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鍥而不捨的響着,佩爾羅科夫手腳發軟卻還強自鎮定的說:“尼古拉,說你呢,過來幫我看看號碼,看是誰打來的。”
那個叫做尼古拉的保鏢還不知道老闆手腳痠軟動彈不得,他走過來把手槍收進懷裡,伸手從佩爾羅科夫身上掏出手機看了看說道:“這個號碼好像沒有登記,老闆您看看。”
“你這個笨蛋,”佩爾羅科夫手上沒什麼勁,但慢慢的也緩過來了,“先替我接一下,就說我現在有事不在,問清楚是幹什麼的。”本來這些活都是貼身秘書做的,但現在也只能靠這個缺根筋的尼古拉了。
尼古拉傻笑了兩聲,按下了接通鍵,湊到耳邊問道:“你找誰?”
佩爾羅科夫低頭捂住了額頭,尼古拉這混蛋怎麼這麼傻,他現在無比懷念自己的貼身秘書,他至少不會這麼大大咧咧的。要知道佩爾羅科夫的電話知道的人並不多,這些人裡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貴,不是政府官員就是某個跟佩爾羅科夫差不多的有錢人,這樣的語氣是要得罪人的。
話筒裡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到尼古拉說道:“老闆他不在,你是幹什麼的,先跟我說說。”
佩爾羅科夫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再也沒法容忍尼古拉這麼亂來,一把搶過手機拿到耳邊說道:“啊,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事離開了一會兒,請問你是?”
話筒裡傳出一個他曾經聽過的聲音:“佩爾羅科夫先生,我們曾經見過面,不過上次似乎有點不太愉快。”
佩爾羅科夫感到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是他平時接觸的人太多了,加上話筒裡的聲音有些許變形,他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只好出言問道:“實在是抱歉,我想不起來你的名字了,請直言相告。”
那邊低笑了一陣,慢悠悠的說道:“你可是太健忘了,難怪始終不肯跟我好好談談。現在我來找你了,剛纔的禮物還滿意嗎?”
佩爾羅科夫猛地感到鮮血都涌到了腦門上,他的怒火猛地升到了頂,壓抑着聲音喊道:“好哇,是你。你這樣做,是伊凡諾夫指使的吧!我要把這件事捅出去!看你怎麼收場!”
那邊依然是不急不忙的說道:“按照我的意思,你肯定活不到現在,你所惦記的老對頭還替你求情。現在看起來你還沒有得到教訓,伊凡諾夫給你的機會也白費了,如果你還是這樣執迷不悟,下次死的就不會是你身邊的人了。”
“你胡說!”佩爾羅科夫下意識的反駁,但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認爲伊凡諾夫不可能給他機會,還是對方放過他的行爲是假的。
話筒裡的聲音冷笑了兩聲後說道:“胡說與否你心裡清楚,安德烈不希望你死在我手裡,我答應了他的要求。但這不意味着你可以無休止的浪費這種好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叫你的手下收斂一點。你也不用妄想安德烈的請求能限制我兩次,下一次就沒
有這種好事了。”
佩爾羅科夫默然無語,他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說實話他現在已經相信了對方所說的,安德烈替他求情的事。兩人的地位相差不遠,考慮問題的方式也比較接近,如果現在佩爾羅科夫死了,而且兇手與安德烈有關,這就是破壞了已經形成的平衡,接下來的風暴也許對安德烈會相當不利。
梅德韋傑夫將不得不爲佩爾羅科夫找回場子,普京說不定也會因爲安德烈主動越線而放棄這個盟友,加上那些希望打壓甚至瓜分遠東的寡頭們,這些垂涎遠東的勢力會短暫的結合起來,利用爲佩爾羅科夫復仇的藉口進軍遠東。
安德烈只要不是傻子就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支持搞死佩爾羅科夫,如果佩爾羅科夫死於意外或者別人之手也就罷了,但出手者是他的親信或者別的什麼關係親密者,那他就絕對脫不了干係。而電話那頭的那個傢伙,佩爾羅科夫很清楚他跟老對頭女兒的關係,顯然他說的是實話。
可是世界上什麼話最傷人,那還得屬實話。
