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目的燈光,華麗的服飾,精緻的面孔,優美的舞姿……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樣的美好,可不知爲什麼,凌瑤的內心總是空洞洞的,她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的瞭解她,並且理解她的藝術。
即便是每日在一起的男舞伴,也只會按照既定動作機械的與她配合,毫無靈魂。
更別說臺下那些好似很懂舞蹈的表情呆滯的觀衆了,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看懂了呢?
凌瑤雖然每天生活在繁華喧鬧的都市,工作在多姿多彩的舞臺,在衆人面前盡情地展示着自己的青春、美麗、絕妙舞姿,可她卻從來得不到任何的滿足感,她總覺得她是孤寂的。
也許是太過執着的藝術追求讓自己變得永不滿足,又或許是還沒有找到藝術道路上真正的知音。
日子就這樣既充實又枯燥的一天天的過着,凌瑤不耐煩又無可奈何的反反覆覆跳着那幾支似乎非常美好卻又沒有藝術靈魂的舞蹈,她選擇了舞者之路,只能跳啊、跳啊……
凌瑤熱愛舞臺,那樣急切的熱愛着,她希望自己的人生無論能走多長,她就會在舞臺上舞多長。她對舞的熱愛又是那樣的純粹,她只希望自己能跳好喜歡的舞蹈,對於其他的事絲毫不會關心,要不然的話,任何一個舞者能夠有她這樣的賣座的話,也已經會十分滿足了。
多彩的燈光閃爍着,紅的、藍色、白的……透過衣袖上的紗邊與男舞伴堅實的臂膀之間的縫隙,凌瑤注意到了臺下坐着一位男觀衆,從他那緊蹙的雙眉和那不悅的神情讓凌瑤看到了自己舞蹈的不完美,彷彿自己心裡在想什麼,他都能看穿似的。
那個男人是個絕對的美男子,光從他那挺拔的上半身就可以看出他的個子很高,身材非常的勻稱,完美的五官似是精工雕琢的一尊雕像,那雙深邃的眸子,那真是一雙絕無僅有的非常具有靈性的和敏銳洞察力的漂亮的眸子,讓人一時參不透。
凌瑤之所以會在衆多觀衆當中注意到他,是因爲他不像其他觀衆那樣或是目光呆滯、或是毫不關心、或是假意附和卻又始終找不對時機……
他的每一次表情變化和眼光閃爍都是對的,在凌瑤覺得跳得好的地方,會從他的眼神當中得到相應的讚許;在凌瑤認爲會成爲漏洞的細節上,他也會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凌瑤心動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知音麼?她多麼想能夠馬上地衝下去,仔細的問問他對自己舞蹈的看法,也許,自己始終不滿卻又找不到原因的地方,能夠從他那裡得到完美的答案。
無奈的是,這是舞臺,是衆人矚目的地方,是一個不是自己想要走下去就可以隨便走下去的地方。
凌瑤一轉身,美目斜睨,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媚笑,她憑着自己的經驗尋找着,在剛纔曾經得到過心靈上的觸碰的地方尋找着,在那個讓自己恍然大悟的坐在那個座位上的男人的方向尋找着。
爲何沒有再次看到那寶石般寧靜而又深邃的眼神,那個男人呢?
座位上已經沒有人。
凌瑤的心裡像是隆冬時節被徹頭徹尾的澆了一次冷水浴一般,他怎麼走了?一定是舞蹈太令他失望了,一定讓他失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了,怎麼會這樣?
“撲通”一聲,凌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摔得四仰八叉的、毫無保留、毫無遮攔的,摔得是那樣的難堪、那樣的引人恥笑。
臺上的舞伴嚇傻了,跟凌瑤合作這麼多年,這還是她的第一次失誤,可一但失誤就是這樣的讓人無法收拾。
臺下的觀衆譁然了,頓時像開了鍋一樣的議論開來,表演開始這麼久了,這是觀衆帶給他們的第一次高潮,坐席上有笑的、喝倒彩的、起立表示抗議的、拍照以取樂的、罵街的……
凌瑤面對眼前的一切並不覺得委屈,她甚至絲毫沒有看到、或是感覺到眼前的一切,她的滿心滿腦裝的都是知音對自己的不滿,對自己引以爲豪的藝術的不滿,這纔是她的藝術生涯中最大的恥辱。
領導爲了收拾殘局,暫停了凌瑤的演出機會,讓她休整一段時間。
凌瑤也覺得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未必不是更好的選擇,畢竟人不能一味的只顧埋頭前進,沒有了動力的車子是走不遠的,沒有了靈感的藝術家又跟吆喝着賣白菜的小販有什麼區別呢?都只是人前表演爲了餬口而已。
凌瑤收拾好行裝,她想離開,可是,去哪裡好呢?反正大城市已經住夠了,自己的藝術靈感也是被那城市的喧譁與市儈磨滅掉的,再呆下去,恐怕以後就真的舞不出來了。
對了,不是說鼓浪嶼是個給藝術家靈感的地方麼?到底是不是如衆人所說,凌瑤決定前往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