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二更

“送父親。”

老爺子不放心又叮囑一句:“她跟折文的事,不準再提!否則別怪莫家不給令國公府留面子。”

項承有些不願意聽:“不成婚的又不是我們心慈。”

老爺子瞬間想一腳蹬過去,不說他都忘了,人家好好的婚事還黃着!

項章趕緊攔着:“爹息怒。”

“老爺子息怒!”

項章送走父親,看向五弟:“你說說,你……”他也懶得再說,轉身就走。

項心慈提着餐籃,站在走廊年節的火紅燈光下,一襲墨藍色的滾白邊大氅,身上是水墨多彩的水岸春色,白皙如瓷的肌膚,一雙美而不妖的眼睛,脣色如櫻桃般鮮亮,長髮如墨般垂下,兩條流光溢彩的耳墜一路垂到腳邊,她輕輕探身向裡面看着,漂亮的鮮活又生動。

項老爺子出來就看到這張緩緩笑開的臉。

“祖父,大伯,安。”

兩人同時嚴肅的嗯了一聲,既沒追究她的過錯,也沒給她臉色:“天氣涼,他早在你祖母那裡吃過了,回去休息吧。”

“多謝祖父體諒,多謝大伯。”小姑娘仰着頭,眼中星辰交疊,光芒萬丈,笑的像幅國畫一樣,跟祖父撒嬌:“那孫女將爹爹帶走啦。”

帶走什麼!

項心慈晃着祖父的衣袖,嬌俏又討喜。

“都滾,都滾。”

項國公走出很遠,忍不住嘆口氣,莫家自求多福吧。

另一條路上的項章,越想越不對,那小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知道了還敢……

項章腳步慢下來,也不得不說一句,不愧是面部紅心不喘的看着折文退親的小姑娘,哎。

……

翌日的清晨,隱隱的如今天的天氣,私下裡格外晴朗熱鬧,就連項家造成的女眷‘禁足’的局面,也如初春醒來的動物,蠢蠢欲動,因爲這件事實在是大快人心!

“容家退親了。”藉着來盛世華裳挑布料的空檔,兩位錦緞華服的婦人,忍不住在一旁說悄悄話。

被告知的人,滿臉震驚:“海上的容家?令國公府小姐?”

“就是就是。”解不解氣。

帶了寶石的手,立即放下手裡的珠寶,好奇不已:“爲什麼?怎麼回事兒?”

“說是容家請了媒人上門,囑咐給大公子說門婚事兒,爲什麼暫且還不知道,但,還用說嗎?還能爲什麼?”

兩人相視一笑,都有大快人心之感。終於退了,可算給她們這些看客出了一口氣!看那小姑娘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樣子,滿樑都都要裝不下她一樣!

以爲有一門好親事底氣就足了、不用把名聲看在眼裡了,這回看她怎麼狂。

以後還不夾着尾巴做人,在她們面前努力表現,否則誰介紹好親事給她。

就算這樣,也沒人介紹親事給她,這麼個活祖宗娶回去,哎呀,誰家不掉半條命。

可不是。

……

大理寺、樑府尹的兩家住的進,又是親家,不避諱:“項家和容家退親了。”

“真的?”

“解氣吧,你看項家這幾天因爲那不講理的姑娘狂的,這回終於有人治他們了。”

“可不是。”姑娘家的婚事是實打實的利益和好處,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吧。

這做人就不能太猖狂,報應。

“項家再一手遮天,還能硬逼着容家娶他們那不講理的女兒。”

何止不講理,簡直就是女魔頭,好端端的女兒家,誰家像她那樣::“看項家以後還怎麼拿着不是當理說。”就算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公道自在人心,她項家的婚事不是也黃了。

……

段家內。

段夫人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笑了:“娘跟你說個高興的事兒。”

段春雲什麼都不想聽,她現在這個樣子,誰再慘有她慘。

“項七被退親了,就是在亭子裡什麼都沒看到,也不替你說話了那個賤人生的小蹄子。”

段春雲聞言生生打個寒顫,驚恐地看着母親。

“高興傻了,放心惡人自有惡人磨。”

段春雲嚇傻了,她爲什麼被退親?因爲樑都人瞎說?她家有沒有瞎說過?項七會不會把這件事記在她頭上,轉頭向她報復,想到那樣的場景,段春雲驚恐往牀腳裡縮,她什麼都沒有做,她沒有。

“春雲,春雲你怎麼了?快來人啊!叫大夫!”

