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S1897夾層空間內。
這裡沒有天，也沒有地的概念。
有的只是一坨佔據三分之二夾層空間的不明物質。
之所以說它是不明物質，則是因爲它乍一看是碳基，仔細分辨之後卻又能夠在其中發現硅基的部分，可單純的硅基又不完整，它還有一部分若隱若現，似虛空暗物質又似版虛空物質。
甚至它就是一個物質主宇宙中所有元素的結合體。
無論是常見，還是不常見的偏僻稀少物質，都能夠在這一坨上找到痕跡。
而每個一個小時，這一坨就會產生某種類似呼吸一般的悸動。
當然不是呼吸，而是這一坨上正在產生新的物質。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一個聲音，又好似一段話，在重複，又好似鬼魅一般的聲音。
如果張浩然在此地的話就會聽出來，這是他家大佬，也就是吳冬的聲音。
可吳冬的聲音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什麼快了？
是什麼就要完成了？
“是啊！你什麼就差一點了？究竟是什麼？”
吳冬的聲音再次響起，迴盪在這片充滿了莫名物質的夾層空間。
就現實而言，
吳冬是真的在S1897夾層空間中。
可吳冬在哪裡？
其實，
吳冬無處不在！
那龐大的不明物質就是吳冬，或者說是吳冬的一部分。
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不斷‘一呼一吸’莫名物質竟然是瞬間爆開，就好似它已經成長到了極限，又或者是崩潰了一般。
聲勢無比巨大，
如果S1879空間中存在其他生物，又或者是其他生命，絕對會在這彷彿行星炸裂一般的爆炸中被瞬間抹去。
很奇怪，
巨大不明物質在爆炸之後竟然沒有出現血肉橫飛，體液亂流的場面。
它的組成物質完全不似身軀那般龐大。
就彷彿是一個氣球一般，看似圓滾滾的，可真當戳破了之後才發現，裡面全是空氣。
更加詭異的則是術屬於哪怕在爆炸之後那獨屬於吳冬的聲音仍未停止。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是啊！你什麼就差一點了？究竟是什麼？”
好似復讀機，也可能是截取了一段吳冬曾經的話語，其重複播放的核心在於當初那個莫名的巨大物質，可在它爆炸之後卻又彷彿不是。
並且在巨大物質爆炸之後，聲音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快，其中更是帶着某種人類特有的情緒——怨恨！
它在怨恨什麼？
又或者說，
是什麼在怨恨？
聲音越來越尖銳，高昂，就彷彿是忍受了無盡的求不得之苦。
“唉......”
又是過了好久好久之後，突入起來的嘆息聲打斷了那充滿怨恨的重複話語。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怨恨的話語再次重複。
而這一次則換成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十萬個爲什麼？
不！
S1897空間內的聲音，重複頻率，以及它出現的次數早就遠遠超過了十萬，說是一秒鐘十萬纔有些貼切。
“唉......”
又是嘆息聲，
與之前的一般無二。
只不過這一次隨着嘆息聲出現的還有吳冬。
沒有多餘的話語，吳冬身處在這片無天無地，卻到處都漂浮着莫名組織的夾層空間之內。
一手指天，
一手指地，
口中名言：
“上清，則下濁！”
沒有什麼狂風自啓，也沒有什麼地動山搖。
有的只是在這渾濁不分，天地未名的夾層空間之中，出現了天與地的創世之景。
緊隨其後，吳冬又言：“地周，需有四海，四海之水爲母，孕育衆生！”
隨即，陸地的周圍又出現了難以計量的汪洋之海。
“天空當有貫日橫空，照亮世間！”
黑暗散去，天空中一輪明日驀然出現，就彷彿是它本就一直在那個位置一樣。
“當有晝夜交替，明月懸空！”
烈日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輪明月，明月散發着皎潔的光芒，雖不如烈日那般炙熱刺眼，卻還是能夠爲這片天地帶來一絲絲光明。
分天地，
造日月，
孕海洋，
做完這些之後，吳冬的身影又突然自S1897夾層空間之內消失。
就彷彿剛剛所作所爲於吳冬本人而言，就好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一件類似於飯後消化食兒的遛彎一般。
S1897夾層空間，
只是吳冬的某個實驗場地，存留着他的生物實驗體。
嗯，
再明確一些的話，就是存放着那些吳冬想要製造出八級生命體，卻又失敗了的實驗體。
佔據S1897夾層空間的巨大實驗體不是唯一，所有存放吳冬實驗體的夾層空間都會被其以‘S’開頭命名。
所以1897不是唯一，它只是代表着吳冬所進行的第1897次實驗，且它還不是隨後一個，只是恰巧這個時候出現了狀態，一個名爲‘崩潰’且無法挽回的狀態。
“又失敗了......”
