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我是陰影
秦書誠將胡樂帶到自己家裡,一路上便簡要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他沒有理會胡樂驚訝得合不攏下巴的樣子，徑直將他拎到電腦前，激活自己之前瀏覽的系統。
“我想這就是鍾錦留下的東西,恐怕也是我找到她唯一可以依仗的。”秦書誠道,“剛纔你說了你的假設,現在我想和你說說我的分析,你看看有沒有可能,或者有什麼補充之處。”
胡樂顯然還沒把剛纔秦書誠所說的消息徹底消化，呆愣着一副無法思考的樣子。
秦書誠又叫了他一聲,他才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對方繼續。
而當胡樂聽完了秦書誠的分析,更是感覺自己如同做夢一樣無法反應。
“怎麼？你覺得不可能？”秦書誠見他一臉怪異的表情。
胡樂擺擺手：“不是，你先讓我冷靜一下……你的意思是，陰影這次攻擊如此犀利密集，讓人無法招架，是因爲他們開發出了一套擁有極高智能水平的人工智能系統。而鍾錦，也有這樣的系統，它發現自己的主人失蹤了，甚至還能自動自發的在網絡上尋找主人的蹤跡？”
“恩，這是我的想法。”
“太不可思議了。”胡樂一邊說着，一邊搖頭，“太不可思議了。”
秦書誠道：“我也知道這個推測有些大膽，但是綜合各方情況，卻又顯得與現實情況最爲符合。”
胡樂聽他所言，又仔細思考起來。他畢竟是專業人士，剛纔只是太過驚訝，一時間無法快速反應。但是一旦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卻又不得不承認秦書誠的這種想法。
秦書誠站起身來，讓胡樂坐到電腦前：“你仔細研究一下這個系統，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我去打個電話。”
“好。”胡樂也不客氣，立刻上手操作起來。
待秦書誠掛上電話，胡樂已經沒有了剛纔的震驚與匆忙，而是恢復了往常那種從容不迫中帶些痞氣的樣子。
“我想你猜的沒有錯。”他敲下幾個命令，眼前的屏幕展現出了系統的設置和版權信息部分，“單這個系統，就非常不簡單，擁有極高的智能水平。其實我剛纔也想了，未來集團的各種主打產品，從遊戲軟體到系統硬件，都有不同程度的人工智能。作爲公司的主要運轉核心和開發核心，鍾錦本身就必定是一個人工智能方面的高手。只是不知道，她現在的下落。若真如你所說落在了陰影的手裡……”
說到這裡，他用擔憂的眼神看向秦書誠。先前看他熬了一夜，神色也不對勁，還以爲是因爲6勳那混蛋搶了澄淨的關係，現在看來，恐怕他這般拼命，有一多半是爲了鍾錦吧？
一向在外界看來冷情無意的秦家二少也能有這樣的表現，若是被那些他的傾慕者看到，恐怕要大跌眼鏡了。
秦書誠道：“如果我們的假設沒有錯，鍾錦的人工智能正在尋找她，你覺得它找到她的位置，還要多久？”
胡樂做了一個快速的估算，然後苦笑道：“就算是再怎麼智能，運算速度還要受到硬件和網絡負載的限制。再加上這樣的尋找如同大海撈針，如果不是有什麼意外，恐怕得要幾年的功夫。”
眼看秦書誠臉色越發難看，胡樂忙道：“不過我想鍾錦的智能系統水平會更高一些，可能只需要一個月左右吧。”
一個月？
秦書誠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效率。
“你說的是沒有意外，那如果有外人的加入呢？”秦書誠道，“如果有你我的協助，需要多久？”
胡樂很想說他們能做的其實並不多，然而眼見秦書誠雙目圓瞪，血絲遍佈，臉上的表情如狂風暴雨將至的天空一般陰翳，便不由道：“一週吧……”
“一天。”秦書誠拉過另一把椅子，“胡樂，我只給自己一天的時間。如果今天還沒有結果……”
不，他不允許有這樣的假設出現！
胡樂雖然心裡有疑問，卻看着他的臉色明智地什麼也沒說。罷了，一天就一天，他還不能陪自己的兄弟瘋一次嗎？更何況，擺在自己眼前的，是外界猜測許久，傳言頗多，卻沒有人親眼見過的鐘錦的私人網絡，甚至有可能是她個人培養的人工智能系統。光是想到可以親手操作這樣的系統，接觸這傳說中私人網絡，就讓胡樂有一種不住的激動。
“好，一天。”胡樂說完，也是立刻投入工作之中。
鍾錦一夜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就在早上九點，陰影對的攻勢開始發動，外界一片譁然剛起的時候，鍾錦沒有盯着那些滾動報道卻已經發覺了不對勁之處。
她嘴角微微翹起，隱約透漏出一絲得意來。
和她預期的一樣，就算是再密不透風的系統，再龐大的組織，也有它的極限所在。
其實鍾錦在凌晨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對手可能是擁有相當高智能度的人工智能系統了，所以她的行動越發小心謹慎。不過卻也不着急。
結合之前所謂的陰影宣告，她知道陰影這樣蟄伏許久，明顯是野心勃勃的組織，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隨隨便便放出話來卻什麼都不做折損自己的面子。
而根據她和陰影幾次交鋒的瞭解，鍾錦幾乎可以斷定，陰影所發動的攻擊是海量的，瞬時的，無差別的。而這樣的攻擊幾乎沒有可能單純以人力完成。也就是說，大規模，甚至是完全使用人工智能是必然的。而這就直接導致了陰影的內部資源，尤其是硬件資源滿負荷，甚至是超負荷運轉。
從某種程度上，這和鍾錦自己的智能系統和局域網絡現在的情況有相同之處。
不過僅僅這樣還不夠。
