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說完,想要縮回腿來,但是小五抓得緊,較勁的話只是自己疼,就沒有動。
不過小五很快也鬆開了手,掌心從他的腳踝移上去,移到方清的腰部,輕輕壓在傷口上。
“嘶——真的疼,你幹什麼……”
方清疼的打了一個哆嗦,小五的手掌卻沒有拿開,只是另外一隻手拽住方清的手腕,說:“噓——”
方清看着他的眼睛,差點又陷進去,他感覺對方的眼睛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只要一對上就能把人吸進去,溫柔的眼神似乎非常可怕,總是在溫柔之下掩藏着巨大的波瀾。
方清忍着疼,感覺到小五的掌心慢慢傳出一股溫暖,從溫暖又變成了滾/燙,疼的方清冷汗直流,咬着嘴皮,牙齒髮出“得得得”的撞擊聲,但是很快的,一直疼痛的傷口卻突然不疼了。
小五的掌心發出光芒,紅色的光芒下,腐爛的傷口竟然慢慢在癒合,癒合的速度非常快,就像一種幻覺一樣。
方清震/驚的看着自己的傷口,然後又擡頭看着小五,小五眯着眼睛笑,那眼神特別溫柔。
方清一頭都是汗,傷口一點點癒合了,除了傷口上還有一些漆黑之外,已經不流/血了。
方清驚訝的睜大眼睛,剛想說點什麼,小五的手掌已經從按變成了握,一把握住了他的腰。
“嗬——”
方清嚇了一跳,畢竟對方是條燭龍,而且燭龍的性格並不是那麼平易近人的,方清多少有些忌憚,況且之前方清還想要小五的血。
小五握住他的腰,沒有說話,或許也不知道怎麼說話,只是突然把頭往前傾,用額頭一下靠住了方清的額頭。
方清身上是冰涼的,一點溫度也沒有,還透露着被雨水沖刷的冰冷感,而小五身上則是溫暖的,溫暖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讓方清渾身抖了抖,張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
小五沒有說話,只是挑着嘴角,然後突然張/開了嘴,方清看到了他的口腔,甚至能感受到他口腔裡噴/出氣息的炙熱感。
方清眨了眨眼睛,心跳莫名加快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瞪着那個人,一點點的湊過來,他們之間本身就沒什麼距離,現在距離一點點縮短,越來越親/密,越來越親/密。
小五的眼睛火紅色的,緊緊盯着方清的嘴脣,張着嘴,似乎隨時要含/住他蒼白的嘴脣一樣。
方清眼睫開始快速的顫/抖,心跳飆得太快了,他耳朵裡“嗡嗡”作響,感覺腦袋發/熱,好像生病了一樣,臉頰燙的直疼,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
距離在慢慢的縮短,縮短……
就在兩個人的嘴脣要碰到一起的時候,突聽“嘭”的一聲,握着方清腰上的力氣突然消失了,方清就看到眼前那個高大的男人一下消失,變成了一股煙,就好像巫術一樣,一下縮小成了一手就能抱過來的小寶寶!
“嘭……”
小寶寶一下掉在了方清身上,方清怔愣的都不知道怎麼好了!
那個小寶寶一雙紅色的眼睛,笑起來特別可愛,縱使是個小寶寶,笑容裡也全都是關切和溫柔。
是小五……
瞬間縮水了!
小五掉在方清懷裡,還踢了踢腿,万俟景侯的衣服太大了,一下蓋在他腦袋上,小五伸手扒着衣服,從裡面探出頭來,無聲的微笑了一下。
方清:“……”
溫白羽眼睛看不清楚,他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但是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了,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溫白羽正大眼睛仔細瞧,說:“怎麼了?”
方清還有些怔愣,懷裡抱着踢着腿的,正努力穿着寬大衣服的小五,愣愣的說:“那個……你……你兒子又變小了?”
溫白羽:“……”
溫白羽也一時無語,說實話,他雖然已經有四個兒子了,小五是第五個,但是前四個兒子每個都不一樣,這讓溫白羽實在沒有什麼經驗可談,一切的經驗理論在小五身上都是無效的……
小五似乎覺得挺有/意思,笑了起來,但是並不像小寶寶那樣咯咯的笑,而是微笑,笑的特別有氣勢。
小五自己穿好了衣服,伸着肉肉的小胳膊,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方清眨眼說:“他……他是不是餓了?”