解決了S1897夾層空間內的實驗體之後，吳冬一臉的頹然。
消瘦無肉，眼圈漆黑，整個人的精神都呈現出一種疲憊，頹然的狀態。
其實以吳冬目前所掌握的科技等級而言，哪怕是所製造出的調製身體，其生命強度都可以達到七級。
這樣的強度代表着吳冬其實完全可以不睡，不休，只要能夠攝取足夠多的養分，那麼他就可以一直以最佳的狀態行動。
但吳冬此刻的模樣卻也不是刻意裝出來的，這種疲憊，頹然的狀態則代表着吳冬在這段時間以來所經歷的一次次實驗，不僅都需要他盡力而爲，更是超越了他目前使用的調製身軀極限的盡力而爲。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偏偏吳冬已經這樣持續了近百年，數十萬次的實驗讓吳冬每隔半年左右就需要主動更換一具身軀。
這樣頻繁的更換身軀，再加上意識長時間的高頻活動，吳冬雖說還能夠繼續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但其實他早就已經到了極限。
目前，
也只是在透支自己罷了。
就如同他現在所使用的這個調製身軀一樣，其實裡面與外面是一樣的狀態。
吳冬也知道，他這麼做是在望梅止渴，可他沒有辦法，他需要以大量的數據，大量的失敗案例去堆疊他的資料庫，縱然看起來是杯水車薪，但吳冬非常確定，每一次失敗的實驗都讓他距離成功近一些。
距離八級生命體更近一些。
非是吳冬願意，而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直接拋棄了當前所用的調製人身軀，吳冬重新換上了一具新的，就如同換衣服一般。
緊接着，吳冬又馬不停蹄的以第五艦艦橋作爲連接點，去往了名爲S1的夾層空間。
這裡如之前的S1897夾層空間如出一轍，都是天地未分的渾濁狀態。
只不過S1夾層空間內的並沒有什麼不明物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無比龐大，僅僅是頭顱便幾乎媲美太陽的巨大生物。
這個生物雙手，雙足，一頭。
看似是人形，可他的每個手掌都有十五跟手指，叫上卻沒有腳趾，身上各處還自然生成某種奇特的紋路，好似是畫卷，又好似是文字。
頭部，
人形生物的頭部沒有鼻子耳朵，僅有嘴巴，與上方的十六對巨大眼球，每個眼球都幾乎有一箇中型衛星的大小。
此刻這十六對眼球四處亂轉，但始終都沒有聚焦的情況，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巨人是處於一種完全無意識的狀態。
“隔絕誘導信息，隔絕扭曲源，記錄所有數據！”
來到S1夾層空間的第一時間，吳冬便對周身防護做到了極致，重點就是信息方面。
曾經，
吳冬沒有任何防備的來到S1夾層空間，然後與那個漂浮在虛空中的巨人進行了近距離接觸。
僅僅是接觸的瞬間，吳冬這具調製人身軀便承受不住，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異化，且他的意識也出現了扭曲的情況，瘋狂消耗。
所以在那次之後，吳冬每一次來到S1夾層空間，對這裡的巨人身軀觀測都會提前做好防護準備。
巨人身軀，
非是實驗體！
並且下一刻，吳冬也以他的行動來證明，這個存在與S1夾層空間內的巨人身軀與其他實驗體有本質上的不同。
“晨星，調出過往數據！”
身處巨人的第七對與第八對巨眼之間，吳冬仔細接收着晨星所記錄的巨人身軀各種數據。
初時，
吳冬還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但隨着對數據的分析越來越深入，吳冬的眉頭也就逐漸緊鎖在一起。
“異化程度已經達到15.79％了嗎？竟然這麼快！”
咻！
就在吳冬的注意力集中在晨星所記錄的數據之時，巨人的三對複眼中的一隻竟然射出了一道綠的光柱直奔吳冬。
嗡！
體表浮現出量子級別的防護罩，將拿到光柱攔截在外。
當光芒褪去之後，光柱的本體也隨之浮現。
那是一條長約兩百米，但身軀卻纖細之後十幾釐米的東西。
而之所以說是東西，則是因爲它並未表現出任何生命的跡象，且身體也是無比扭曲，完全沒有一點生命組成，又或者是生命合理性的概念。
