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趕到現場的時候,柏林警察已經到了,他們正在盤問娜塔莎,茨威格因爲警察的身份倒是被優待了,只是詢問了幾個問題就告訴他可以走了。
茨威格看到李承志下了出租車走過來,很不好意思,他看看還在被盤問的娜塔莎,對李承志說道:“我真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不過那個黑大衣男人爲什麼要針對她呢?”
李承志猜到黑大衣可能是伊凡諾夫的人,但他肯定不會告訴茨威格,含糊的點點頭說道:“這事不怪你,是我疏忽了。那些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幹什麼的,想必以後還會再遇到他們的。”
茨威格已經感覺到李和娜塔莎都不想談這件事,他也不好再問個不停,看看警察還在問問題,他忍不住走過去說道:“差不多可以了吧,她是受害人,我可以證明當時那人想劫持她。”
做問話的警察是見習警員,警長的話當然得重視,他看自己的頭兒也不說話顯然是默認了,於是向茨威格敬禮後就走開了。茨威格又對娜塔莎道歉,他到現在已經道歉了好幾次了,娜塔莎每次聽到他說赫拉布洛娃就想笑,但又不能當面笑出來,只好憋着。
茨威格又向李承志表示謝意,他把文件袋一直夾在腋下,免得被警員看見懷疑什麼。李承志和娜塔莎與他告別後,開着車準備回基地去,大衆寶來開出一條街之後,娜塔莎說道:“都怪你給我起個什麼怪名字,現在他可是徹底誤會了。”
李承志有時候很遲鈍,但有時候就很會聯想,他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了看娜塔莎,笑嘻嘻的說道:“看來你的春天到了。”
娜塔莎一開始還沒明白,但她想了一會兒就懂了,氣的把住方向盤,扭動身體踢了男人一腳,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可看不上這種呆頭鵝。”
這種不要命的彪悍娘們實在惹不起,李承志怕她再來幾下,萬一方向盤撥歪了兩人就得進醫院了,只好說道:“好吧,我說錯了,你的春天還沒到。”
娜塔莎聽着這話味道也不對,但是她不好再動粗了,畢竟李承志聽說她有威脅就馬上趕來了,這個人情她得認。兩人倒是沒有再談黑衣人的事,李承志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而娜塔莎則是心有餘悸不想談。
說實話,娜塔莎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克格勃處理叛徒的手段一貫十分殘忍,而且他們不會輕易把叛徒打死,非要讓叛徒受盡痛苦才行。除非是條件不允許,不然他們肯定會把她抓回去,然後用各種殘酷的手段炮製她。所以在那之前,娜塔莎已經決定如果逃不掉,那就趕緊自殺。
而且她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她被克格勃的人抓住了,沒有辦法自殺的時候,只能拜託別人動手了。一路上娜塔莎都心事重重,安全的回到基地之後,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應該跟李承志說清楚,免得他到時候不下手讓自己被帶走了,那可真是沒指望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人太多,娜塔莎強顏歡笑的熬過了這段時間,她自己都沒怎麼吃,一直盯着李承志的動作。看到他開始擦嘴,立刻就站起來拉着他往食堂外面走,這個行爲引起了一陣鬨笑,娜塔莎對此充耳不聞,她早就知道這些人背後猜測她和李的關係,但從來都懶得澄清。
李承志不知道她這樣做是要幹嘛,跟着來到靶場,莫明其妙的看着娜塔莎問道:“把我拉這兒來幹嘛?”
娜塔莎耷拉着腦袋,低聲說道:“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李承志猜到了她的想法,揉揉她的腦袋說道:“
你的小腦瓜到底在想什麼,有我在你還能被那些人收拾了?是不是有點太小看我了?”
娜塔莎相信李承志的實力足以自保,但她認爲如果對方想殺死自己,剛纔只需要遠程狙擊就可以了,下次他們可能就不會堅持要生擒了。而且她認爲李承志總有顧不上她的時候,兩人也不可能一直不分開,連阿曼達都被這個男人狠心送走了,她更不可能跟着他一輩子。
正是因爲這些林林總總的原因,她還是擡頭說出了她的請求:“我真的不是開玩笑,你也許不知道克格勃對叛徒的處理有多麼殘忍,他們會使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來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想變成那樣。所以,如果你發現我即將被他們帶走,請一定殺了我,這對我是一種解脫。”
“現在已經沒有克格勃了。”
李承志的話對娜塔莎沒有起到作用,她苦笑道:“對,現在叫國家安全局。但是伊凡諾夫先生那裡還有很多原本在克格勃工作的特工,他們精通如何折磨人,我在偶然的機會聽說了他們的事,波麗娜夫人管他們叫清道夫。”
娜塔莎現在已經是叛逃人員,自然也沒有保守秘密的想法,她現在心情很壓抑,非常需要對人傾訴。她拉着李承志來到靶場的休息座,這種休息座是硬座列車式的,她把李按在座位上然後坐在他身邊說道:“我以前是在德卡斯特里的伊爾加斯克進修學校學習的學員,我一開始就與其他人不同,其他的學員要麼是買來的要麼是騙來的,只有我是從孤兒時期就被收養的。”
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娜塔莎的表情也變的柔和起來,她低垂着眼瞼回憶道:“我從6歲開始就在那座小城裡生活,直到15歲進入學校,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將從事的事業是多麼偉大。但是17歲那年的一件事讓我開始懷疑這一切,庫拉卓娃是我在訓練營裡的朋友,她被教員選中去進行‘特訓’,她走之前多麼高興啊,這一批40個學員只有她有這個資格。”
