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懸天穹,從上往下審視茫茫無際的荒蕪大地,將大地的顏色蓋成亮堂堂的黃。流雲的運動時而慢的像靜止一般,風輕輕吹動紮根在乾枯地面縫隙間的枯草,沒有任何呼風聲。
在這靜謐的世界裡,一小羣共9只形似巨蜥的爬行種正朝東北方向漫無目的地爬行,9雙銅鈴大的眼睛正觀察着荒原的四周。這羣爬行種是巨蜥變異成的暴獸,在荒原上有“棘龍”之名。
棘龍的下顎有長尖刺,兩個肩胛的部位進化出了叢林般的棘刺;在種族共同的特徵下,這羣棘龍還有不同的變異。有的棘龍長有翅膀,有的棘龍前爪生長出了毒囊,有的兩條後腿格外的發達,有的尾巴上覆蓋上了鵝卵石形狀的鱗甲,甚至還有一條尾錘。
這羣棘龍最小的長15米,最大的長30米。它們從西南方向爬行至此,後方的大地上拖了長長几道沙土痕與紛亂的腳印。
這時候,西北方向的荒原地平線突然出現了大量的煙塵。棘龍隔着遠遠的距離便能隱隱感應到來自地下的震動,而造成震動的生物距離它們越來越近,震動聲也越發響亮清晰。
終於,棘龍的眼中出現了一道道奇怪而猙獰的怪物影子。來者全身披着堅硬的灰色甲殼,有一雙肌肉強韌的彈折腿和修長的螳螂刀臂,背部則是淡灰色的蟲翅。它們的頭部是無面孔的人形頭顱,且都只長着一張滿是尖牙利齒的嘴,看起來猙獰可怖,比棘龍更符合暴獸的姿態!
超過30只掠食者動作飛快地衝向這一小羣平靜地爬行着的棘龍,等雙方的距離近至300米,棘龍羣才意識到對方或許根本就是衝着它們來的。領頭的飛行棘龍扇動背部的膜翼,猛地高飛而起。它的視力遠超同伴,飛到高處時就是羣體的“眼睛”。
超過30只掠食者羣體頃刻間靠近幷包圍了棘龍羣,多隻棘龍立刻把朝向四面八方,尾巴朝向圈內形成一個沒有死角的圈。它們亮出鋒利如鷹爪的巨大爪子,張口血盆大口發出恐嚇的怒吼。
然而這30餘隻掠食者的嘴上垂掛下絲連的口水,腹中響起飢餓的響聲。它們是飢餓到極點的獵食者,跑了很長一段路程才發現了獵物,豈會因爲獵物的體積大於自己而放棄。
說時遲那時快,30餘隻掠食者齊齊振動蟲翅飛撲上9只棘龍的身子。它們用雙足的倒鉤鉤住棘龍的表皮,用修長鋒利的螳螂臂刀切入棘龍堅硬的**;它們獵殺的雖然是一股腦全衝上去,但在騎乘切割棘龍的過程中卻分工的極其明確;切尾、切腿、切脖頸、刺毀面目,一切的攻擊都不魯莽,像是研究了獵物身體要害的專業殺手,每一刀下去都能致殘獵物,使獵物虛弱的更快。
掠食者有蟲翅,能靈活地飛行在空中。掠食者撲滿了地上的棘龍,還有數只飛上天空去找了飛行棘龍的麻煩。棘龍的大體型反而成了它們易被圍攻的劣勢。
但這羣棘龍少說也在這優勝劣汰、殘酷至極的淪陷區荒原上生活了多年,不會這麼輕易就被第一次撞見的生物幹掉。幾隻棘龍互相攻擊趴在同伴身上的掠食者,毒囊的前爪抓中一隻掠食者,便順勢將毒囊裡的毒液注入其瘦小的身體,而被抓中的掠食者沒兩秒就掉落的地上開始抽搐,再一會兒便再也無法動彈、甲殼底下的肌肉都開始溶解。
一隻下巴掛着岩漿顏色的“腫瘤腺體”的棘龍,張口猛地噴射出上千度的高溫火石束流,燃燒着烈焰的黑色火石混雜在岩漿般的液態物中,亂射命中了十餘隻趴在它同伴身上的掠食者。掠食者被火石命中的下場要麼是甲殼當場碎裂、肌肉被打出一個缺口,或者蟲翅被熔燒出巨大的窟窿,而同樣受到攻擊的棘龍至多表皮被燙掉一些,身上冒起濃濃白煙。
棘龍羣和掠食者羣一時間打的難解難分,沒有一方能佔據碾壓性的優勢。掠食者死的死傷的傷,加上棘龍的攻擊威力巨大,故被打死的掠食者基本上都是殘屍。而棘龍這一邊也有多個同伴被斷足斷尾,堅殼棘刺掉落一地。
某一刻,飛翔在天空上的飛行棘龍被羣起圍攻的掠食者切斷翅骨,突然墜落下來。它一墜砸到了多隻同伴,荒地上當即響起了多記粗重的骨裂聲和棘龍的哀鳴。
掠食者對被砸爛的同伴毫無感情,第一時間趁着混亂殺到棘龍堆裡。它們手起刀落,連續割開了6只棘龍的喉嚨。被割喉的棘龍痛苦地掙扎,亂動的四肢踢到同伴反而引發了連鎖的混亂。
