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週末。
揚克爾花了差不多三十萬瑞郎,半年的時間宣傳,終於取得了成果。
在經過了兩天的投票之後,他以過半的票數,當選琉森市議員。
這可以說是瑞士最低等級的議員,只比鎮級參議要高一等級。在市議員上面,還有州議員,再上面的參議員和衆議員都屬於國會議員。
但是再低,也代表揚克爾開始進入政界。
瑞士的議員其實沒有什麼福利,哪怕是國會議員,除了開會日補助,也沒有工資。
開完會之後,你是商人繼續做生意,是農民繼續種地。
而且,哪怕是議長,每年的會議日補助總金額加起來,也不能超過平均工資的四倍。
全國只有行政部門的職員,纔有固定工資,比如說外交官,警察,市長這樣的職位。
所以,你坐公交車遇到總統(聯邦委員會主席),遇到議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約納斯記得在新世紀的時候,新聞報道了瑞士總統帶着家人去跟意大利交界的盧加諾湖遊玩,沒有帶衛兵,跟一個意大利青年起了爭執,被對方打了一個耳光。
爲了名聲着想,這位總統也只能忍氣吞聲,大度地原諒了這個青年。
當然,並不是說總統就沒有一點保障,瑞士有一個專門的衛隊,負責給議長和七位聯邦委員會委員當警衛。
除了這八個人,其他人都不會配備專門的警衛。而且,他們這八個人,在下班期間,基本上不會帶警衛。
揚克爾能當選市議員,並不因爲有資金優勢,關鍵還是他有從政經驗。
之前他曾經在聯合國勞工組織當過負責人和律師,這一點,就超過了他了競選對手。
四月二十三日,揚克爾在家裡舉行了一場酒會,款待琉森的官員階層。
約納斯也參加了這場酒會,酒會期間,說的最多的還是目前在加班建設的華夏園,一個個對吃苦耐勞的華夏人敬佩不已。
在瑞士施工,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像約納斯他們住在郊外的還好,鄰居基本都在兩百米開外,不怕擾民。
如果住在公寓或者市區跟鄰居很近的房子,哪怕是家裡換個門,都要報備。
如果沒有報備,因爲響聲太大,被鄰居舉報,就要坐牢。
即便是報備了,每天只能在九點到下午五點之間施工,響聲不能超過一百分貝。
所以在瑞士蓋房子,一個房子蓋一年並不稀奇。日內瓦的火車站翻新,一個工程就幹了五年。
在琉森市政廳的計劃裡,華夏園去年立項,今年三月施工,明年能建成就已經很快了。
這還是託了華夏園周邊沒有民居的福,要不然,工期還會延長。
可是當華夏的建築工人們在三月來到琉森以後,他們竟然能日以繼夜地幹活,一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
瑞士勞工部怕虐待工人,因此派了專員來了解情況,卻發現他們是自願的。
勞工部的人就現場監督,發現這些工人除了吃飯,睡覺,基本上就沒有停手的時候。
從三月到現在快兩個月了,除了下大雨停了幾天工,然後工人們等從華夏海運過來的石頭和木料停了兩天,工程幾乎沒有停頓過。
原計劃一年的工程,現在看起來三個月就能完工。
提到華夏人的工程進度,琉森的這些官員,一個個的都是讚不絕口。
當然,也僅僅如此。
官員們可不會因爲華夏工人更吃苦耐勞就會想到把工作給華夏人,瑞士有勞工保護,只有證明了這個工作是瑞士人幹不了的,才允許外國人幹。
他們要選票,不會爲了省錢就找外國工人來幹活。
原計劃明年才建成的華夏園,現在看起來六七月就能完工,這些官員提的最多的就是跟華夏方面溝通,看看能不能在八月之前開園。
八月是世界三大古典音樂節之一的琉森音樂節開幕的時間,古典音樂節舉行的一個月期間,琉森最少會比平時增加三十萬遊客。
如果在那之前開園,能更好地把華夏園的名氣傳出去。
約納斯捐資建造的華夏園面積雖然算不上大,經濟效益也不一定多,最多也就能幫當地解決二十個左右的工作崗位。
但是,琉森市政廳不用花一分錢,落了一個這麼大的名聲。特別是其中的政治意義特別重大,所以也成了功績。
八十年代,是西方各國積極拉攏華夏的時代,外國的先進技術,援助,絡繹不絕地進入華夏。
但是等蘇聯解體之後,立即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個就不提了。
關鍵是,在這個時候建設華夏園,絕對是政治正確。
四月二十五日,週五。
這是約納斯申請提前結業,論文答辯的日子,施瓦奇院長專程從捷克回來,只爲了替他撐腰。
約納斯的論文他提前已經看了,一開始,他不明白約納斯一個搞經濟的,爲什麼會關注現在流行的局域網。
並且以局域網對世界的經濟影響爲中心論據,寫出一篇冒險的論文出來。
在他看來,約納斯的手裡有這麼多的投資案例,隨便挑一個出來,就能寫一篇數據詳實的論文。
可是當他看到了約納斯對局域網,互聯網的展望,並且以瑞士的小國寡民,在互聯網時代如果領先一步,能把瑞士帶到世界一個重要位置的時候,他沉默了。
論文答辯這一天,施瓦奇院長動用了自己的關係,邀請了歐洲粒子物理實驗室的計算機專家蒂姆伯納斯李加入了約納斯的答辯組。
當約納斯看到蒂姆伯納斯李的時候,恨不得抱着施瓦奇親幾口,這可是大名鼎鼎的互聯網之父啊!