“我那時候居然還天真的祝賀她,我完全不知道她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地獄!”娜塔莎說到這裡激動的捂着臉,她的肩膀抽動着,啜泣着繼續說道:“一個禮拜之後有人把她送了回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
說到這裡娜塔莎激動的不能自已,話語也停頓下來,李承志輕輕拍拍她的背,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她現在需要的只是傾聽。
喘息了一陣後娜塔莎繼續說道:“庫拉卓娃臨死前告訴我,她哭喊她掙扎她哀求她怒罵,什麼樣的辦法都想過了,但是她無法感動那些禽獸,也沒有辦法反抗任何一個男人的凌辱。因爲他們給她用了一種特殊的藥物,除了不能動彈之外,不但神志清醒而且身體會加倍敏感。”
“她必須清醒的面對這噩夢般的一切,那些腦滿腸肥的畜生輪換着玩弄她,還把這種獸行叫做‘實習特訓’。而那些助紂爲虐的教員還哄騙我們說這是爲了讓我們學會如何面對男人,我們以前只不過是大量的看各種教學片,然後還要寫分析報告,但從那時開始,每隔幾個月就有學員被拉去‘特訓’。”
“我很害怕有一天會輪到我,因此我申請參加更高難度的課程,這樣我就會對他們更有價值,而不是被輕易的消耗掉。我一直以這樣的方式鞭策自己,不管是學習外語,還是駕駛、爆破、施毒、格鬥、射擊,所有的課程我都必須做到最好。直到我以這批學員的第一名成績獲得結業證書,那時候40個學員只剩下29個。”
“我原以
爲這樣噩夢就會離我遠去,但我又錯了。我被派來對付你,然後我失敗了,莎拉告訴我如果想得到原諒,就必須到莫斯科去,接受一個糟老頭的‘特訓’課程,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就是爲了避免成爲第二個庫拉卓娃,但那一天我已經沒有退路。要不是你,我已經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和庫拉卓娃再會了。”
“去巴黎之前,我在哈巴羅夫斯克待了兩個多月。那段時間由於住處的關係,經常接觸前克格勃的那些特工,他們有時候也會向我吹噓以前是如何教訓那些叛逃者。剝皮大概是最仁慈的一種處罰方式了,更可怕的手段多得是,而且他們還會讓你哀嚎數日都死不了,有些叛徒完全是被嚇死的。”
“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不願意被他們抓住了吧?不管是被以叛徒的方式虐待至死,還是被拉去做‘特訓’,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請你答應我的要求,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你難道就忍心看着我受苦嗎?”
說到最後,娜塔莎不由自主的用起了魅惑的本事,她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實在讓人難以拒絕。不過李承志這傢伙也許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娜塔莎的手段對他起不到多少作用,他只是感到也許應該滿足她的這小小的要求,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或許必須讓她不那麼痛苦的死去。
看到李承志的表情,娜塔莎立刻加緊哀求:“答應我好不好,求你了,別讓我被他們那樣侮辱。”
李承志默默地點點頭,娜塔莎高興的蹦起來,抱住對方連聲謝謝。她今天說的秘密夠多了,很快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摟着男人語帶誘惑的問道:“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編排我們的嗎?”
李承志又不傻,馬上就懂得了她的意思,看到他默不出聲,娜塔莎吃吃笑着說道:“他們都猜你肯定吃不消我,你覺得他們說的對嗎?”
這種問題怎麼回答都不行,李承志還是繼續沉默,他又不是種馬,沒有必要跟身邊的每個女人都發生關係。而且他這個人對有關係的女人總是心軟,這是很大的弱點,他自己也知道,但短時間內還看不到改善的可能性。
娜塔莎猜到了他的想法,強笑着說道:“我不會賴着你的,雖然我受過那種訓練,但我不是個淫蕩的女人。”
“我沒那麼說。”李承志最後還是開口了,他發現自己不表態,這女人就會胡思亂想。
“你肯定覺得我髒,我知道。”娜塔莎一臉悽然,她慢慢鬆開手,“我只是想,我們現在也算是相依爲命,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我說了,我沒那麼想。”
“我看得出來,你只是安慰我罷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娜塔莎發現他上鉤了,更加可憐的說道:“我一點也不麻煩,只是想讓你放鬆一下,我學過好幾種按摩的手法,你不是經常頭疼嗎?”
李承志沒想到這事也被她知道了,肯定是阿曼達那個小白癡告訴她的,這些女人一旦熟了真是無話不說。他自欺欺人的想,如果只是按摩應該不要緊,最近的頭疼似乎又有加劇的跡象,幸好時間較短,不然他只能坐到天亮。
娜塔莎察覺到了對方的默認態度,她輕輕的在男人臉上啄了一下,笑着跑出去了。她離開靶場之後也覺得有點心慌意亂,不禁默默地想到:對不起,阿曼達,我不是要搶你的男朋友。至於那個大男子主義的臭男人,我會讓他牢牢地記住我,就算是我死了,也會有人記得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