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騰雲崖留影

不知身體內被注入了什麼神奇的力量,陳雨柔不再爲爬山的事情犯難。剛剛雙腿還像是灌了鉛一樣沉的擡不起來,此刻,腳步卻又輕盈的像是在棉花上行走,似跑如飛。

山路真是百轉千回的。

才走了幾步,便又來個轉身,轉眼,又置身於峭壁之上,鑽過山洞又是另一番景象。

這裡真要用“震撼”二字來形容,眼前皆是萬丈深的峭壁,直上直下,極爲奇險。但云霧濃重,疑是誤闖入了仙宮,有種騰雲駕霧的錯覺;又彷彿是爲了配合眼前這太沒情感的山體,用雲的柔來感化剛烈的山。盈盈繞繞、纏纏綿綿,互相依偎而生的感動。但寂靜得可怕,只有寥寥可數的幾棵植物,便再無其它生氣,遙望四周是那樣的空靈、可怖。

腳下只有一尺來寬的一條唯一的路,毫無遮攔,還十分歪斜,稍不留神便會墜下山去。陳雨柔又準備開始採用手腳並用的行進方式,身在此處,真的很難再想出其它的行進方式。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影。

她小心的繼續向前行進了一段,看得清晰一些了,沒錯,雖然還是辨識不清那人的模樣,但從深灰色的衣着和高大挺拔的身材來看,應該是個男人。

透過緩慢移動着的霧氣,朦朧之間,她發現前方的石壁上有幾個大字,字的顏色比石壁本身的顏色略重一些,但水汽故作面紗,偏不讓人看清。

又近了些,原來上面寫道,“騰雲崖”三個大字,旁邊還有一排小字,“有緣者成仙,無緣者捨身”。

陳雨柔心裡一驚,難道?那個男人?

她猛地向左邊一轉頭,竟直直的迎上了那個男人的微笑,陳雨柔從未見過一個人笑得那樣超脫的,他的臉上寫滿了幸福和滿足,整張面孔極爲舒展,像是已經輕鬆擁有了想要的一切,之於眼前腳下的危險,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似的。

但兩人之間畢竟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那男人的聲音是略喊出來的,“哎~~你好,請你幫我拍張照好麼?”

此刻的陳雨柔才真正看清了那個人站立的地方。那明明就是最陡峭最幽深的一處峭壁,其實說陡峭都已經不是最確切的了,那明明就是一處垂直的山峰的一面,是羣山中的最高峰。陳雨柔腳下的路繼續向前走便是那***立的地方,但要是還想向前走的話,路變得越來越窄,直至峭壁邊上有長不足五米的一腳寬的一塊突起,也就是說,前方根本就沒有路。

騰雲崖原來如此,怪不得剛剛看到石壁上寫的要麼成仙、要麼捨身的內容。

難道那男人真的是不想活了麼?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麼?呵呵,麻煩你了,幫我拍張照吧!”男人的笑容如此的溫暖、如此的明朗,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所處的危險,說着,將臂膀伸直到極限,便把一部小巧的黑色數碼相機遞到了陳雨柔的手中。

他那樣的可親,陳雨柔也沒有理由拒絕。但她還是始終蜷縮着雙膝,使自己的重心放的更低,以便保護自己不會滾落到山下去。

“嗯,好,嗯......”陳雨柔趕忙接了過來,她想說什麼,大腦卻變得一片空白。

“你再稍等一下,我向前走點再拍,”哪裡還能繼續向前,他只能像蜘蛛一樣將四肢打開成“大”字貼在崖壁上,利用雙手的抓力,緩慢的在腳下那本來容不下他的腳的寬度的地方稍作移動。

陳雨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感覺自己將要窒息了,很想規勸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畢竟自己也要用拼命的小心,才能夠穩住身體,以便解放的雙手用來爲他拍照。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量,那男人終於將臉扭向了陳雨柔的方向,依然是滿面如春風的笑容,“好了,哈哈,你可以拍了”。

她慌張的舉起了相機,鏡頭中的畫面卻始終抖個不停,沒辦法,這明明就是眼見着一個人在她面前自尋死路,她卻沒有說一句勸阻的話,反而還舉着相機來記錄下這樣可悲的畫面,陳雨柔真的不知道在以後的人生當中,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將會是怎樣的一場噩夢。

“咔”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陳雨柔終於按下了快門。

“好了嗎?”那男人由於興奮,竟然向陳雨柔揮動了一下右手。

“啊!不要啊......”

“倏”的一下,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就那麼一瞬,活生生的一個人便垂直的墜了下去。那樣的快,卻又那樣的渺小,轉眼消失了,最後一個小黑點在視線裡消失了……

陳雨柔由於驚慌張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攏,他的死,於自己是有責任的吧?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低頭,天哪!鏡頭中留下的竟然不是剛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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