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工廠的廠房是一個7字型,凹型垃圾堆就在7字的彎折包圍之中,說起來還是非常隱蔽的。舊廠房是那種空間寬闊的磚石結構,頂層高度有三層樓高,內部中空兩側牆上有中軸翻板玻璃窗。所以這種廠房雖然架子很高,但內部並沒有合適的火力點。
李承志這次沒有打算深入分包廠內部,上次他是進去敲昏了幾個工作人員,然後把炸藥安裝在裡面的。但這次由於各種變數太多,所以他只打算把入口炸掉,然後在警察到來之前溜走。
廠房側門附近地形比較狹窄,有一條僅有3米寬的小巷,兩邊還有一些可能是民居的磚石樓房。這些樓房看起來年頭很久,外牆裸露着紅中帶黑的磚塊,只有第一層塗上了一層白色塗料,可能是爲了防蟲。民居的陽臺和窗臺上擺着數量衆多的花盆,看起來法國人特別喜歡養花。
夜色降臨之後,小巷裡幾乎沒有人影活動,小巷的一頭一尾各有一盞鐵藝路燈,是那種四角形的方燈,散發着淡淡的白光,只能照亮附近幾米方圓的地方,除此之外都在黑影之中。
工廠的側門一般是關着的,但可以走人的小門只是虛掩而已,阿曼達從瞄準鏡裡看到有個人影鑽進了小門,但她無法確認那是不是李。由於李承志的個人習慣,一旦離開了視野範圍,通常就只能靠通訊來找到他,他已經習慣了把自己隱藏在陰影裡。
側門是有人看守的,出於各種掩飾的考慮,米勒在這裡只安排了一箇中年法國人當看守,他的任務就是開門關門別的都不管。所以李承志進門之後很快就把他收拾了,捆好塞上嘴後丟進值班室裡面,再把門反鎖上,他就沒什麼危害了。
值班室分爲內外兩間,裡間是休息處,有一張牀鋪和看門人的個人物品,李承志把內外間的門反鎖上,檢查了一下外間的設備情況。外間有一個對講機,是可以與地下室進行溝通的,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設備了,整個房間並不空曠,但大多數都是看門人自己的東西。
李承志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道具,用通話器通知了阿曼達和娜塔莎,然後又潛入了黑暗之中。
露方丹路的公寓內,米勒正坐立不安的在室內等待着消息,他這次沒有親臨現場,以他的謹慎來說這很正常。他對這次的安排比較滿意,至少在雙重保險下那個該死的黑薔薇多半是跑不掉的,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心神不寧。
電話鈴聲響起,米勒神經質的從沙發上蹦起來,伸手搶過話筒接通。話筒裡傳來的卻不是查克的聲音,而是沃爾夫岡董事,董事難得的關心起米勒的事來:“聽說你最近生意不太好?怎麼樣,事情解決了嗎?”
米勒腦子裡轉起奇怪的念頭,以前沃爾夫岡董事的態度可沒這麼好,他一邊思考着一邊答道:“生意受到了一點影響,不過我相信很快就可以解決了,您有什麼事嗎?”
沃爾夫岡乾笑了兩聲問道:“我沒什麼事,只是希望
我們的關係儘快恢復正常,你早一天把他處理掉,我們就早一天獲得安寧。”
米勒很清楚所謂恢復正常就是指兩邊再也不要有任何聯繫了,他無聲的冷笑着答道:“當然,我也希望事情按照我們設想的那樣運轉,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的,我正在等他們給我好消息。”
沃爾夫岡呵呵笑了兩聲,又說了幾句廢話就掛了電話,米勒疑惑的放下話筒,他很奇怪爲什麼霍夫曼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這通毫無意義的電話。可能是那夥傭兵通知了他們的老闆,米勒認爲只有這個可能性,他忍不住又拿起話筒撥了個號。
查克正在一座樓頂花園的植物叢後面窺視着舊工廠,從他這個方向要越過公墓才能看到那裡。正在此時,兜裡的電話震動起來,查克低聲罵了一句,接通說道:“我剛剛就位,你能不能沉住氣等着我的消息?”
米勒沒有在乎他的不滿,低聲說道:“剛纔霍夫曼打來電話,說了一些莫明其妙的話,你覺得那些傢伙有沒有問題?”