……

穆家內。

穆婉容驚慌地看着母親:“怎麼辦?”她肯定會覺得是她們連累了她的名聲。

穆夫人一開始沒想到這事,現在也有些擔心,那個混不吝的什麼事做不出來!可真看着女兒嚇的面色蒼白的樣子,又生氣:“你怕什麼,前面不是有曹夫人和童家頂……”這麼一想,穆夫人心裡也害怕了,如今童家已經蹦不起來了,曹家也莫名其妙厄運連連,對方不會真拿她女兒開刀吧?

穆濟沒想到一下衙,竟然有這樣沒有根據的事鬧到自己面前:“沒有的事。”以爲他穆家是那兩家,還是忘了她們的位置,就婉容這狀態,讓他看,女兒站到她面前她都不屑於跟她計較。

穆夫人不樂意:“萬一……”

“行了,該做什麼做什麼,項家和容家的事,跟你們沒有關係。”

……

項老夫人連香都沒有上,就回來了:“給我把項七叫過來!”她老臉都豁出去了!

不一會,蒙戶進來:“回老夫人,五老爺帶七小姐去上香了。”

他們還有臉上香!她都沒有上!

……

盛世華裳的正中央的大廳,擺放了一尊半人高的上好和田玉料,用赤色的紅衫木托起講究又貴氣,周邊的櫃檯,全是百年紅栆木打造。

爲了迎合年節,房樑上掛着一盞盞珊瑚珠雕刻的喜慶宮燈。明家手筆雕刻的屏風隔開的雅室環繞大廳半圈。

如今哪家夫人沒有來過盛世華裳,都不算會穿衣服。

二樓雅間內。

明西洛看着項心慈。

項心慈長裙落在地,將今天新做出來的男款,放在他身上比劃:“趕巧了。”

明西洛推開她的手,衣服而已,而且……太過繁瑣。

“讓你比就比,又不是給你穿。”

“樑都的傳言不太好。”

項心慈又換了一件:“你不聽不就好了。”好看。

明西洛皺眉,不行,站的高,閒言碎語必須少,而且她還是不夠認真:“流言是容家放出來的?”

項心慈將中間那件紫色那過裡啊,手臂穿過他脖頸:“他家只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或者暗示,有沒有說謊。”

明西洛彎着腰,那也不是他們該說的:“容家有意報復你?”

“不算。”紫色的暗花,再配上細如髮絲的金線,按照暗繡的紋路繡進去,果然奢華到低調,尤其穿在他身上,素色的基調,引而不發的捏在,讓他有種信手天下的貴氣,看着便讓人心動。

項心慈欣賞了片刻,眼中突然有什麼閃過,又給他脫下來了。

明西洛不計較這些,她有時候突然就會不滿意,要不然就突然高興,如果跟她認真,他每天不用做別的,猜她心思就佔據了所有時間:“方便跟我講講你和容度的事情嗎?”

“不方便。”

明西洛依着她又試了一件褐色的老爺子款:“退婚沒有商議好?”雖然錯的一定是項心慈,但他不準備與容家講道理,而容度不過是她曾經路過時遇到過的一條小魚小蝦,已不值得多看,更不能追上來攀咬,否則就是找死:“說說吧。”

項心慈突然踮起腳,在他耳邊道:“我喜歡在牀上說……”

……明西洛感覺的出來,她依舊有心事……

……

“少主,外面有位姓明的官員求見。”

容度很煩:“不見。”

不一會兒,友安又近來:“少主,有太子屬官求見。”

容度嘲諷的一笑:“既然都報出名號兒了,讓他進來。”

明西洛一襲乾淨的外袍,並不出彩的外套,可他走進來,卻彷彿帶着山海,帶着日月,氣質從容:“見過容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