這荒郊野嶺的,什麼也沒有,連個野獸都沒有,哪裡去找吃的給小五吃,而且現在小五瞬間縮水了,不知道是不是餓憋了,這麼小的寶寶可能什麼也吃不了。
方清把小五放在溫白羽懷裡,從地上站起來,說:“我去附近找找,應該有種果子可以吃。”
他說着,毫不猶豫的往遠處走。
溫白羽眼睛看不清楚,就選擇不亂動了,坐在原地,手指被小五握住了,小五肉肉的小手一包,整個才能抓/住溫白羽的一根手指頭,抓/住之後嘴裡“啊啊”了兩聲,然後說:“爸爸!”
小五縮小時候的聲音奶聲奶氣的,頗爲可愛,帶着一絲糯糯的腔調,可愛的溫白羽差點/化了。
溫白羽摸/着小五的臉蛋,輕輕捏了捏,笑着說:“你是餓憋了嗎?”
小五歪着頭看了看溫白羽,似乎想說什麼,張了張嘴,不過只會說:“爸爸!”
方清很快就回來了,因爲已經不失血了,他的臉色沒有再惡化,懷裡捧着一堆果子走了過來,把幾個果子遞給溫白羽。
他們沒有水,也沒辦法洗果子,就算想要削皮都沒有乾淨的匕/首,方清乾脆把果子“啪!”的一聲掰/開,然後遞給了溫白羽,說:“反正他已經長牙了,讓他啃裡面的瓤吧。”
溫白羽抱着小五,讓小五稍微坐起來一點,小五肉肉的小手立刻去抱掰/開的果子,果子掰/開之後比他的臉還大,裡面的瓤是淡黃/色的,不知道是什麼果子。
小五立刻把頭埋在果子裡,尖尖的牙齒開始“咔吃咔吃”的咬着果子的瓤,啃的飛快,小屁/股還一扭一扭的,看起來特別可愛。
方清聽着“咔嚓咔嚓”的聲音,總感覺後背發/麻,這麼小一個孩子竟然能啃果子,還肯的“咔咔”有聲,就跟啃骨頭似的。
方清又掰/開了一個,一半給溫白羽,另外一半自己留着吃,他剛要往嘴裡送,就見小五突然擡起頭來,他手裡的果子已經空了,瓤都被掏乾淨了,留着外面一層青色的皮,就跟西瓜船一樣。
小五的臉上全是黃/色的果汁,圓/鼓/鼓的兩頰和圓溜溜的下巴上蹭了好多果肉。
方清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小五睜着一雙紅色的眼睛,盯着方清手裡的果子,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沒吃飽。
方清翻了個白眼,說:“幹什麼管我要,他手裡也有一個掰/開的。”
小五“嚴肅”的搖了搖頭,溫白羽雖然看不清楚,但是聽見了方清的話,低頭說:“小五?沒吃飽嗎,這還有。”
溫白羽說着要把自己手裡的果子遞給小五,小五則是推着果子,搖了搖頭,把果子又推回溫白羽手裡,然後奶聲奶氣的說:“爸爸……爸爸吃!”
溫白羽感覺實在不適應,剛纔小五變大的時候,說出來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一股濃濃的成熟感,而現在的小五,同樣是叫“爸爸”,叫的又軟又萌。
小五說完“爸爸吃”,轉頭又看向方清,方清氣的又翻了一個白眼,小五真是孝順,讓溫白羽吃果子,結果卻搶自己的。
方清看着小五認真的眼神,認命的把自己手裡的果子遞給小五,小五揚起一個微笑,好像滿含讚揚,方清自動忽略了這種微笑,總覺得笑得他後背發/麻。
方清聽着“咔嚓咔嚓”的聲音,又掰/開一個果子,剛掰/開要往嘴裡送,就聽到奶聲奶氣的“吃!吃!”的聲音。
方清一擡頭,小五又在看着他,手裡捧着一個只剩皮的果皮船,然後一丟,就丟到了方清身上。
方清:“……”
小五伸着滿是果汁的小肉手,對着方清微笑,手掌一張一張的,示意管方清要他手裡掰好的果子。
方清:“……”
小五笑着說:“吃!”
他說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方清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粗喘着氣把手裡的果子遞給了小五,小五接過來之後,“咔嚓咔嚓”兩口又吃光了,然後又看向方清,說:“吃!吃!”
方清氣的眼睛翻白,說:“你有完沒完!?”