實際上,他的論文的技術方面,就是借鑑了蒂姆伯納斯李的經驗,不過他在後面偏商業,而不是像蒂姆伯納斯李一樣,完全放棄了商業開發,專注學術研究。
答辯組組長是投資經濟學教授格洛龐帝,他因爲是約納斯的代課教授,被推到這個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約納斯是蘇黎世大學經濟學院的寵兒,而約納斯取得的成績,也配得上他的殊榮。
任何一個學校,都會格外重視能在社會中取得成功的學生,這代表了學校的知識傳授能學以致用。
特別是像約納斯這樣的成功者,能給學校帶來極大的榮譽。
他們也跟施瓦奇教授一樣,拿到約納斯的論文後瞠目結舌,不明白約納斯爲什麼放棄自己的優勢,卻選擇了一個冷門的新技術進行未來的經濟分析。
計算機從圖靈開始,已經發展了四十年。
在六十年代,人們就已經開始了計算機與計算機之間的內容分享。
但是受制於技術的發展,這些共享的內容非常單調,網絡的權限也很分明。
比如圖片計算機只能能圖片計算機共享內容,數字計算機只能跟數字計算機共享內容,相互之間不能協調。
約納斯在論文中就提出了建立一種超文本方式,把網絡上不同計算機內的信息有機地結合在一起。
並且可以通過超文本傳輸協議從一臺服務器轉到另一臺服務器上檢索信息,服務器將有用的信息傳到電腦上。
在後世,這是網絡的基礎知識,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開創性的構想。
所以,施瓦奇才會邀請蒂姆伯納斯李來分析約納斯論文中構想的技術可行性。
論文答辯的非常順利,在經濟角度,約納斯對計算機的未來發展進行了全面的闡述,認爲互聯網在未來會成爲第二個世界。
在現實世界,身爲小國的瑞士沒有成爲強國的可能,但是在網絡世界,只要瑞士走在前面,能成爲一個舉足輕重的國家。
這纔是真正打動施瓦奇的一點。
輪到蒂姆伯納斯李的時候,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問道:“約納斯,超文本連接目前是最熱門的計算機話題,但是如何實現,到現在沒有人提出有用的方式。
利用專門的服務器爲計算機服務可以說是打開了一個世界大門,我現在甚至都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辦公室來進行研究。
不過,該如何在計算機上實現解碼,你有什麼建議嗎?”
這完全不是來考覈約納斯,而是有一種吹捧的感覺了。
約納斯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是計算機專業人才,對技術方面的問題也不大懂。但是我認爲,研發一套專門的瀏覽器,研發專門的軟件支持,進行圖畫和文字解碼,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蒂姆伯納斯李轉向坐在中間的格洛龐帝說道:“格洛龐帝教授,我個人認爲,約納斯的計算機方面的構想,是有很大的實現可能的,在我這裡,我沒有其他意見。”
格洛龐帝點了點頭,望着約納斯笑道:“約納斯,提前申請結業,恐怕我們並不能爲你組織一場畢業慶典了。”
這就是代表了約納斯已經通過的意思,約納斯笑了起來。“也許,明年跟我的同學們一起參加畢業慶典,應該會更熱鬧。”
答辯結束,約納斯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蒂姆伯納斯李。“李教授,我對計算機方面的發展非常有興趣,而且,我也有足夠的資金來支持研究。如果……未來在這方面有什麼困難,我願意提供資金支持。”
蒂姆伯納斯李還沒有想太多,笑着說道:“我們互相留個電話吧,關於一些前瞻性的構想,我也有許多問題想跟你溝通。”
(下午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