就這樣,殘餘的掠食者屠戮了陷入混亂的棘龍。5分鐘後,荒蕪的大地上再沒有一隻棘龍活着,全部痛苦地斷了氣。
活着的掠食者只剩11只,它們立即開始撕咬棘龍屍體硬皮與血肉。獵物多獵人少,每隻掠食者都吃的很分散,只吃棘龍身上肉質最嫩的部分便能吃飽。
掠食者的生理特性就是渴血的殺手。它們用刀刃切入獵物的身體就能吸到獵物的血,如果是獵物強於自己,就能立刻進化自身的基因。但掠食者也是生靈,即便是不屬於自然界的扭曲的生命,它們的生命也遵循着生物系統的平衡。
掠食者天生強大,每一個器官彷彿都是爲了戰鬥和廝殺而生。它們本能嗜殺,即便沒有獵物,普通運動也會消耗高於一般生物的能量。就像運動強度高的人心血管會氧化的比普通運動程度的人快一樣,是同樣的道理。掠食者像蛇一樣能吃,卻不像蛇一樣耐餓,而飢餓會讓原本就兇殘的掠食者陷入更大的瘋狂,從而更猛烈地消耗它們的能量。
要麼不斷獵殺生命補充自己,要麼飢餓而死。這就是刻在每一隻掠食者扭曲的基因鏈上的生命法則,直到它們短暫的一生終結,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11只掠食者將棘龍的屍體吃了個三四成,便重新踏上了路途。空蕩下來的屍體的上空,已有一羣綠蝕禿鷲盤旋等候。
掠食者羣終於走遠了,等候已久的綠蝕禿鷲皆飛降下來。綠蝕禿鷲已經在高空觀察過這周圍的荒原上,沒有其他飢餓的瘟疫種走動。
它們能獨享這頓大餐。
第一隻綠蝕禿鷲落到了一隻被吃掉一半腹部、露出排排胸骨的棘龍屍體上,正當其餘的綠蝕禿鷲要跟着降下來的時候,這隻棘龍的屍體內部忽然一震。
剛圍過來的綠蝕禿鷲全部被嚇了一跳,紛紛重新升空。它們沒有一口氣飛回到很高處,只停留在20米不到半空,烏溜溜的眼珠子緊盯着剛纔發生異動的棘龍屍體。
嘶拉一聲。一把漆黑的鋒刃突然從內而外刺出了棘龍的胸骨部位的血肉薄層。刀刃刺出之後,表面變化出大量的銀色裂痕。半隻刀刃沿着裂痕分散成數十枚刀片,刀片即刻飛速斬切起來,無論是血肉薄層還是堅硬的胸骨,都好像是硬度一樣一般被輕而易舉地切開。
棘龍的腹部血肉層被數十枚刀片完整地切開三條縫隙,裡面的人直接將這塊“血肉布”翻了開來,從中爬出。
久違的空氣吹到身上,渾身沾染棘龍體液又新沾了污血的吳奇艱難的從棘龍的屍體裡站了起來。體液完全弄溼了他破破爛爛的作戰服,弄髒了他的頭髮和臉。吳奇擡起一條腿從屍體裡走出,重新踏足大地。
吳奇身上的味道是內臟與血液的腥味,還有屍體與掠食者唾液混合的臭味,聞起來就像是另一具活的“屍體”。他抹掉了沾到眼睛前的混合液體,外界的陽光頓時映入他的眼簾。
綠蝕禿鷲還盤旋在吳奇頭頂,吳奇握起長刀,一步一步地走到遠離屍體的地方,然後坐了下來,一動不動。
吳奇的舉動相當於默許了綠蝕禿鷲去他旁邊的屍體裡覓食,但他剛纔分長刀爲刀片的操控手法被綠蝕禿鷲看在眼裡。這羣綠蝕禿鷲謹慎至極,10分鐘過去了還在天上盤旋。
“別做這種讓我懷疑你們想等我死了一起吃了的事情!”吳奇漠然地輕聲道。
吳奇索性舉起長刀,將長刀再次分爲數十枚刀片。裹着銀色能量的刀片疾飛上天超速連斬,綠蝕禿鷲的飛行速度根本趕不上刀片的飛行速度,被一下子tú shā了一半。剩下的綠蝕禿鷲嚇破了膽,全部高高飛起,放棄了在這裡覓食的打算。
十幾只禿鷲的屍體砸落下來,還有跟着慢慢飄下來的綠色殘羽。所有的掉落物都摔到吳奇身邊,卻沒有一樣掉到他身上。
吳奇深深呼出一口氣。他現在很餓,體能也消耗的很大,當務之急是趕緊恢復體力。
旁邊的一大堆暴獸的屍體看起來是最方便的食物,但這些屍體不知被什麼生物啃食過,滿滿散發着一股令他本能上厭惡的氣味。一想到自己可能不得不吃這些血肉恢復體能,獵人直感就開始微微躁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