承認了安德烈會求情的事實,那麼另外一個事實就無可辯駁,對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搞死他佩爾羅科夫,所以他的恐懼、緊張、失態統統都是毫無必要的,甚至連剛纔那個百萬美元的獎勵都顯得那麼可笑。哪怕是佩爾羅科夫光明正大的站到空曠地裡,那個傢伙的槍口也會避開他,這一點讓佩爾羅科夫尤其羞憤。
有一瞬間,佩爾羅科夫甚至想反悔,要知道一百萬美元對於他現在的狀況來說也是比較緊張的。所謂他的資產超過十億美元,其實這裡面水分還是不少的,有虛高的部分。而且資產和可動用的現金完全是兩碼事,雖然佩爾羅科夫有超過十億美元的資產,但隨時能動用的現金並不超過一千萬美元,這裡面還有不少要用於企業運轉和修復別墅。
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反悔的後果,他以前一直是以用錢大方而聞名,他的手下對他縱有很多不滿,但是在薪水方面都算比較滿意,這是一種無形資產。如果他就這麼輕易反悔,從今以後再想以空口白話就引人送死,恐怕就不僅僅是不方便那麼簡單了。
而且他以後還得依靠這些保鏢保護他,如果現在就胡亂反悔,以後他們的忠心會不會靠不住呢?想到這裡,佩爾羅科夫不得不忍痛承認自己就算是沒被那個該死的中國人盯上,他還得出這筆錢,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詳情,但這對佩爾羅科夫是個雙重羞辱。
半天沒有說話,對方似乎還在等着,並且不耐煩的催促道:“你考慮好了嗎?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安德烈的請求我答應了,但你要真的不服氣,我可以幹掉你再離開這個國家。我知道你這個人愛面子,但是面子和性命孰輕孰重你應該清楚,米勒的事我暫時不逼你,你最好搞清楚他值不值得你這樣保他。”
對方說完這段話之後,佩爾羅科夫聽到了話筒
裡傳來的嘟嘟聲,顯然那傢伙沒想着等到他的答覆。也就是說那傢伙有着足夠的自信,你要不服氣就走着瞧,這一點讓佩爾羅科夫十分惱怒。但惱怒歸惱怒,他還得先善後,而且柯蒂斯·李說的最後一句話也讓他開始思索,米勒那件事到底該怎麼處理。
且不說佩爾羅科夫如何善後如何應付警察,安娜前段時間傳遞下去的命令很快就有了彙報,她曾經叫莫斯科分部的人注意一夥從德國來的美國人。有個街頭監控小組傳遞回來一條信息,就在1個小時前,有4個持美國護照的男子乘坐飛機抵達了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
這個街頭監控小組正好是納福娜蒂娃手下的報童小組,他們通常是2人1組在各大流動人口衆多的地區出沒,機場火車站之類的地方是他們的重點活動區域。這些小孩子仗着自己年紀小嘴甜,經常在候車或者候機大廳附近出沒,有些警衛看到他們也睜隻眼閉隻眼,萬一真有狠心驅趕的保安,報童也會拿點小錢賄賂他,所以他們的活動範圍很大。
這次有個報童就挨着過關的地方裝出看熱鬧的樣子,他身上掛着裝報紙的袋子,一臉樂呵呵的表情,豎着耳朵偷聽着附近的對話。也許是他運氣好,硬是給他撞上了這夥美國人,檢查護照的時候,檢查人員多問了一句:“美國護照?來旅遊?”
報童馬上就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莫斯科分部在1小時後就得到了這條情報,然後分部在得到消息後15分鐘內把情報傳遞給了安娜。但讓人感到可惜的是,報童小組只能在機場盯梢那夥美國人,出了機場之後報童們只知道那夥人坐上了一輛出租車,車號倒是記下了,但那些人的去向卻沒人知道。
安娜立刻派人開始追查車號,然後又通知了李承志。李承志和馬卡洛夫正在回來的路上,這次行動非常順利,下樓也沒遇到什麼礙眼的傢伙,兩人上了街邊的汽車就連忙往回趕,路上就收到了安娜的通報。
“時間是下午3點44分,那夥人持美國護照,人數只有4人,分部的情報分析員懷疑他們是分散行動,肯定還有別的途徑進入莫斯科。他們認爲,這4個人說不定就是誘餌,而先期抵達的美國人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着有人吞下這個誘餌呢。”
安娜的話清晰而有條理,她現在已經學會了充分尊重專家的意見,但距離自我認知還有一點距離。就好像盡信書不如無書一樣,專家的意見值得重視,但不能替領導人做出決定,而完全按照專家的意見辦並不切實際。
李承志現在還沒有得到詳細的資料,自然不能倉促決定,只不過這夥人的抵達意味着今後的形勢會更加複雜。美國人的參與顯然是俄國人所不喜的,尤其這夥人還打着一箭雙鵰的主意。李承志目前給安娜的主要任務就是摸清美國人在本地到底是得到了誰的支持,不然沒有支持的情況下,人生地不熟的,不信他們能搞出什麼鬼。
(本章完)