小五則是露/出一個純潔的微笑,拍着自己的肚子,小眉毛吧嗒下來,頗爲委屈的說:“肚肚餓……”
方清:“……”
好像在欺負小寶寶一樣,可是被欺負的明明是自己。
方清剛纔找到了三個果子,一共六瓣,每個果子都比小五的腦袋還要大,溫白羽吃了一瓣,方清一口還沒吃呢,小五已經把剩下的五瓣都吃了,還笑眯眯的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巴,嘴角挑/起來,衝着方清露/出一個微笑。
方清/真的想收回之前的想法,一點也不溫柔……
小五的肚子明顯比之前要鼓了很多,不鼓纔怪呢,這麼多果子吃下去,小五現在才那麼一丁點,比普通的小寶寶體型還小,方清都怕他把肚皮撐/爆了。
方清看着滿地都是果皮,認命的說:“我再去摘一點……”
溫白羽趁方清去的時候,給小五擦了擦嘴,摸/着小五渾/圓的小肚子,有點擔心的說:“兒子,你不會把肚子撐/爆吧?”
小五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看起來他家兒子的飯量都挺大的……
可能是因爲在長身/體的緣故。
方清很快回來了,這回他懷裡抱着,胳膊下面夾/着,就差頭頂上頂着,抱回來好幾個果子,一臉“我看你能吃多少”的表情。
方清掰/開一個果子,遞給小五,小五看他主動遞給自己,笑眯眯的伸手就接過去了。
方清:“……”還能吃!?
小五的飯量像無底洞,實在太可怕了。
方清終於逮着機會,自己吃了半個果子。
溫白羽說:“你怎麼知道這地方有果子?你以前來過?”
方清正在吃果子,果子也不是很甜,就跟喝白水一樣,沒什麼好吃的,剛纔看小五吃的那麼開心,還以爲很好吃,結果有些失望。
突聽溫白羽這麼說,愣了一下,說:“沒有,我沒來過,第一次來這裡。”
他說着看向前面,剛纔採果子的地方,有些迷惑的看了看,說:“可能是剛纔逃命的時候看到的。”
溫白羽說:“你爲什麼要搶小五?”
方清又愣了一下,看向捧着果子正在啃的小五,小五這個時候擡起頭來,滿臉都是果汁,但是眼神很鄭重的看着方清。
方清別開眼神,說:“我以爲你知道,當然是爲了我師父,師父是待我最好的人,是最好的好人,只要能讓他復活,我什麼都肯做。”
方清說着,眼神有些迷茫,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回憶。
溫白羽想到在之前的墓葬裡,那石棺裡的族長應該就是方清的師父,但是開棺之後,那具乾屍已經變成了灰分,徹底灰飛煙滅了。
溫白羽只能看到方清的一個輪廓,方清喃喃的說:“不管你們怎麼看我,都無所謂……”
溫白羽眯着眼睛打量方清,仍然只是能看到一個輪廓,但是他能看到對方蜷縮在靠着樹,那種感覺似乎有些蕭條。
溫白羽說:“你的態度就有問題。”
方清笑着說:“你要對我說教嗎?”
溫白羽聳了聳肩膀,說:“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最在意的人爲了他,被挫骨揚灰了,我的朋友找了那個人兩千年,找到了那個人幾十回,但是都沒有用旁門左道復活那個人。我記得他說過一句話,他說那個人是極其迂腐的,若是他用了旁門左道復活,恐怕活過來也會恨不得立刻去死。”
方清狐疑的看向溫白羽,溫白羽說:“你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但是你肯爲了他什麼都做,甚至不惜做壞事,想必他爲人處世的魅力已經足夠了……方清,別讓他對你失望。”
方清愣了一下,身/體開始打顫,搖頭說:“或許已經失望了。”
小五一手捧着果子,果子還沒有吃完,看起來挺重的,但是小五肉肉的小胳膊竟然一手能托起來,另外一手使勁伸過去,拍了拍方清的小/腿,似乎在安慰一樣。
不過方清眼皮直跳,因爲小五手上全是果汁,那根本不是安慰,全都蹭在了自己衣服上……
方清和溫白羽都沉默了一陣,沉默的這一陣裡,小五把其他的果子也都給啃掉了。
溫白羽摸/着小五圓/鼓/鼓的肚皮,感覺自己太陽穴都在抽/搐,說:“小五,別吃了,你會不會消化不良啊……”
他們正說着話,躺在溫白羽懷裡,拍着自己小肚皮的小五突然翻身坐了起來,那動作非常快,怎麼看也不是個小寶寶的樣子。
小五坐起來之後,身上猛的閃過一片紅光,瞬間從小寶寶變成了成年男人,溫白羽嚇了一跳,差點磕到腦門。
小五快速的站起來,把万俟景侯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拽起溫白羽,言簡意賅的說:“走。”
方清詫異的說:“等等,走哪去?”