最令人膽寒的是，這東西的一頭撞在了吳冬的量子護罩之上，另一頭還無縫鏈接在巨人的第三對複眼上。
並且在被量子護罩擋住之後這扭曲的東西仍然沒有放棄的打算，原本就極度扭曲的身軀不停扭動，蠕動着。
它，
在分解量子護盾。
雖然速度很慢，完全跟不上量子護盾的自行補充，但要知道，這扭曲的東西可是完全在憑藉着本能，或者說是‘自需’在行事。
它，
是巨人的一部分，
但巨人卻並不是這個扭曲的東西。
更何況吳冬非常可以確定，這個整個身軀加起來甚至要比太陽系都要大的巨人並不存在自我意識。
也就是說，這個巨人目前還是處於腦死亡的狀態。
一個腦死亡的巨人，其複眼中竟然存在這等扭曲的東西，且還能夠自行攻擊接觸它的生物。
這種本能，這種共生的方式真當是有些可怕了。
沒有管那個趴在量子護照上不斷分解的東西，吳冬細細的將所有數據都看完之後，這才瞥了一眼距離自己臉頰不足以一公分的那個東西。
沒有什麼一圈又一圈宛若鋸齒半的獠牙，也沒有什麼流淌着噁心粘液的畫面，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足以讓常人看一眼就渾身發軟，意識模糊。
吳冬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厭惡的表情，但隨即右手一壓，那個東西便仿若被牽引一般，有重新回到了巨人的眼中。
“唉......異化越來越眼中了......”
聲音平淡，但其中卻包含着無奈，焦急，不忿等多種情緒。
目光自巨人的身上掃過。
哪怕相比於現在這個如恆星系一般大小的巨人，此刻吳冬的調製身軀如同螻蟻，但這並不影響他以另一種視角對巨人進行觀察。
畢竟整個夾層空間都在吳冬的掌控之下，窺盡一個巨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可是看着看着，吳冬的身上就散發出了一種名爲疲憊的信號。
“唉......”
又是嘆息。
也不知怎麼，自從那一次實驗從而讓自身意識產生了莫名的變化之後，吳冬就經常發出嘆息的聲音。
這，
或許就是生而爲人的本能吧。
“將近16％，本來能挺幾十萬年，可這纔過去了多久，就算是每一次實驗都會加劇這個過程，可......真的沒辦法了嗎？”
盤膝在巨人的胸膛之上，吳冬細細撫摸着身下那足以稱之爲大地的巨人之軀。
嘿，
還真別說，這皮膚挺光滑的。
沒心情關注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吳冬滿臉的不捨與焦慮。
“本體，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這是最令吳冬難以接受，也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如果說是意識的變化是由於某種不知名，以吳冬目前所掌握的科技仍舊無法理解的程度。
可本體的變化就更讓吳冬麻爪了。
本體，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說的是吳冬打孃胎裡所擁有的身體。
想當初，
吳冬在掌握了調製人與意識轉換技術之後，便一直以調製身軀在外界活動，本體一直以來都是出於休眠的狀態。
可以說，
吳冬的調製身軀在一代一代更換，越來越強。
但對於本體，吳冬始終都沒有貿然改變。
最初，
吳冬的想法就是當他掌握了八級科技，能夠將自身徹底轉化爲完全能量態生命之後，再回歸本體。
這樣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可吳冬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從那次實驗之後，不僅是他的意識出現了問題，就連本體也隨之發生了異變。
一開始，
本體只是莫名其妙的在成長，越來越快，越來越猛。
至於今日，
這個S1夾層空間的巨人便是吳冬曾經的本體。
並且，
哪怕到今天，
他，
還未停止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