他說的那些傢伙是指霍夫曼派來的傭兵,查克悶聲答道:“能有什麼問題,看起來都是精明人,至少你的要求他們肯定會完成,這你不用擔心。至於他們背後會搞什麼鬼,你也應該猜得到。”
米勒“唔”了一聲,遲疑了一會兒說道:“那好吧,我就專心等你的好消息了。”
查克收起電話,他舉起望遠鏡,綠色的視野裡看不到黑薔薇的影子,不過他知道老隊長就在那邊。查克放下望遠鏡,開始組裝自己的狙擊步槍,嘴裡喃喃的說道:“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
李承志藉着地形掩護接近了垃圾堆,空曠的場地上堆積着許多亂七八糟的建築垃圾和廢棄的鋼鐵設備以及大小櫃子,也不知道這裡怎麼會變成垃圾收容站的。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臭味,還混雜了令人噁心的某些氣味,這塊地方似乎非常安靜,除了不知躲在哪兒的野貓叫聲之外,只能聽到遠處教堂的鐘聲。
把身體縮在一處廢棄車牀旁邊的陰影裡,李承志敏感的覺察到了一股淡淡的殺氣,說起來似乎有點玄乎,每次他遇到危險情況的時候,身上汗毛都會有各種不可思議的反應,提醒着主人有些事情即將發生了。
他回頭看了看後方遠處的樓頂,阿曼達和娜塔莎應該在那裡準備支援他了,他必須時刻注意保持讓後方射手有良好的射界,而且也必須同時注意隱藏自己的行蹤。
在夜視儀的作用下,陰影是起不到作用的,話雖如此,但人體有其反應速度,也有它的極限存在。比如在某個幅度的移動之下人的眼睛是不會有反應的,另外如果使用夜視儀,視場就會受到影響。環境也是可以充分利用的因素,對手快速通過某些縫隙時,如果不是專門盯着,人體是反應不過來的。
以各種反饋來看,李承志斷定這片區域肯定有埋伏,不過他也早有準備,迅速移動到一隻橫放在地上的大衣櫃後面,這裡距離垃圾
堆的凹處直線只有八九米。他從懷裡掏出帶延時起爆和遙控裝置的炸藥,這捆炸藥是跟一個棒狀物捆在一起的,看起來就像個大號手榴彈。
“噗”的一聲脆響,緊隨着這個聲音,舊工廠後面的一個無人的街巷裡,突然冒出了許多焰火。夜空中很快炸開一朵朵靚麗的煙花,刺耳的跐溜聲一下接一下,吵得整個地區都沸騰起來。
這個變故讓所有的潛伏者都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根一頭粗的棒狀物已經甩進了垃圾堆的那個凹字裡面。整個地區都回響着“嘭”“啪”的煙花爆炸聲,還有禮花彈飛上天空時那種尖嘯。
阿曼達突然發現黑暗中閃現出了一條火舌,很顯然對方是使用的三發點射,而且從火舌的位置來看目標是移動的。她的心猛地揪緊了,但由於沒有得到前方指示,她只能把瞄準鏡定在那個方向,而沒有進行射擊。
娜塔莎舉着望遠鏡觀察着廠內的情況,由於煙花的影響,她只能看見廠內的射擊,而聽不到聲音,這種環境真是太適合狙擊手作戰了。
英格瑪是德國傭兵的一員,他發誓已經把那個人影套在反射式準星裡了,但射擊之後卻沒有看到屍體倒地。由於他開了第一槍,所以他的隊友也紛紛按照預案從埋伏地點冒出頭來,茫然的東張西望尋找目標。
“英格瑪?該死的,敵人呢?”耳麥裡響起隊長的聲音,顯然對英格瑪的表現不滿。
英格瑪也莫名其妙,他認定敵人就在那塊地方附近,因此又摘下身上的閃光彈扯下拉環扔了過去。強光一閃,但那邊什麼反應也沒有,英格瑪英勇的端着G36C衝了過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沒有發現目標,我發誓剛纔看見他了。”
英格瑪和後面趕來的兩位傭兵組成警戒陣型,互相掩護着向前搜索,現在已經暴露了,只好按照正規作戰方式進行了。他們都戴有夜視儀,但煙花的爆炸聲和光線對他們的行動造成了一些影響,這一點他們考慮到了,但卻無可奈何。不管如何他們還是擁有人數優勢的,英格瑪相信那人就算是打傷一兩個隊友,他也能把對方幹掉。
阿曼達終於聽到了指示,她把瞄準鏡的十字準星瞄準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德國人,她已經得到了自由擊發的指令,於是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300米的距離幾乎瞬息即到,子彈從英格瑪的左眼眶鑽入,把他的大腦攪成了一鍋粥。跟在後面的兩個傭兵迅速左右閃開,但一條淡淡的人影閃過,兩道烏光一閃,他們幾乎同時悶哼一聲,軟軟的倒在地上。
“呯!”
一聲槍響,但被巨大的煙花爆炸聲掩蓋了,子彈打中了地面,濺起一潑泥土。400米外的樓頂花園裡,查克憤怒的罵了一句,黑薔薇的動作太快了,他又被那些煙花干擾了一下,所以沒有打中。當然,這些可能只是他的藉口,不管怎麼樣,這一槍應該還沒有暴露他的位置,他還有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