他說着,也被小五拽了起來,小五的眼神非常銳利,那種溫柔蕩然無存,紅色的眼睛轉了一下,看向樹林深處的黑/暗,猛地一眯,突然矮身橫掃了一下,地上的火堆“嘭!!”的一聲巨響,一下散開了。
燃/燒着的樹枝被小五一下踹了起來,帶着劇烈的風聲,在狂風中,火精的火焰越燒越烈,一下衝出去,打入黑/暗之中。
就聽“咯咯咯咯咯”的聲音,那潛伏/在黑/暗中的東西一下躁動起來,紛紛躲避着火焰,從黑/暗中衝出來。
方清大喊了一聲:“是那些血屍!?”
溫白羽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只能看到一個一個的影子來回來去得晃,包圍在他們身邊,數量非常可觀。
小五將方清一推,推到溫白羽身邊,又是言簡意賅的說:“扶着爸爸。”
方清下意識的去扶溫白羽,畢竟溫白羽眼睛看不清楚,後面的血屍衝過來,方清按住溫白羽的頭,兩個人往前一撲,立刻過了過去。
方清這才反應過來,回頭大喊着:“他是你爸,不是我爸!”
血屍蜂擁而至,瞬間將小五包圍起來,小五透過瘋狂大叫的血屍,聽到方清的喊聲,只是回頭對方清笑了一下,紅色的眼神一下溫柔了起來,幾乎晃花了方清的眼睛。
方清愣神的時候,就聽耳邊的溫白羽突然大喊一聲:“當心!”
他說着,手中的鳳骨匕/首一轉,就聽“嗤——”一聲,一下挑中迎面撲過來的血屍,攔着方清後退了兩步。
小五猛地一踢地上的火堆,帶火的樹枝一下飛起來,“啪”一聲落在小五手中,小五右手拿着樹枝,樹枝尖端的火苗點了一下,似乎想用這個做兵刃。
那些血屍發出“咯咯咯”的大吼聲,衝着小五就撲過去,小五手中的樹枝抖了一下,在昏暗中,尖端的火苗就像一隻燃/燒的野獸,快速的舞動起來,在黑/暗中張牙舞爪。
就聽到“啪!啪——”的聲音,樹枝並不堅韌,也不柔/軟,反而非常脆,但是在小五的手裡,竟然變成了一把寶韌一樣。
方清看的眼花繚亂,感覺後背發涼,他當時選擇這顆燭龍蛋,到底是多和自己過不去?
方清扶着溫白羽,說:“走,這邊走,放心吧,你兒子對付這些血屍綽綽有餘。”
溫白羽還是有些擔心,但是自己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圍在旁邊也是搗亂,方清扶着溫白羽回頭看了一眼,小五還在血屍羣中,不過回頭也看了他一眼,朝他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先走。
方清戴着溫白羽竄進樹林裡,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在樹上刻下痕跡,往前走了一會兒,方清體力有些不支,畢竟然一直在失血,雖然現在並不流/血了,但是失去的血不是吃兩個果子就能補上來的。
方清“嘭”的一聲栽倒在地上,感覺累的已經不行了,眼前一陣陣發黑,金星亂轉。
方清喘着粗氣,使勁晃了晃腦袋,說:“我不行了。”
溫白羽把他扶起來,讓他靠着樹坐下來,說:“咱們就在這裡等吧,別再走遠了,我怕小五跟不上來。”
方清點了兩下頭,失血的無力感讓他渾身鬆散,沒勁,噁心想吐,巨大的疲倦席捲着他,感覺要死了一樣。
方清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他靠在樹上喘了兩口,突然聽到“沙沙”的聲音,猛地警覺起來,感覺溫白羽扶着自己的手也抓緊了,對方也聽到了聲音。
溫白羽說:“不是小五的腳步聲。”
方清也聽出來了,那腳步聲很沉重,應該不是小五的,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前方的樹林裡慢慢走出來。
方清知道溫白羽看不見,趕緊拉着他躲在樹後面,溫白羽的白袍都已經灰了,但是還是非常扎眼,方清把他的白袍子拉緊,兩個人緊緊/貼在樹後面,幸好體型都不是很大,躲在樹後面嚴嚴實實的。
那個人影沒有發現他們,朝着前面走去,很快在一處石巖前消失了。
方清疑惑的看着那個人影,說:“嗯?好奇怪。”
溫白羽輕聲說:“怎麼了?是認識的人?”
