?”
“這……對,應該應該。”江區長一驚,心裡想到什麼,不過一看商大牙豁出去的樣子,倒不敢犟嘴了。
“應該就好……北深坊拆遷我找的兩撥一共去了將近八十人,這幾天被警察提溜走了六十多,兄弟們錢都沒掙着,倒被先被雷子關上一通,沒準動手的還得判幾年,這勞務費、誤工費、還有補償什麼精神損失費咱就不玩那麼花樣了,我就問一句,應該不應該給這些落難的兄弟們整倆錢安頓安頓,要不以後咱們怎麼請人家幹活,你說對不對?”商大牙侃侃說着,讓江區長覺得怪怪的,好像這個草莽人物倒挺有義氣似的。當然是不敢犟嘴,點頭稱是着:“對對……說得太對了,我也正想找你商量商量這事呢。”
“這有什麼商量的,掙了錢按股份分紅,賠了錢按股份賠錢就行了,您說對吧?”
“對對……”
“那這就簡單了,長話短說,您是大股東,您當家,我只要一百萬,我知道你現在也拿不出這麼錢來,你給我銀行卡、支票還有什麼值錢東西吧,我也不敢要……這樣吧,明兒早上八點以後等我電話,把錢給我準備送到指定地點有人接收,你也知道兄弟我要跑路也需要錢,等着急用,廢話就不多說了,記住,只要現金……怎麼樣,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
“能辦到吧?”
“能能……一定辦到。”
“這就得了……那我們走了,你們繼續,放心,一定不會停電了。”
商大牙來得快,去得也迅速,得意地說了句,起身就要走,這下江區長和相好同時急了,猝然站起身來作勢攔了攔,江區長一臉緊張,指指商大牙的手機和那人手裡的數碼相機,期待問:“這個……這個……要不老商,我多給你錢,這個留給我……”
“呵呵……這個呀。我要的也沒用,不過不會給你,您放心,我不會拿這個要挾訛你一分錢,哥們做人不像你沒原則,像這種B事詐人錢我還不稀罕幹……不過,我要是落到警察手裡,這東西一定會落到警察手裡,趕緊準備錢吧啊,明天我可是一家一家要……要是想讓我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我保證你們的下場不比我好……對了,提醒你一句,別耍花招,想耍花招先問問許向南家裡出什麼事了,別以爲你們區長、分局長我就不敢碰你們,都他媽的一百來斤一根雞 巴一條爛命,誰怕誰呀?今晚上碰上你了,釣不出你來老子都準備到區政0府放個炸藥包滅了你們呢,想讓我一個頂缸,做夢去吧……”
商大牙揚着手機,很拽地說了幾句給恭身聽着倆人,說完了一甩長髮一揚手,倆個人大大方方,開門,走人,下了樓,四個人上了車,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幷州苑小區,毫無阻礙地到了大街上……
房間裡,不理會女人水蛇般纏着胳膊問着老公老公怎麼辦的不停發問,江區長悉悉索索的穿着衣服,火冒三丈地罵着:“還能怎麼辦?準備錢吧,這人現在成瘋狗了,見誰咬誰,這要是捅出個裸照門來,我得鐘鼓樓上往下跳了……我說容啊,你長點心眼好不好,你這一開門,差不多得把我雙開了……哎,氣死我了……”
穿着衣服,提着褲子,還不忘訓斥相好的小妞兩句,那相好自是吃人的嘴短,呶着嘴生悶氣,不過看區長絲毫沒有憐香惜玉連安慰也沒有一句,開了門急急促促地就跑,又是忿忿腹誹了句:
“老不死的,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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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三件小事大張旗鼓,後幾件卻是悄無聲息,雷涵洋、王平陽、許向南、江沁兵,再加上房管局的一位和據說是市府很有點關係,經常做開發和拆遷中間人的老闆,一個一個被商大牙挨個捋了一番,有了前三件明目張膽的砸車、捅黑以及闖進家時,後面的幾件就簡單之至了,估計是幾位股東已經開始通氣了,這些已經習慣於幕後操縱和悶聲發大財的人,最怕的也就是見光,有了這麼個不顧死活的商大牙來回翻攪,還真把這幾位鎮住了。
鎮住了的反應也各不相同,分局的許副局長下了命令,從分局治安上調來了一位經常和這些地痞交道的治安隊長,帶着人在四處尋找商大牙的下落,而自己卻是無暇坐鎮指揮,開始忙着找同行裡的熟人打探兒子是被哪個單位拘留了……而拆遷公司的這位王總,當天晚上是專門找了個陪灑妞請市發改委的倆位領導吃飯的,被商大牙這麼一攪和,大大丟了面子,而且又趁這機會要撤回錢,那自然是不能答應了,萬一這參股一堆事暴露,肯定又是無窮無盡麻煩,於是他這裡的動作是電話邀約了藏在暗處的不少人,大的南城區商大牙經常出現的賭場、歌城以及桑拿洗浴中心都有不少人提着砍刀,在滿大街尋着平時有點名氣的痞子,見面就是一頓暴打,追問着商大牙的下落。這羣浮出來的股東,恐怕就剩房管局和區政0府的倆位老實點,開始籌措現金了。
可能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房地產開發,拆遷同樣是一個暴利生意,基本估算是投入多少就能賺多少,這還是去掉一些無法入賬的賄金及其他支出,純利潤就有百分之百,如果有關係有後臺省卻這筆不菲的支出後,那一個拆遷項目的利潤能達到百分之四百。
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足以使資本活躍起來,百分之一百,足以催動資本泡沫,那百分之四百呢?