既然是人工智能就必定會在實行任務的同時考慮到自己的負荷問題，就算是滿負荷運轉，也會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保證自己不出致命錯誤。所以要想真正對系統造成壓力，必須有一定的外力，這個外力要超出人工智能的“預料”，並且足夠強大。
鍾錦自己通過一個筆記本能給它的壓力有限，但是一旦自己的智能系統發現自己失蹤之後，便會在全網啓動搜尋預案，隨之而來的是極大地數據量，將會嚴重干擾陰影的人工智能系統的資源，造成不可預估的壓力。
就在這前後夾擊之下，鍾錦果然捕捉到了陰影的智能系統因爲不堪重負而出現的漏洞。
這種漏洞其實是因爲信息堵塞反應延遲造成的，其實並不能算真正的漏洞，只能說是系統來不及處理的信息堆積造成了時間差。其中若真包含什麼信息早晚會被系統察覺到。
但是就是這一點點時間差，只要能善加利用，經過巧妙地安排，一樣可以讓她將自己的消息傳遞出去。甚至能欺騙系統繞過安保，將自己放出去。
不過……
就在鍾錦剛剛抓住一個空隙，將一連串由o和1組成的信息傳遞出去的時候，她所在的建築物內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鍾錦一個機靈，站起身來。過了不到一分鐘，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了？午餐剛剛送過，而自從來到這裡之後，用餐時間之外還從來沒有人接近這裡。所以腳步聲的出現讓鍾錦不由緊張起來，好不容易放鬆了一些的神經再次繃緊。
她不由向後退去，一手扶着牆壁，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很快，狹小的房門被打開，兩個人走進來並大步上前來抓她。“你跟我們走。”
他們將她拉扯得生疼，原本就瘦弱的隔壁彷彿被直接掐着骨頭往外拽。鍾錦皺着眉咬着脣，一聲不吭，也沒有太過抵抗，而是踉蹌了兩步趕忙跟上去。
她不停在心底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陰影他們不會傷害自己。
這是她之前分析的結果。
鍾錦認爲，陰影將她帶到這裡來，還給她電腦必定是有他們特別的意圖。若他們真要害她，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在她的郊區別墅他們就能下手了。
雖說如此安慰自己，鍾錦到底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對陌生人。她一路跟着兩人往前走，心跳越來越快，身上也難免發抖。不過她自始至終咬緊牙關，沒有出聲，只是發白的臉色透漏出她此刻的不安與迷茫。
終於，兩個人帶她走進一個放置着沙發茶几的房間，相比之前鍾錦待的地方大不少，也顯得舒適溫暖一些。
鍾錦一進來就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男子。即便坐着也能看出他很高，但是明顯瘦的厲害，一件不合身的寬大黑灰色風衣將整個身體包裹起來，頭上帶着一個大檐帽，低下頭時，帽檐遮住了整張臉。他的坐姿十分推搡，人似乎是病態的蜷縮着，散發出濃郁的陰暗氣息，讓人一眼看去就特別不舒服。
她看到這人擡了擡手指，帶她進來的人便走過去，從他旁邊拿起一個信封。個子較高大的那個摸了摸信封的厚度，顯然十分滿意，他臉上帶着笑說道：“嘿嘿，夠意思，得，人給你帶到了，我們走了！”
待他們走了，坐在沙發上的人發出輕而詭異的冷笑。
多年前酒會樓上那一幕又浮現。他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當時那個人，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他變得更加陰冷和頹喪，也更讓人毛骨悚然。
鍾錦瞪眼看着沙發上的男子不做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想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你果然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男子似乎是很少說話，一開口便是乾澀生硬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拉鋸。
鍾錦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沒來得及作反應，又聽他說：“比起鍾錦這個名字，我更喜歡叫你badcode。你不介意吧？”
鍾錦沒有迴應。
男子自顧自地說道：“鍾錦，未來集團的創始人，董事長兼cfo，也是全息攝影技術的軟件部分，生物密碼技術，人工智能遊戲，以及女媧平臺的主要開發者、創始人。是享譽全球的互聯網和計算機技術方面的天才人物，今年還不到二十七歲。”說到這裡，他聲音壓低了一些，“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你還是網絡安全，網絡攻防技術方面鮮有人能匹敵的高手。”
雖然是在誇獎自己，但是鍾錦聽來並不覺得舒服，反而頻頻皺眉：“你是誰？”
“我？”男子又是一聲怪異的笑，然後顫顫巍巍地，很是費力地站起身來，“我是誰呢？我也不知道。要不就按照你們的說法，叫我陰影吧。我還挺喜歡這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