方清說:“我不認識,但是你應該認識,是你們隊裡那個人,長相尖嘴猴腮的,穿的金閃閃那個。”
溫白羽雖然看不見,但是一聽頓時就想到了一個人,唐六爺的兒子,唐名祿!
唐名祿不是被血屍抓/走了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而且唐名祿是孤身一個人,看起來腳步很輕/鬆,也沒有被脅迫的意思。
溫白羽臉上全是疑問,方清看他的樣子,輕聲說:“前面好像有個山洞,他進去了,咱們要不要跟上看看?”
溫白羽擔心後面的小五找不到他們,方清知道他的意思,說:“等着,我留個記號。”
方清說着,用自己的長指甲在樹幹上刻了一個記號,然後拍了拍溫白羽,兩個人悄悄的往前走。
前面的岩石上果然有個洞/口,看起來是天然的,隱藏在濃/密的枯樹之中,看起來非常隱蔽。
洞/口裡散發出大量的血/腥味!
還有陰氣……
溫白羽一凜,那是血屍的味道,而且是大量的血屍,不過味道不會這麼濃重。
兩個人藏在山洞外面,並沒有貿然進去,溫白羽比劃了一下,讓方清屏住呼吸。
方清皺了皺眉,他也想要屏住呼吸,可是他現在呼吸困難,腦袋裡都是眩暈的,越是眩暈就越想呼吸,越是呼吸不上來就越是眩暈,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方清努力的屏住呼吸,溫白羽把耳朵貼在石壁上,裡面的洞似乎並不太深,能清晰的聽到裡面的聲音。
一個陌生的聲音說:“爲什麼不按計劃走?”
這個聲音很陌生,他似乎有/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詭異,非常奇怪。
另外一個聲音說:“因爲我有更好的計劃了。”
那個聲音是唐名祿的聲音,絕對沒錯,果然是唐名祿。
那陌生的聲音說:“更好的計劃?你的計劃就是破/壞我的大事,我們之前說好了,我幫你當上唐家門主,你幫我完成計劃,但是現在呢,爲何把唐伯殺掉?”
溫白羽更加震/驚了,唐伯?這麼聽起來,唐伯竟然是唐名祿殺的?
唐名祿的聲音笑着說:“你誤會了,唐伯不是我殺的。”
那陌生的聲音說:“你現在還想狡辯?”
唐名祿的聲音說:“可確實不是我殺的,我前些日子,結識了一個人,他也想要祝我奪得唐家的門主,所以我做了一個考量。”
那陌生的聲音陡然壓低了很多,冷笑着說:“你想要反悔了?唐名祿,你果然是個小人。”
唐名祿的聲音笑着說:“並不是反悔了,而是做一番衡量,你和那個人的目的很相似,都是希望唐無庸死,既然咱們三個目的一致,那完全可以一起成大事。”
唐名祿的聲音聽了一會兒,又說:“很不幸的是,那個人好像和唐伯有些淵源,唐伯把他認出來了,所以他才殺了唐伯,我就說了,唐伯不是我殺的。”
那個陌生的聲音沒有說話,唐名祿笑着說:“你有唐無庸的信任,我有唐家內部的消息,而那個人,有大量的血屍將,咱們合作不好嗎?反正目的是一致的……哦對了,我們剛剛把這次的目的又擴大了一點,就是鴻鵠血,你也發現了把,那個叫溫白羽的竟然有鴻鵠血,殺唐無庸的時候把他也順道解決了,咱們大可以一起永生,不好嗎?”
那個陌生的聲音冷笑着說:“我對鴻鵠血,沒有興趣。”
溫白羽腦子裡飛快的轉着,其中一個是唐名祿,他是唐六爺的兒子,的確擁有唐家內部的消息,雖然他是個紈絝子弟,但是消息肯定非常靈通。
而另外的兩個人是誰,那個陌生的聲音竟然是唐無庸最信任的人,能是誰?