那,效果很明顯,強拆、逼拆、血拆、北深坊的打死人事件只是一個縮影,今天晚上從暗處冒出來的這些要致商大牙於死地的事,也是一個縮影,這些無數的縮影,已經成爲籠罩着神州處處的巨大陰影,被見怪不怪的老百姓,已經熟視無睹了。
那麼,商大牙呢?是消失了?是跑路了?還是又在密謀着冒什麼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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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不是,在大原通往汾西的二級路上,一輛皮卡慢悠悠地前行着走着夜路,原本商大牙對於簡凡這般謹慎尚存不屑,不過出了城不久和南城區小兄弟的通電話知道了有不少道上勢力在四處尋找自己,這倒對簡凡一觸即走,脫身事外的辦法佩服得無以復加了,幹得雖然痛快,不過事後有點心虛,原本就警察在屁股後,現在是衆的矢之,黑白兩道的公敵了。
“兄弟,說句話呀,接下來咋辦?這婁子可全捅了,王平陽也是個老流氓,手底收羅的像我這號帶隊的不少,一個對一個我不怕,可要是都聯合起來幹我一個,我怕我明兒回去就是缺胳膊短腿,這幫人可比警察的消息靈……”商大牙不無緊張地問着,出城半個小時了,一直向前走着,簡凡難得說一句話,此時好像有放破,商大牙話音剛落,簡凡駕着車,緩緩地停到了路邊,荒涼的路邊,停車、熄火、提醒着倆人都關手機,慢條斯理抿了口水這才問着商大牙:“跟你那幾人都走了?”
“走了,除西餐廳砸車的,剩下幾個跟我的都是外流,一人一萬,這些人你別擔心,只要他們身上有錢,你就別指望能找着人………再說他們沒幹什麼,根本不懼。”商大牙道,這外流自然指得不是本地人,一撒錢都流竄了,等沒錢時候再回來估計早天翻地覆變化了,而且根本沒犯什麼案子,似乎這份小心又有點過虞了。
“老商,你是個福將啊,幹活比唐大頭當年都利索,哈哈……前奏都完了,就等最後一場大戲開鑼了,我現在倒也有幾分把握了,只是我現在有點擔心的是你本人……”簡凡很有深意地說着,商大牙隨手遞了根菸,簡凡也沒拒絕,點着抽了口,辛辣辛辣地咳嗽了兩聲,就聽得商大牙無所謂地說着:“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吧?現在我想讓誰死,誰就不得好死。”
“錯了,幾個小時前你過於悲觀,剛過了幾個小時你又過於樂觀了……你嚇唬得住一個區長,嚇不住分局長,嚇得住王平陽,你架不住暗箭暗槍,我當警察的時候對大原幾個涉黑勢力都研究過,現在比我在那幾年更復雜,連一個拆遷公司都豢養這麼多人,這事涉及到這麼多勢力,那一方都有理由殺人滅口了……”簡凡輕輕地說着,很條理,對於瞭解底導情況的商大牙而言肯定不是危言聳聽,其實一條命在市場上不值多少錢,只要你能找到躲在陰暗處的亡命徒,買條命很容易,商大牙就能找到,而且他知道,他認識的人差不多都能找到這樣的人對付自己。
“那我怎麼辦?狠撈一把走唄。”商大牙破罐破摔,直接乾脆了。
“不行,一走這事還要扣你頭上,三年五年甚至更長都銷不了,再說你被人掂記上了,恐怕沒好日子過,唯一的辦法是,讓他們全翻船,以後就沒人找人麻煩了……而我給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你舒舒服服,安安生生,不過我怕你膽怯不敢幹。”簡凡輕言細語,每次的話都微微帶着挑恤和激將的味道。
商大牙一聽把這夥人全乾翻,再一聽還有安全的地方藏身,這倒上心了,驚訝地問着:“好事呀,說說,豁出去了。”
“好,那我試着說服你……”
簡凡輕聲地說着,聲音幾乎不聞,黑暗、荒野、孤車,這個沒有星光的夜晚,簡凡把最後的想法和盤托出,漸漸地安靜了,無聲了,只有倆支菸的火光閃着,倆個人都沒有說話,這是一個大膽而邪惡的想法,商大牙像被嚇住了,良久都沒有吭聲……
夜深了,城市的喧鬧慢慢地安靜下來了,王平陽派出去的幾拔人沒有找到躲起來的商大牙,也安生了,除了接到了幾處流氓打架的報警,出現場處置的警察,漸漸地都安生了,像是今天的事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