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高山重巒疊嶂,光是仰望着就讓人心生畏懼。即使離得很遠,也能聽見從山中,遠遠傳來的模糊咆哮聲,像是在警告着這些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在隱隱能看見那些大山的時候,傳令官就傳來主帥的命令,大軍駐營紮寨。這也是應有之意,軍隊不可能駐紮在山腳處,要是暗精靈從高山上直衝而下,其勢銳不可當,而是要留有足夠的空地做爲緩衝。若是能擋住第一輪的攻勢,衝下山的暗精靈背靠大山,卻是下山容易上山難,被甕中捉鱉,到時候就算不攻擊,哪怕是圍,也圍死了。
大量的鍋竈被支起來,軍需官們呵斥着火頭兵們,忙着生火做飯。士兵們忙忙碌碌的,趕緊着將營寨紮好。至於罪犯營裡的這些苦囚,自然是不可能閒着的,被監督的士兵用鞭子抽着,趕着去搭建工事了。
因靠着山脈,除了要挖壕溝之外,用大石磊成的堡壘,也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那護教軍的統帥猶嫌不夠,還下令圍着軍營的木牆外,還要搭建一層石牆,務必要將營地加固得固若金湯不可。
從這點就能看出聖教在應對暗精靈方面經驗豐富,這支護教軍將自身放在弱者的位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切以守住據點爲要。
這可把罪犯營裡的這些苦囚可坑苦了,每日他們都要走上好幾裡的路,到山腳下開採石塊,再一塊塊地揹回軍營。幸得這北境天氣寒冷,這些重刑犯各個都是身子強健的惡徒,要不然也幹不了殺人放火的事兒,不然非得累死幾個人不可。
“哎呦,嘿”,“哎呦,嘿”,一路喊着號子,一行人揹着石塊走進軍營,若是走得慢了點,少不得要被監管的士兵抽上幾鞭子。
艾爾將一塊石塊從背上卸下,堆在了營地前,已經被堆成小山似的石堆。他挺直了腰,總覺得自己的脊樑骨都在“嘎吱”作響,就好似一臺工作了許久的機械,缺油老鏽了似的。
至於後背,稍稍按了按,就像被火烤了似的生疼。艾爾疼得咧了咧嘴,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後背現在一定已經被壓出了道道紅印,估計都紅腫了,說不定連皮都被擦破了幾塊。
他走到旁邊的一個木桶旁,從裡面舀了一大瓢清水灌進了肚子裡。被寒氣凍得生冷的清水,直激得他渾身抖了兩抖,就好像要把身子,從裡到外凍個剔透似的。艾爾呼出了一口涼氣,總算覺得自己像是活過來了。
奧利走到他身後,忍不住說道:“少爺,要不讓我們替您背吧,想來那些渣滓也不敢說出去。”,西境軍人出身的他,怎能眼睜睜地看着鐵荊棘家族的繼承人,淪落到這個地步。
艾爾笑着拍了拍他,“你們每天也都要背石塊,已經夠辛苦得了。再說要是你們真替我背了,其他犯人怎麼看?就算他們不嚼舌根,也一定會將我當做異類,這不利於我們今後的逃跑。”
說着他招呼奧利坐到幾塊石塊上休息,“這幾日觀察得怎麼樣?你們有幾人是探子出身,總是比我專業的。”
奧利回答道:“這幾日兄弟們都看過了,進山的道路有好幾條,都記在咱的腦子裡了。至於修建的石牆,難得倒普通人,卻難不倒咱們。最難的就是那些站崗的哨兵,這護教軍的警戒線真他孃的變態。”,說着他不禁罵了一聲。
不過又有些佩服地說道:“我夜裡偷偷探過,那些哨兵兩個時辰換一崗,夜裡是絕不打瞌睡的。而且我打聽過了,據說他們大半夜的,軍營外還有暗哨。因此我們想要悄無聲息地逃出去,那是絕不可能的了。除非我們下狠手,將那些哨兵都殺了。”,說着奧利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臉上露出了兇狠神色。
艾爾沉思着搖了搖頭,說道:“能不下死手最好不要,如果我們逃了,事後還有還轉的餘地,要是真殺了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就算我們能逃進大山裡,在聖教的追捕下,想要回到西境那就難了。”
奧利臉上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少爺,如果不殺人,那就真的難啦。就算我們逃出去,要是被暗哨發現的話,這裡離巨神山脈這麼遠,我們還是跑不過那些戰馬。要是騎兵追殺過來。我們沒奈何之下,還是要運用元素外放,到時候兄弟們可收不住手啦,還是要殺人的,這就與少爺的原意相違背了。
“總會有機會的。”,艾爾安慰了身旁的大漢一句,接着他皺着眉頭說道:“只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這支護教軍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若要是抵擋暗精靈的攻勢,就憑這孤零零的一支軍隊,能抵什麼事?怎麼的,也應該和北境的軍隊聯合起來。可駐紮在這裡幾天了,半個北境人都沒有看到,奧利,你身經百戰,看出來其中的用意了嗎?”
奧利摸了摸腦袋,同樣疑惑道:“不瞞少爺您,我也是摸不清,看不透啊。孤軍深入向來是兵家大忌,像是咱們所處的這支護教軍,雖然實力強悍,但若是讓那些暗精靈包了餃子,也非得全軍覆沒不可。這支軍隊行軍有度,軍容齊整,這領兵的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不知兵的啊。”
“肯定是有理由的,獵鷹公爵號稱帝國第一名將,他如此安排,定有他的深意。但我有預感,這看起來荒誕不經的安排,卻是我們逃出生天的關鍵!”,艾爾肯定地說道,“奧利,你囑咐所有人耐心等待,機會總會出現的。”
只是艾爾沒有想到的是,指揮這次大戰的,竟然不是萊因哈特公爵。事實上現在北境的軍務府裡,早就吵翻天了。
“荒謬,可笑,垃圾。”,一位白髮蒼蒼的軍人連罵了幾句髒話,將一張紙扔在地上,“這種狗屁命令,就是我部隊裡的火夫,都制定不出來,現在竟然要用來對付暗精靈。”
“要是我手下的參謀制定了這種作戰計劃,我非得在他屁股上踹幾腳,然後把他踢到豬場去養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