還有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神秘人,擁有大量的血屍,這種被控/制的血屍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好像傀儡一樣。
而且他們的話題竟然還扯上了自己。
溫白羽腦子裡飛快的轉,正在思考這些問題,就聽到“咚!”一聲,後知後覺的暗叫一聲不好!
溫白羽聽得太專注了,一不留神,竟然沒有發現旁邊的方清有些不對勁,方清的臉色越來越差,嘴脣也慘白了,眼睛不斷的翻白,終於支持不住,一下栽倒在地上。
外面傳出了聲音,裡面的唐名祿立刻大喊一聲:“有人!”
說着,就聽到“咯咯咯!!!”的聲音從洞裡衝出來。
溫白羽心裡全是完蛋了,一把抄起暈倒的方清,轉身要跑,不過這個時候後背生風,腦後都是涼風,血屍的爪子已經飛快的抓了過來。
溫白羽身/體後仰,猛地躲過去,手中的鳳骨匕/首“唰——”的一削,後面的血屍繼續前撲後繼的跟上,這個時候一個黑影從山洞裡竄了出來,溫白羽雖然看不清楚是誰,但是那花裡胡哨的衣服顏色很明顯,在溫白羽眼前一片花斑,明顯是唐名祿的穿着!
那人影趁機飛竄出去,也不和溫白羽糾纏,猛地竄出去不見了。
溫白羽來不及追他,源源不斷的血屍從洞/口裡冒出來,這個時候就聽到“錚————!!!”的一聲。
一刀黑色的寒光撕/破黑/暗,猛地席捲過來,一把長刀一下打過來,“嘭!!”的巨響,砸碎了洞/口的石壁,一下將撲過來的血屍腦袋直接削下去,插/進了洞/口的石壁中。
吳刀!
溫白羽驚喜的轉過頭來,但是他仍然看不清楚,一團黑影從遠處快速的掠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翻身躍起,一把拔下石壁上的吳刀。
吳刀發出“嗡嗡——”的共鳴聲,強烈的氣息席捲而來,果然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躍過來,劃開吳刀,手腕一翻,就聽“咔!”一聲,吳刀快速的伸長,變成了一把長刀,與此同時,又有人捲入了戰圈,一下躍了起來,也是黑漆漆的袍子,但是那種炙熱的感覺沒有第二個人了。
小五從遠處躍過來,猛地躍進血屍羣裡,和万俟景侯肩並肩站着,手中燃/燒着火焰的樹枝已經熄滅了。
小五的目光陰沉,手腕一抖,就聽“呼——”的一聲,巨大的火焰從手心冒出,順着樹枝一下燃/燒起來,猛地衝到樹枝的頂端,就好像一把燃/燒的利刃一樣。
血屍的數量很多,溫白羽託着方清,眼前模糊一片,也看不清楚,但是感覺的出來,他們好像被包圍了,情況有點不妙。
万俟景侯似乎看出他的意思,說:“別擔心,他們來了。”
他說着,就聽到“簌簌簌”的聲音,首先衝過來的是黑羽毛和小七篤,小七篤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光亮,發出“呋——呋——”的大吼聲,猛地躍過來,瘋狂的撕咬血屍,後面還有聲音,唐家的人也追過來了,雖然看起來狼狽的不行,但是人頭是齊全的。
唐無庸身上全是血,臉上一片肅殺,鐵爪子上正“滴答滴答”的滴着血,他眯着眼睛,眼神有些朦朧,在人羣裡掃了一下,但是沒有焦距。
唐無庸的眼睛估計也和溫白羽一樣,也中了蟲玉的毒,似乎現在看不清楚東西。
人頭全都到齊了,這樣看來血屍也不算太多,況且他們裡面還有以一當百的人。
就聽到“叮鈴——叮鈴——”的聲音,似乎是鈴鐺在響,這種聲音和方清之前用的叮鐺很相似,但是方清現在昏迷着,鈴鐺還在收繳在万俟景侯那裡,不可能是方清的聲音。
那些血屍聽到鈴鐺的聲音,快速的向後衝去,好像受到了支配,一下衝進樹林裡,竟然逃跑了。
溫白羽詫異的看着那羣紅色的身影快速的逃跑,難道這個鈴/聲,就是那神秘人發出來的?
他一直沒有露面,殺了唐伯,隱藏在暗中。
血屍全都逃跑了,唐家的人要追,唐無庸把他們攔了下來,說:“不要追,這裡地形咱們不熟悉,不能貿然去追。”
他說着,又看了一遍周圍,似乎看不清楚讓他很焦躁,說:“慕秋呢?”
慕秋?
人羣裡似乎真的沒有慕秋,缺少的就是慕秋和唐名祿,其他人全在這裡了,還多了一個方清。
小五從溫白羽懷裡把方清接下來,突然擡了擡一下巴,示意衆人看向山洞裡,眯着一雙眼睛,說:“血。”
衆人不明所以,衝進山洞裡看,果然山洞裡有很多血,一個人影倒在地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刀,血流不止的暈了過去。
是慕秋!
慕秋倒在地上,臉上一片慘白,胸口上那把斷刀,刀背上鑲嵌着一個血紅色的月牙,竟然是之前殺死唐伯的那把短刀!
地上一片鮮血,慕秋進氣很微弱,單薄的身/體癱在地上,已經沒了知覺。
唐無庸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是能感覺得到,那是慕秋,他快速的衝過去,抱起已經昏死過去的慕秋,說:“慕秋!慕秋?”
慕秋完全沒有知覺,四肢鬆散,短刀正好插在他心口的位置,唐無庸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打顫,他能摸/到慕秋滾/燙的血液。
万俟景侯眯着眼睛看着慕秋身上插着的短刀,說:“沒有插中要害,先拔刀。”
唐無庸第一次感覺到手抖,他一直自負自己的手,唐家任何的機/關都不在話下,即使他只有一隻手,另外一隻是假的。
但是現在他的手抖得厲害,根本沒辦法拔刀。
方清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小五將方清放在的地上,然後走過去,說:“我來。”
他說着蹲下來,左手握住短刀,右手按住慕秋的心口,一手提一手按,猛地一下將短刀拔了出來。
“嗬——!!”
昏死中的慕秋猛地張大嘴巴,血一下涌了出來,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眼睛一下睜開了,眼睛裡全是血絲,瞪着抱着他的唐無庸,但是很快一撇頭,又昏死了過去。
小五將刀拔/出來,同時右手散發出一陣紅色的光芒,意外的是胸口的血竟然沒有噴/涌/出來,傷口在肉/眼下慢慢癒合了,把血也給凝重了。
傷口完全癒合的時候,小五吐出一口氣,把手收了回來,與此同時就聽到“噹啷——”一聲,小五握着的短刀一下掉在了地上,小五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黑色的衣服瞬間“噗”的一聲掉在地上。
万俟景侯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掉下來的小五,小五瞬間又縮水了,變成了一個小寶寶,被寬的黑袍蓋住了腦袋。
溫白羽也嚇了一跳,說:“小五,沒事吧?”
小五從黑袍中探出頭來,眯着眼睛笑,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他意思好像是……他又餓了?
溫白羽發現,好像小五每次用過治癒的能力之後,就會縮水,或許對小五來說,治癒消耗的能量太多了,所以他吃得才這麼多……
慕秋暫時沒有危險了,只不過也失血太多,他們這羣人裡,雖然沒有死的,但是損傷倒是慘重,除了溫白羽還有唐無庸,還有幾個唐家的人也暫時眼盲了,看不清東西。
溫白羽鬆了一口氣,摸索着想要坐下來,万俟景侯伸手扶住他,說:“你的眼睛是染上了蟲玉?”
溫白羽點了點頭,伸手想要揉眼睛,不過被万俟景侯攔住下來了,把他的手給握住了。
溫白羽說:“我已經洗過了,能看見東西,但是看的不清楚。”
他說着,把臉湊過去,雙手捧着万俟景侯的臉,和万俟景侯離得特別特別近,眯着眼睛使勁看,說:“還是看不清楚,一團模糊。”
万俟景侯伸手摟着他,讓他靠着自己坐下來,說:“別擔心,過兩天就好了。”
万俟景侯說着,捏着他下巴,讓他把臉擡起來,盯着溫白羽的眼睛,很專注的說:“親一親就不疼了。”
說着低頭親了親溫白羽的眼睛。
溫白羽感覺老臉發紅,說:“早就不疼了!”
万俟景侯輕笑了一聲,說:“那親一親好得快。”
溫白羽:“……”
万俟景侯真是一如既往的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